第六十一章

諜北港妖南第一大港的地位除了表現在整潔寬敞的街道、城外過得去的村莊以及藏在大街小巷裡的酒館外，還表現在碼頭解除封鎖后的熙攘場面。

衛姌跟在華儀身邊已經許久沒有擠在這麼多人中間，這時她對平時在外辦事的陸雲初表達了崇高的敬意——他至今都沒有因為擠在陌生人中提刀砍人。

按著刀柄，衛姌領著一隊兵士進了碼頭，守碼頭的是三途海的海軍（諜北城臨三途海），錚海軍的兵士在海上封鎖海域。看守的兵士見到衛姌的令牌——上面刻著獠牙和長鞭組成的皇室圖案——放了行。

「去點春城的船道。」衛姌把趕來的管事請安的話堵了回去，「大人跟我來。」管事的側著身子往裡走。

衛姌一行人到的時候，點春城的貨已經裝好了。師烏看上去一點沒有被圈禁了十幾天的痕迹，他看了一眼祁歡，重傷和數天的睡眠讓祁歡的臉色有些詭異，蒼白的底色上有兩團淡淡的紅暈，師烏有些驚訝——怎麼這位倒像是結束圈禁生活一樣。

不過師烏也知道祁歡的意思，既然點春城的商隊隨時都能離開，他也懶得關心祁歡的去處，告訴三葉先出去，他和祁歡做交割。一心想留下來祁歡給兄長當幫手的三葉跺了跺腳，出了帳篷。

「什麼時候準備走？」祁歡這幾天睡得愈發懶了，坐在了師烏帳篷里的獸皮上。「點春城已經拿到了通關函，半個時辰后海上通道打開，我們就走。」師烏收好自己的東西，把賬本的箱子合上。「我要黃鸝鳥的下落。」

「你要尋的黃鸝鳥出了嵐野道就甩掉了跟梢的人，」祁歡的眼睛死死盯著師烏，頭髮豎了起來，「放鬆，我知道三年後他那雙小翅膀會在哪裡出現。說起來也是巧，那日我在在嵐野道遇見他，他正聽旁邊守夜的幾個人族閑聊，他比你聰明多了，只聽半個字不肯說，要不是脖子上的那個項圈，我可能都不會注意到他。」

祁歡咬牙咬得「咯咯」響，師烏見她這幅駭人的模樣，往後退了退——到底是妖的本性，師烏為了早些把這個煞神送出去，語速也急促起來，「我留意著他那嵌著珍寶的項圈，留了個眼線盯著他，發覺他很是留心穩定妖識的藥物和法器。」

到底是發小，祁歡之前再惱怒黃鉞拋了自己離開嵐西引出的種種事端，這會子聽說他留意著穩定妖識的藥物和法器，一時心焦佔了上風，愈發不滿師烏絆住自己這許多時日。

「現世穩定妖識最好的東西便是地丹花，想來你比我清楚。」祁歡是個不學無術的半妖，加上嵐西常年與世隔絕，她對塵世了解不深，不然也不會甫一入世就被人騙的損失慘重。

祁歡臉上的困惑混雜著惱怒被師烏盡收眼底，這段時間師烏也知道祁歡大概是個糊塗半妖，又想起那個聰明不少的黃鸝鳥，不知道這兩位是什麼關係，若是敵手，免不了這個半妖要吃苦頭。師烏心裡嘆了口氣，罷了，儘早把她打發出去免得給商隊添麻煩。

「地丹花產自丹霞盆地的炎湖，丹霞盆地四周就是炎族轄管的火山群。」師烏這麼一說祁歡就明白了，生在火山裡就意味著至陽，妖精最怕的死氣是受不住的，偏又長在湖水裡，這地丹花的平衡天地四氣的能力必然是一等一的，哪怕不是給妖精用，也是舉世無雙的好藥材。

「地丹花五十年一開，炎族皇室極為看重，每隔幾年還要用魔族歸順他們的部族進貢的童子血祭湖，」師烏繼續說，「好在炎族有一個傳統，每次花開時會擺擂台，拔得頭籌者就能得五朵地丹花，上次地丹花開是四十七年前，這東西花期在六月，算來算去你還有三年多的時間趕去炎族守株待兔。」

祁歡到現在也不清楚什麼魔族炎族姝族神族還有那個北疆，她離了自己的故土，孑然一身，身懷至寶，磕磕絆絆走到今天也不過是為了找到黃鉞，把自己身上這些東西推給他。

不過一路上，她多少也長了些心眼，「你說告訴我怎麼去尋，就這麼一個消息，他又不一定要去，」祁歡盯著師烏陰森森地說，「師烏你在這糊弄我不怕我把你的商隊點了？」

師烏自然是信的，做生意這麼多年他知道跟什麼人能強硬，眼下的祁歡絕對不是他能強硬的。「他必定會去，因為我的人瞧見他和炎族的一個行商搭上了線，就算是不為了地丹花，五十年一開的丹霞大集他總要去，」祁歡死人般的臉上浮現出了不信任的表情，「總歸黃鸝鳥是為了穩定妖識的藥物和法器去的，姝族勢大，兼之各個地方的勢力把這些東西的貿易把得死死的，他無人引薦，自然要去丹霞大集才能買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言已至此，祁歡心知自己和師烏無什麼利益衝突，她也知道黃鉞那個人的本事，在師烏這裡估計是得不到更有用的線索了。不過師烏也是可恨，祁歡眼皮一翻，就想給師烏留下來點臨別禮物。

水淹碼頭是個不錯的選擇，祁歡面無表情的想到，絕壁千尺不好弄，那便等到船離了碼頭自己再動手，三葉雖然待自己不錯，可惜她的哥是屢次讓自己吃癟的師烏，在嵐西無惡不作的祁歡哪裡咽的下這些氣。

不得不說祁歡在斷角重傷后還是長了些心眼，最起碼沒有直接和師烏起衝突，心裡盤算的害人伎倆也沒說出來。

可惜師烏不是個善茬，祁歡剛想出帳篷，就發現自己被困住了。「師烏！」難得祁歡吼了出來，被吼的半妖整了整衣襟，一副儒商的樣子，「這陣法只困你到晚上，到時商隊已經走了，也算是銀貨兩訖，委屈你在這留到晚上。」

祁歡現在恨自己沒跟著葉陽琢磨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你還騙我！」「我是做生意的，誠信立身，之前那是真坑你，不過齊老闆死了那條線就不算了，」師烏把最後兩本賬放進箱籠里，「後來你我二人做的交易也算成功，我說的是實話，黃鸝鳥確有很大可能出現在三年後的丹霞大集上，」師烏把箱籠捆好，轉過身對祁歡說，「這麼做只是保險些，算來算去我還給你上了一課。」

祁歡都要把她那兩寸長的蛟牙呲出來了，聽到這話那牙直接就竄了出來，師烏搖了搖頭，「你這十幾日去哪我也得考慮，總不能給商隊惹麻煩。」

師烏這種人不習慣把話挑明了，況且他是真的謹慎，祁歡在他手上已經吃了兩次虧了，眼睛死死盯著翠蝰，若是膽小些的早就嚇尿了褲子。師烏心知她是困獸，不欲與她多糾纏，讓手下的人把最後這箱賬本搬去船上，剛要走，胖猴來了，目不斜視地跟師烏稟報，「領隊，行轅那頭來人了。」

【作者題外話】：我回來了。

今天是七七事變的85周年紀念日，勿忘國恥！強我中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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