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魁首

賞花宴的才藝比拼有三樣，點茶、女紅、制香。魁首會被皇後娘娘親自授予「第一貴女」的封號和花冠。今年的賞花宴還是皇子們的選妃宴，因此一眾貴女都想拔得頭籌，從眾人中脫穎而出，被皇家選中。

點茶和制香比試時間是半個時辰，女紅筆試時間是一個時辰，每輪比試后休息一刻鐘。貴女們的參賽作品交由貴婦圈裡有名望的夫人品鑒，蘇柔的母親慕容妤也在評委中。去年點茶的第一是傅媛，蘇柔因女紅和制香出眾奪得魁首。因此不少人猜測，今年的魁首會是傅媛或蘇柔也有可能是薛家小姐薛傾悠，畢竟夫人們也要給皇後面子，極少數人覺得會是風月，這極少數人里就包括風止和裴昭。

這些年來，風止和風月雖一直分居兩地，但從數年的書信中，風止就可以窺探到她這個妹妹卓越的眼界和出色的能力。可以說，只有風月不想做的，沒有風月做不到的。別人覺得風月做不好的一些事，往往都是風月不願意做的或不屑於做的，因此他對風月後來摘得魁首的事一點也不意外。

裴昭從風月回京景園重逢就知道，風月絕對不是一個簡單普通的小姑娘，因此他才決定把計劃中變數最多的事交給她，他深信風月的能力與才華，畢竟風家就沒有平庸之人。

第一局是點茶，席位分兩排，中間以走廊隔開。所有席位擺放的都是同樣的白瓷茶盞和茶葉，以竹簾隔開。風月和傅媛都是郡主、身份尊貴，薛傾悠是皇后侄女，因而三人先選座位。風月覺得座位沒什麽區別，隨意在中間選了一個就坐下了。傅媛以風月為她最大的競爭對手，坐在了風月左側。薛傾悠想著薛皇后對她的說的話，坐在了風月右側。三人選完后，其他貴女開始入座，蘇柔本想坐在風月旁邊，眼見兩側都有人就坐在了風月對面。線香點燃，計時開始，宮人們放下竹簾，第一輪比試開始。

風家是名門世家，點茶是每個孩子的基本功。而且白老爺子曾是帝師，對風月的點茶要求頗高，而且風月幼年也曾跟隨白薇皇後學過點茶，因此點茶對風月而言不過是信手拈來。

風月命雨兒取來井水，先用熱水燙了一遍茶具才準備做茶。點茶要經歷碾茶、點茶、分茶几個步驟，一定要格外注意注水的量和擊拂的力道，以保證「咬盞」。這套做茶步驟，風月從小到大不知做了多少次，早就爛熟於心。

半個時辰后，點茶的比試結束，貴女們做的茶被送給英國公夫人李氏、兵部尚書的夫人云姒、禮部尚書夫人慕容妤三人品鑒。

休息一刻鐘，風月趁著休息的一刻鐘獨自在在園中閑逛。風月走到假山附近，好巧不巧聽見有人在說話。那兩人還朝著假山的方向走來，風月為避免尷尬，索性躲進了假山，沒想到那兩人竟是不打算走了。

原來來人正是三皇子裴玉和大理寺卿之女秦雪。風月覺得自己這運氣還真是……頗感無奈，就聽見秦雪小聲的說：「殿下，臣女，臣女心悅於你」裴玉其實一早就看出了秦雪的心思，不過大理寺卿雖然在朝中地位不低，於他奪嫡卻無太大助力，可他也不想失去大理寺卿這個潛在助力，因而也沒有直接拒絕秦雪，開口道「秦小姐，你很好，但是我現下還沒有成婚的打算，」說完就見秦雪失落的低下了頭，然後裴玉說了句「抱歉」就離開了。

風月在假山裡被迫聽了秦雪的告白，和裴玉的渣男發言，什麼叫我還沒有成親的打算啊，明知道今日是給皇子選妃，不想成親就別來唄，不就是想吊著人家嗎，風月心裡暗暗吐槽。

秦雪在外面小聲地哭泣著，今天鼓起勇氣向裴玉表白是她十幾年來做過的最離經叛道的事，裴玉的話似是拒絕卻又留有三分餘地，她也不清楚裴玉對她的心思。不過，一想到今天之後裴玉就要有正妃了，她還是很傷心，於是繼續小聲的哭泣。

風月聽著秦雪的哭聲，心道，我這是什麼運氣呀，怎麽出來一趟還能遇到表白失敗這種事，我要不要出去安慰一下，畢竟小姑娘哭的這麽傷心；我出去了她會不會更尷尬；可是我在這裡也好尷尬啊。權衡之後，風月還是決定出去安慰一下。

秦雪蹲在地上小聲的哭，眼前突然出現的一雙繡鞋嚇了她一跳，抬頭一看就見風月素來平靜從容的臉上就有些許慌亂。秦雪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風月從懷中摸出一方錦帕遞給她，她還沒從眼前的情形中反應過來，就聽見風月溫柔的說：「你沒事吧？別哭了，下一場比試就要開始了，我們先回去吧」。風月本來想說的不是這個，但她也很少遇到這樣的情況，因此也不怎麽會安慰別人，這話說出口后風月就有些後悔。

沒想到秦雪就真的不哭了，還真的乖乖跟著她回去了。直到回去的路上，風月還有些驚訝。看了看身邊乖乖跟著自己的秦雪，就像一隻小鵪鶉乖乖的跟在她身後低頭走路，風月看到這個不禁笑出了聲，秦雪聽到風月的笑聲就慢慢抬起了頭。風月看到小姑娘的眼眶紅紅的，眼裡似乎因為剛剛哭過還暈著些許水汽。

風月最看不得別人在她面前哭，開口安慰道：「你還好嗎？」「嗯」「那你剛才為什麽跟著我走啊？」其實秦雪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麽自己會跟著風月走，風月身上似乎有種神秘的氣質，讓人不自覺地卸下心防、心生信任，而且風月長得確實很好看。風月看秦雪半天沒開口，本以為她不會回答自己，就看見秦雪一臉認真的說：「因為你長得好看」

風月知道自己長得好看，畢竟這是身邊人從小到大公認的，她從小聽了不計其數的誇讚。但她之前還沒聽說過，長得好看可以安慰到別人。

半晌，風月才開口道：「你還挺特別的，不過」。風月本想問為什麽秦雪會喜歡裴玉，不過想到秦雪剛被裴玉拒絕了，就停住了話。秦雪看出了風月的疑惑，說：「因為他長得好看、脾氣好」「找對象不能光看臉，要看他對你好不好」風月脫口道。風月說完自己還有些愣神，畢竟她自己連什麼是喜歡都不知道，還教導別人，而且秦雪居然還認真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另一邊，李氏、雲姒、慕容妤認真地品鑒著貴女們點茶的作品。嘗了許久，三人都都沒發現什麼特別驚艷的作品。忽然，雲姒發現手中的這杯茶還不錯，一看是蘇柔的，笑著說到：「慕容夫人，你家蘇柔做的還不錯，茶香濃郁、咬盞也咬的恰到好處，看來今年的魁首還是你家柔兒」。慕容妤心裡十分開心嘴上還是謙虛的說：「哪裡哪裡，安慶郡主自幼長在宮中，柔兒的手藝哪比的上安慶郡主，今年的頭名應該還是安慶郡主」。一旁，一直沒有開口的李夫人忽然開口道：「應該是風月郡主」。

英國公是三朝元老，在朝中頗有地位、說話也頗有分量。李夫人是英國公的夫人，在三人中資歷最老、身份也最尊貴，每年品鑒的頭名都是由李夫人最後定奪。雲姒覺得蘇柔做的已經很好了，沒想最後頭名會是風月。只聽見李夫人又開口道：「你們過來看看風月郡主的作品」。

雲姒和慕容妤看到時也十分驚訝，畢竟誰也沒想到風月能在杯口大小的茶湯上畫出一幅冬日雪景圖。更難得的是，不僅這畫畫的極好，而且茶香濃郁、咬盞也咬的恰到好處。慕容妤想著蘇柔之前苦練了數月的點茶，最後竟然敗給了風月，雖然有些不情願，不過輸的也是心服口服，畢竟風月的點茶技藝在整個大周應該也是無人能出其右了。

「如何，你們對風月郡主是頭名，可有異議？」李夫人開口道。「沒有」雲姒慕容妤齊聲答道。雲姒開口道：「風月郡主這點茶是同哪位高人學的呀，竟然可以在茶湯上作畫，簡直聞所未聞」。「郡主聰慧，曾經跟先皇後學過點茶，拿到頭名也不意外」李夫人淡然開口道，其實剛看到風月的作品時她也很震驚，不過風家的孩子素來出挑。三人心裡暗暗說到，有空一定要讓我家孩子和風月郡主學學點茶。

休息結束，李夫人出去宣讀點茶比試結果。「第一名，風月郡主，第二名安慶郡主，第三名薛傾悠」眾人聽后十分意外，畢竟誰也沒想到風月會是頭名。但是當看到風月茶湯上的落雪圖后，心中只有欽佩與敬服了，畢竟就算是宮裡的嬤嬤也沒有這樣的手藝。在茶湯上作畫，不僅要有良好的繪畫功底還要膽大心細，最重要的是手要穩還要一氣呵成。

蘇柔本以為頭名會是傅媛或自己，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風月，但還是出聲恭喜風月，風月也禮貌的回應。蘇柔本以為風月只是生得極美，當看到風月的作品時還是驚了驚，畢竟風月的點茶手藝應是無人能及，不由得心生敬佩。

傅媛本以為自己依舊是今年的頭名，沒想到會是風月，不過是風月倒也不奇怪，雖然不想但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從見了風月就沒發現她有什麼缺點，除了她那張能氣死人的嘴。最生氣的當屬薛傾悠了，她原以為自己由姑母親手教的點茶能一舉奪得頭名，不想竟被自己最大的對手風月搶了去，於是惡狠狠地瞪了風月一眼。

接下來的兩輪比試是女紅和制香。風月實在不擅長女紅，於制香倒是頗有造詣，毫無疑問奪得了制香的頭名，薛傾悠以一幅百鳥朝鳳圖奪得了女紅的頭名。最後，風月當之無愧地奪得了魁首，榮獲「第一貴女」的稱號。傅媛雖然沒拿到魁首有些不開心，不過風月奪魁比薛傾悠奪魁還讓她好受點，畢竟風月確實有那個實力奪魁。而且似乎一直是太子哥哥單戀風月，但薛傾悠明顯是沖著太子妃之位來的，因此她討厭薛傾悠。

要說最憤憤不平的當屬沈雨了，她本以為自己可以奪得魁首，被太子高看一眼收入府中，沒想到又是風月……，心中暗暗記恨風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