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周日，林芸兒子一家來了。
一看見小孫女，林芸的心柔軟得跟棉花似的，小孫女小嘴一張，林芸就剩下樂了，好吃好喝好玩的，即刻招呼起來。
兒子林惠然主動跑到廚房幫林芸的忙。
林芸笑著看看兒子，誇道：「喲，兒子今天這麼乖呢。」
林惠然笑了笑，輕輕掩上廚房門，「瞧媽說的，好像我只有今天才這麼好，我一向都是這麼好呀。」
林芸看兒子，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沒錯，我兒子一向都是好孩子。」
「我幫媽干點兒什麼？」
「不用你，我自己弄就行了，再炒兩個菜就完了，排骨和魚都已經燉好了。」
林惠然掀開鍋蓋提鼻一聞，「嗯，香，這糖醋排骨太香了，我真想現在就來一塊兒。」
林芸笑，「你呀，你都多大了，還跟小時候一樣，你閨女都快三歲了。」
林惠然嘿嘿一笑。
「萌萌今年九月也該上幼兒園了，真快呀。」林芸突然停下手裡的活兒，陷入了沉思，時間真是走得太快了，孩子們長大了，老的都老了，家寧都走了。
林惠然看林芸的表情有些不對，拍拍林芸的胳膊，「媽，想什麼呢？你沒事吧？」
林芸回過神來，輕輕一笑，「咳，沒事兒，老了，說發獃就發獃。」
「胡說，媽才多大就老了？媽還是年輕人呢。」
「還是我兒子會哄我開心。」林芸笑著搖頭，「媽都快六十好幾的人了，還年輕人呢？不過，聽我兒子說我年輕還是很開心的。」
「媽一點兒都不老，真的，以後可千萬別再說自己老了，啊。」
林芸笑了笑，將菜下進鍋里，開炒。
林惠然站在一旁認真觀摩，「哦，媽是先放姜，再放蒜，最後才放蔥，嗯，香，呵呵，今天我又跟媽學了一招。」
林芸笑著看了兒子一眼，「看得挺認真嘛，怎麼？最近熱愛起廚藝來了？」
林惠然垂手站在林芸身邊，盯著在鏟子下翻飛的菜，笑了笑說：「其實也不是只有最近，有小半年了，我突然覺得做飯是一件特別有意思且有意義的事。」
林芸看了兒子一眼，「那這半年你做過幾回飯？」
林惠然乾笑了兩聲，「咳咳，這不還在理論學習階段嗎？」
「哦，那什麼時候實踐啊？」
「快了，快了，先學好理論才能實踐嘛。」
林芸在兒子家幫忙看了三年小孫女，從沒見兒子上灶做過一頓飯，林芸輕輕一笑，還是不揭穿兒子了吧。
林芸翻炒了幾下鍋中的菜，「你今天要不試一試？」
林惠然笑笑，「行啊，有媽這位廚藝大師從旁指導，我肯定沒問題啊。」
林芸只笑不語。
林惠然指指案板上的菜，「一會兒是不是要炒蒜苔？」
「對呀，那你來炒吧。」
「行啊，我來！」
「你先打三個雞蛋，雞蛋炒蒜苔。」
「好。」
林惠然轉來轉去找雞蛋。
「冰箱里呢。」
「哦。」林惠然訕笑，轉去冰箱里翻找雞蛋。
林芸這兒子，從小被她捧在手心裡，什麼活兒都沒讓他干過。以前總有人說她慣兒子，林芸也不在乎別人怎麼說，她就要慣著兒子，兒子那麼小就失去了爸爸，太可憐了，她這個當媽的要是不竭盡全力疼兒子，誰來寵他？既然疼兒子，自然就會慣著他，慣得多一些也就成了人們說的溺愛，溺愛怎麼了？不就是愛得多一點兒嗎？在林芸看來，溺愛沒什麼不好，也沒什麼不對，她就要這樣溺愛著兒子。
林惠然找來了雞蛋。
林芸指了指廚櫃，「裡面有碗，三個雞蛋就夠了。」
林惠然照做，磕了三個進碗里，然後又開始轉來轉去找東西。
林芸笑著抬手指了指，「那兒，筷子在那兒，順一個方向打，啊。」
找到了筷子，林惠然開始了他的廚藝表演——攪拌雞蛋。
林芸看看兒子，笑了，「還行，看著也挺麻利的。」
「那是，在媽的指導下，還能不好嗎？」
被兒子反過來誇獎，林芸心裡也是美美的。
林芸揭開鍋蓋把菜盛了出來。
「媽，我來端吧。」林惠然接過林芸手中的盤子，「哎，對了媽，我小舅還回來嗎？」
林芸看了兒子一眼，「他要回來，我跟你大舅都勸他先別回來了，回來了還要隔離，太麻煩了。」
「現在聽說外國回來得隔離三四個星期吧？」
「好像是，所以啊，我們勸他先別折騰了。」
「哦。」林惠然點點頭，「就是，讓我小舅別亂跑了，小心中招，而且，以後有的時間再回來看二姨，也不用非得這個節骨眼上。」
林芸點頭一笑，兒子到底長大了。
菜擺上桌，林惠然在屋裡逗了一會兒孩子，等他再折回廚房時，雞蛋炒蒜苔都快出鍋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哎喲，還說我來炒呢，剛才萌萌拉著我跟她玩兒一會兒，媽都炒好了，呵呵。」
「咳，沒什麼，幾分鐘的事兒。」
林惠然站在一旁邊看邊點頭，「嗯，我媽的廚藝，真是沒的說，色香味俱全。」
林芸笑了，「每天我做飯的時候你都站旁邊誇獎媽，媽的廚藝還會更好的。」
林惠然呵呵一樂。
做飯時有兒子陪在身邊聊天兒真是一件美事，林芸做飯可起勁了。
林惠然看了看廚房外面，萌萌跟媽媽和爺爺正玩兒得高興，他關上廚房門，小聲問道：「媽，那個，二姨那房子？」
林芸看了兒子一眼，「哦，房子的事兒我們還沒商量好呢。」
「還沒商量好啊？」
「二姨這才入土為安。」
林惠然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操之過急了。
「你大姨說，這房子得找個律師問問，看看怎麼處理合適。」
「這樣啊，我認識律師啊，我幫你們找人。」
林芸看了一眼表現積極的兒子，把盛好菜的盤子遞過去，「把這個端過去吧。」
林惠然接過盤子又放下，「媽，那房子的房本不是在媽手上嗎？」
林芸不解地看看兒子。
「咱悄悄賣了它。」
林芸睜大眼睛看著林惠然，「你說什麼？」
林惠然笑笑，「開玩笑開玩笑。」
林芸態度嚴肅起來，「這是能開玩笑的事兒嗎？凈瞎說！」
看親媽有些生氣了，林惠然陪著笑臉趕緊說：「我錯了我錯了，是我不對，不該開玩笑，媽別生氣。」
林芸看了看廚房門口，瞪了一眼林惠然，「以後可別瞎說了啊，知道嗎？」
林惠然忙點頭，「知道知道，不開玩笑了。」
林芸長吐一口氣，剛才她還在贊兒子長大懂事了，看來還是不成熟。
「行了，把菜端過去吧。」
林惠然笑了笑，「媽，剛才我真是開玩笑的，你別往心裡去。」
兒子都一而再再而三的道歉了，林芸氣不起來，「行了行了，媽沒生氣，你千萬以後說話注意，知道嗎？這話要讓別人聽到了不定怎麼想呢，你是開玩笑，別人他可能就當真了。」
林惠然連連點頭，「知道知道。」
「那房子吧。」林芸想家寧那房子，心裡也亂糟糟的，哥哥想住，弟弟妹妹不同意，大姐不表態，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著，「唉，完了我們商量商量再說吧。」
林惠然看出來了，親媽有話不能直言，也沒再追問什麼，只說：「像二姨這種情況，那房子按法律上說，應該就是你們幾個人平分吧？」
林芸看了兒子一眼。
林惠然放低聲音，「媽，我上網查過了，那套房子現在值這個數呢。」林蕙然笑眯眯地舉起右手，伸出拇指和小指。
林芸看了看兒子的手，又看了看兒子臉眯眯的臉，她還真沒看最近的房價，看來這事兒子比她要上心。
「那要是你們幾個人平分的話，那一個人就能得這個數還多呢。」林蕙然又笑眯眯地豎起一根食指。
林芸解下圍裙，看看兒子說：「咳，這事兒還是先問問律師吧。」
林惠然自顧自地說：「不知道過幾天房價還漲不漲？那可是學區房啊，寸土寸金的學區房啊。」
看兒子琢磨著小心思，林芸笑了笑，「行了行了，端著菜去吧。」
林惠然像是沒聽見林芸的話，繼續笑眯眯地說：「你們一人分那一個數，那你們可都是百萬富翁了呀。」林惠然搓搓手，「這可真是財富從天降啊！」
林芸嘆了嘆，房子要是真的賣了，大家都分得了錢，大家都應該感謝家寧，老林家人都得了家寧的濟。
林惠然舔舔嘴唇，轉著眼睛琢磨著喜從天降的那一百萬。
林芸端起盤子遞到林惠然手裡，「行了，趕緊拿過去吧，準備吃飯了。」
「得嘞！」林惠然端著盤子快速跑出了廚房。
家寧一走，她留下的那套房子成了老林家所有人關注的對象，林芸只是沒想到兒子這麼快就把分錢的事兒提出來了，連怎麼分分多少都算清楚了，既然林惠然這麼想過算過，估計其他小輩也想過算過。
「開飯啦！」林惠然在客廳里喊了一聲。
「寶寶，走了，吃飯了，媽媽給洗手去。」趙思桐拉著萌萌去了洗手間。
「爸，吃飯吧。」林惠然笑著喊王勇。
「來了。」王勇笑呵呵地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