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大伯母
翌日,風月和風止特意起了個大早,打算親自登門拜訪一下他這位大伯。剛命人套好馬車,就聽見老管家通傳他們那位大伯母和家裡的堂妹來了。風止和風月對視了一眼,索性決定坐在清暉堂等候幾人。
風月仔細觀察著遠處走來的幾人,為首的夫人髮髻上戴著數支沉甸甸的金釵,臉上敷著厚厚的脂粉,不過還是沒能掩住近日的疲態,身上穿著玫紅色的裙衫,上面還用金線綉著大朵的蓮花,這位應該就是風阡的正室夫人趙媛。身旁還跟著兩位姑娘,一個身穿粉紅色的裙衫,一個身著濃紫色的裙衫,都是金線刺繡,身上都是叮叮噹噹的掛了許多首飾。想必這就是我那兩位表妹風霜、風雪,風月心說。
風月正想著,就見她那位大伯母一進門,就緊緊拉著她的手,熱切地說:「這就是剛回京的風月吧,風雪、風霜還不過來拜見你姐姐,以後你們姐妹可要和睦相處啊」。粉衣少女和紫衣少女趕忙上前叫了句姐姐。
風月看著趙媛握著自己的手,想著少時趙媛冷眼看著她那所謂的堂哥掐她的場景和父母去世后風阡和趙媛上趕著來分家產的醜惡嘴臉,默默地抽回了手。
趙媛看著風月抽回的手,心下惱恨不已嘴上卻還是說「阿月剛回京,許久沒見你這些堂妹們生疏了吧」。風霜和風雪看著這位堂姐冷淡的模樣,心中也是暗暗記恨,不過想著今日她們是有事相求倒也不敢表露出來。風止冷眼看著堂內的情景,開口圓場道「大伯母、堂妹坐吧」
趙媛見風止鬆了口,趕忙帶著風霜、風雪兩姐妹坐下。看著這兩兄妹冷淡疏離的模樣,趙媛想著今日的目的,於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拉著家常,風月鮮少有討厭的人,眼下這位兩面三刀的大伯母就是其中一位。風月實在不想給人留下話柄,於是少有的回應幾句,風止則自顧自地品茶直接不予理會。堂內一時只有趙媛在說,氣氛一時也十分尷尬。
趙媛自顧自地說了小半個時辰,不由得有些口乾舌燥,看著風止風月不為所動的模樣,心中更是惱恨不已。想著風月是個重禮的人,於是重重地咳嗽了幾聲,本以為風月會禮節性地關懷幾句,不想卻聽到一句,「瞧我,真是聽大伯母說的入了神,來人,看茶」,趙媛看著風月滿臉笑意地模樣,心裡氣得要命,終是忍不住開口「阿月,伯母今日前來,一來是想看看你們兄妹,二來也是有事相求。」
風月早就猜到了趙媛上門的目的,於是才故意晾了她小半個時辰,眼下終於聽到趙媛開了口,關懷到「大伯父在朝中位高權重,人脈頗廣,有什麽事是我們能幫上忙的」。趙媛想著風阡那不成器的模樣,當年她原以為自己可以當王妃,不想先帝竟下旨讓風陌承襲王位。風陌去世后,她原以為二房只餘風月和風止兩個小孩,也成不了什麼氣候,不想風止竟是憑一己之力撐起了王府。風止這些年是步步高升、平步青雲,風阡這些年則是越來越不成器,今日她還要來求一個小輩。趙媛心裡越想越氣,咬著牙開口「阿月,是這樣的啊,你堂哥亦然不小心打傷了一個人,那家人怎麽都不肯和解,亦然現在被大理寺卿收監了」說完還用手帕抹了抹眼淚。
風月早就知道風亦然不成器,但如果只是打傷人,憑藉風阡在朝中的人脈應該不至於……
風月正想著,就聽見她那位親哥哥竟是罕有地開了尊口,「大伯母,你怎麽沒說是堂弟不是打傷人,而是直接把人打死了,他在青樓打死的那人還有功名在身」。
風月雖甚少接觸這些事,但她自幼熟讀律法,大周重文輕武,當今陛下最是看重這些讀書人,如今風亦然打死了讀書人是要被流放的,而且還是在青樓這種地方,簡直……難怪她那位大伯父也撈不了他,或者說是不想撈,畢竟風阡也不止一個兒子。
看著趙媛臉上厚厚的脂粉,風月看出了她近日奔走的無奈與疲憊,不過風月倒也沒有聖母心泛濫。畢竟風亦然雖然是風家子弟,但他打死的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而且由於老王妃偏愛大房,加之風月是個姑娘,自幼趙媛、老太太沒少看著風亦然掐她。風月還記得自己之前每次從老宅回來后,身上青紫的掐痕,每次這些印子都要五六天才下去,因此她也實在同情不了這位所謂的堂哥。
趙媛看風月沉默的模樣,急切地說「阿月,你可一定要勸你哥救救亦然啊,你們小時候可是一起長大的呀」風月聽了這話,屬實有些發笑,當年趙媛可是在一旁冷眼看著風亦然欺負她,而今還想讓她出手相救,簡直可笑。
風月抿了口茶,開口道「大伯母,堂哥這事確實嚴重,若是尋常打死了人,賠了足夠多的銀子,那家人和解了也沒事;可那人是個讀書人,這案子可是連聖上也要親自過問的,我們實在愛莫能助」趙媛看著風月滿臉無奈的表情,還是開口到「阿月,風止位高權重,在聖上面前也是說的上話的,你就讓他替亦然在聖上面前美言幾句吧」「大伯母,我記得大伯父不就是在刑部任職嗎,刑部和大理寺頗有聯繫,怎麽大伯父不能請大理寺卿通融一下?」
趙媛聽著風月的話,想著風亦然出事後風阡冷漠的表情,和近日裡的冷待,竟然真的掉下了幾滴眼淚。風霜和風雪見風月雖然關切,卻沒有應下此事,趕忙開口道「堂姐,你就勸勸堂哥救救我哥吧」說著風雪似乎還要給風月跪下,卻聽見堂外傳來一句太子殿下、郡主殿下駕到。
風月覺得裴昭來的實在及時,趕忙跟隨眾人起身行禮,「太子殿下萬安」「都起來吧」裴昭在主位上坐下后淡淡開口。風霜和風雪自裴昭出現羞紅了臉,暗自打量著這位氣度不凡的太子殿下。
看著裴昭近乎完美的容顏,二人不禁感覺小鹿亂撞,早忘記了來的目的。傅媛看看風月,又看看風霜和風雪,心裡暗道,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差距,風月就是簡單的挽了只簪子,也比這兩姐妹叮叮噹噹帶了一大堆好看,都是風家的姑娘,怎麽審美差距這麽大。
裴昭坐下后,暗自瞄了瞄身旁的那人,開口道「不知夫人剛才所言何意啊,世子是雲麾將軍,隸屬兵部,如何能插手大理寺的事?」趙媛看著裴昭一臉嚴肅的模樣,心裡自這位太子殿下進殿就開始發慌,硬著頭皮開口道「回殿下,臣婦就是一時著急才」「一時著急?那你不用著急了,大理寺卿已經將此事呈報陛下,無可更改了」裴昭笑著說到,笑意卻不達眼底。
趙媛聽了裴昭的話,不禁有些僵硬,強打著精神起身道「那殿下,臣婦就先告退了」。風霜和風雪還沉浸在裴昭的容貌中無法自拔,根本沒注意到趙媛的異樣,暗自責怪趙媛走的太急。
趙媛剛準備踏出清暉堂,就聽見裴昭說「既然風止和風月已經回來了,明日夫人就將風家的產業還回來吧,夫人若是理不清,孤自會請人來夫人理賬。」趙媛沒能讓風止答應,心裡本來就有些鬱結,如今聽了裴昭的話,只覺得一股氣血湧上心頭,卻還是應了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