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兵荒馬亂

許呦的青春是一場滿是硝煙的兵荒馬亂。

老巷子長長的看不到盡頭，下水道瀰漫著腐朽的味道，油煙掙扎著向上方飄去，那是許呦不曾見過的，書里才有的自由。

上課鈴聲的最後一秒，許呦喘著氣爬到了教室門口，很幸運，老師沒來。

「怎麼遲到了。」夏思雨弓著腰把最後一口煎餅塞進嘴裡，日常關心一下自己的同桌。

「睡過了。」

許喲瞟了眼自己前桌那個漂亮的後腦勺，慢吞吞的從書包翻出作業。

高跟鞋噠噠的響著，班裡瞬間安靜，新來的英語老師是個燙著大波浪脾氣不太好的美女老師，許呦如此評價。

英語是許喲的弱項，即使英語老師再漂亮也絆不住許呦的心。

「weputinthedarknessoftheheartiscalledthemoondang.」

沈琢風在寫筆記。

「hopeisagoodthing，maybethebestofthingsandnogoodthingeverdies.」

沈琢風仍然在寫筆記。

「flowersaresoinsistent!butiwastooyoungtoknowhowtoloveher.」

沈琢風……

許呦甩了甩混沌的腦袋，把沈琢風甩出自己的腦子，耳邊英語讀書聲徐徐，側過臉，今天天氣很好。

許呦喜歡沈琢風，誰都不知道，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場見不得光的暗戀持續了六年。

許呦第一次見到沈琢風是在十一歲。

彼時的沈琢風是個瘋狗，見人就咬，誰都能踹一腳，十一歲的許呦天真的不像話，她認為自己和沈琢風是一樣的人，骨子裡流著一樣的血液。

她會偷許國超的買來的爛蘋果，跟沈琢風一口一口咬著，即使回去被打的奄奄一息。

天橋下四面漏風食不果腹的日子，許喲陪著他過了三年。

可她跟沈琢風是不一樣的。

下課鈴聲響了，夏思雨準時醒來，雙手搖著還在熟睡的許喲。

「乾飯了，許喲，我去搶雞腿了。」

不等許呦醒來，夏思雨就隨著人流奔向食堂，許喲睏倦的打個哈欠，教室已經沒有人了，前桌那個位置也是。

十六七歲的少年最容易餓，許喲也是，許國超好賭，沒管過她。

許呦換個方向趴著，面前落下陰影，睫毛微顫，是沈琢風。

「你在可憐我。」

課桌上放著打包好的飯菜，隔著袋子發出熱意，燙到了許呦的自尊心。

沈琢風沒說話，許呦也沒想他回答，他一直就是如此，每天中午都會打包飯菜，許喲每次都會扔進教室後面的垃圾桶，像是叛逆期的刺蝟，冷硬，扎的人鮮血淋漓。

許呦想，他一定也為自己在老巷子的日子感到恥辱，可是沒辦法，她卑劣不堪，她想讓沈琢風一輩子都是那個瘋狗。

「許呦。」少年期的聲音青澀，盪進耳朵里，癢意傳到了心臟。

許呦直視著沈琢風，沈琢風是好看的，眼眶深邃，鼻樑高挺，像是上世紀浸染風月的貴公子。

許呦沒等到下半句，吃完午飯的少年互相擁著擠進了教室，瞬間熱鬧，沈琢風已經坐回了座位，再次成為了那個高不可攀的裝作不認識許喲的沈琢風。

那盒飯菜再次進到了垃圾桶，聲音很響，沈琢風筆下微頓，暈出一塊墨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