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出道觀滅屍魔

第七章 初出道觀滅屍魔

「原來是這樣嗎?」張希聲總算是知道師父在劉家村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心頭還有一個揮之不去的疑雲,「那慶山娘娘真身到底是什麼?」

老人捻住了下頜的山羊鬍,沉吟了片刻道:「按道理說,吸人陽氣,魅人心神的多以狐狸精為主,村子里的人也都說那慶山娘娘是只上了年頭的狐狸。但我覺得不是,那座淫祠相傳建造已有三百年之久,尋常狐狸精怪難以有如此悠長的壽元,而且我從那些回來的人身上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松香,可那慶山上根本就沒有一棵松樹。所以我敢斷定,那慶山娘娘的真身定是一株上了年歲的古松。」

松樹嗎?張希聲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但又一個疑惑浮上心頭,

「老爺爺,那既然妖怪已除,那外面那些……」張希聲欲言又止。

「外頭那些棺材?」看門老頭無奈的搖了搖頭,一陣捶胸頓足,顯得無比懊惱。

「村子里家家戶戶都有人死了,原本按照常理人死入棺,接下來就該入土了。但村西頭有個早年上山學過的,他說只要棺材不入土,他就有辦法讓死人重生。於是每晚子時屍體就會形如殭屍的站起來,其他村民就覺得是逝者復甦。」

張希聲嗤笑一聲,「生老病死,萬物輪迴,此乃天道。順應天道,人生百態,此乃人道。企圖逆轉生死,顛陰倒陽,此乃邪門外道。如此明顯的鬼修之語,你們竟然也都深信不疑?」

老頭猛一拍手,而後雙手一攤贊同道:「可不是嘛,但在這村裡就大不一樣了!實不相瞞,起初我也神使鬼差的聽信了他的話,總覺得他的話不無道理。但我一回屋裡,就見滿牆的符文一震。整個人就恢復了清明,只覺得剛剛的自己好像被鬼迷了心竅。我出言勸阻,卻被村人排斥,只得每天守在村口,以防有路過的行人想要進村,傷及無辜。」

「那你可知那鬼修士是何底細?」

「不知,從前他一直不聲不響,就和個普通人一樣。直到前幾天村子里的屍體多了,他才開始有所走動。」老頭回答道。

張希聲一時也拿不定主意,師父的消息他已經掌握的差不多了,沒道理再把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可若是就這麼走了,日後這鬼修為禍一方的時候,張希聲自問很難做到獨善其身。

也罷!張希聲心一橫,就當是為了那鬼修身上的寶貝吧!

張希聲從一開始就知道持戒和尚來此是別有目的。

他的袈裟有隔絕氣機的作用,但陽氣不足時難以遮掩遁逃時泄露的氣機,所以他在城裡買了世間純陽的硃砂。顯然他不知從何處,已經提前得知了鬼修的消息。而他卻裝作不知,這卻不是降妖除魔的理由,因此定然是那鬼修身上有什麼其它吸引他的東西。不管是什麼,值得那老和尚如此費盡心機的東西定然不是凡物,張希聲此刻對其興趣大漲。

「老爺爺,能借您的桌子一用嗎?」張希聲朝老人問道。

老人揮了揮手,「用吧用吧,你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那老頭子我也攔不住你。只是做事切記小心,不管為了什麼,活著最重要。老道長是個德高望重的老神仙,你是他的徒弟,我可不想眼睜睜看著你出事。」說著走到油燈旁,挑了挑燈芯,頓時屋內又亮了幾分。

昏暗的小屋裡,桌子上唯一的那盞油燈,將張希聲微俯下身的影子長長的拉到窗紙上。劃破了雨幕的籠罩……

――――

「怦――」身穿黑袍的陰翳男子重重的倒飛撞向一棵樹上,艱難的爬起,吐出一口血沫目光陰毒地盯著身前那個體態寬大的老和尚,

「老禿驢,你當真要和我拼個魚死網破嗎?」

持戒和尚身上的袈裟早已遍布爪痕,殘破不堪。勉強站定身形,平復胸中涌動的氣血。聽了這話,哈哈大笑。

「魚死網破?施主,你真的是太看得起自己了,網破?就憑你也配!」

說完手中佛珠華光一閃,一道朦朧的紅光籠罩在他身上,下一刻肥胖的身體彈射出去,一閃至黑袍男子身前,一掌揮出,攜破風掌罡,勢大力沉。

黑袍男子倉惶閃避,仍是被掌罡擦中,發出一道悶哼。

迫不得已,那鬼修從懷裡抱出一個拳頭大小,尚未長成的全身灰色的嬰兒,嘴角咧出一抹殘忍的笑意。

「桀桀,老和尚,你贏了。論身手,我實在是鬥不過你。不過不代表我這孩子也鬥不過你啊!呀――哈哈哈。」

黑袍男子用尖利的指甲狠狠地刺穿了胸膛,溫熱的心頭血澆灌在冥胎身上。

一直死寂的冥胎忽然之間有了動作,瘋狂的吮吸著血液,卻比之前一動不動顯得更加死氣沉沉。

那一村的殭屍,竟是為了養出足夠的屍氣以供他餵養冥胎!

老和尚一直平靜的臉終於控制不住的變的扭曲,「你個瘋子!」

鬼修用慈愛的眼光看著冥胎,輕輕拂過他灰色布滿屍斑的小臉,用一種過度誇張的語氣說道「欸,大師,你可不許污衊我,我又沒用別人的孩子,這孩子是我在他七個月時從他娘肚子里挖出來的,是我的親兒子!」

「混賬,這麼小的孩子你都下的了手!今天我定要替天行道,除了你這妖邪!」老和尚怒罵道,腳尖一點,身體似游魚般靈動,轉瞬間來到鬼修面前,又是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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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冥胎髮出一聲尖銳的喊叫,從鬼修手上高高躍起,一拳劈在了持戒和尚掌心,一擊即退,一點灰色的晦澀線條開始在老和尚掌心不斷蠕動,不斷隨血管向外擴散,只一瞬間就布滿了整隻掌心。

「嗯啊!」老和尚用另一完好的手死死抓住了那隻手腕,痛苦的呻吟。那股似灼燒卻又無比陰冷的疼痛實難忍受。

「呵!」老和尚低喝一聲,氣機暴漲,竟硬生生將黑線逼回至掌一點。

冥胎卻趁勢欺身,足尖點雨竟就這樣詭異的滯留在空中。

「哇」的一吼,黑色的拳頭似雨點般砸向老和尚,隱隱像是有嬰兒的啼哭聲充斥在他的拳間。老和尚眼前一花,頓時胸前、腰腹、后心、肋間無一不遭受重擊。

冥胎拳勢不可擋,快如奔雷,老和尚全難招架,一時之間險象環生。好在殘破的袈裟綻放出最後一縷神曦,堪堪阻斷了冥胎的拳勢,持戒和尚趁機向後幾個躍起,退出了攻擊距離。

老和尚用手擦去嘴角的血液,嘴裡誦一聲佛號,頓時原本富態的體型瞬間縮水,轉眼間就只剩下皮包骨頭。而他手上的九子佛珠卻像是得到了無盡的養分,一分為九,每一顆都熠熠生輝,散發著奪目的金光。

其中一顆飄至他的腳底,頓時老和尚身輕如燕,一顆懸浮於頂,滾滾氣血之力自上傾瀉而下,還有一顆護於胸前,綻放出一層薄薄的附體金光。其餘六顆激蕩而出,似慧星隕月般飛快的轟向冥胎,接連發出六道恐怖的破空之聲。

冥胎爪子一揮而就,將一顆佛珠扇飛,身形一閃即逝,躲過接下來的四顆,卻再也沒有機會躲過最後一顆。只得雙手交於胸前,硬扛著最後一顆佛珠。

「彭――」堅硬的佛珠撞在冥胎雙臂的一瞬間爆炸開了,狂暴的力道將冥胎護於外側的手炸的支離破碎,血肉四濺。同時老和尚猛的一步踏出,摧山一拳好似摧枯拉朽般將冥胎砸的倒飛出去,砸斷了無數古樹,一時間落葉翻飛,激起木屑四濺。

冥胎用僅剩的一隻手掙扎著爬了起來,嘴裡發出瘋狂的尖叫,黑袍男子同樣神情癲狂,怒吼道:

「你竟然敢傷我孩子!我要你償命!」

老和尚同樣怒道:「你擾人屍身,豢養邪物,罪該萬死!」

誰知黑袍男子聽了這話,忽然平靜了下來,笑得詭異,眼神波光迥異。

「你是為了這個才來殺我的嗎?大師?」

老和尚難得沒有及時反駁,反而是沉默了下來。

鬼修譏諷的笑道:「嘿嘿嘿,說的倒是好聽,說什麼剷除邪魔,還不是為了我手上的青冥月華嗎?青冥月華得自南洲三山兩淵的青冥山,是天下難得的純陰之物,你佛家弟子若是煉化了此物,便能抵去尋常佛法的至剛至陽殘留在體內的陽煞,修為更進一步,不是嗎?還非要給自己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可笑至極!」

老和尚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沒錯,據青冥而攄虹兮,遂儵忽而捫天。青冥山是南洲三山中最為高聳的,青蒼高遠,直至太陰,所蘊月華更是稀珍。只可惜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誰讓你有這等寶物,既然如此,貧僧不得不請你歸西了。」

既然已經扯掉了最後一層遮羞布,持戒和尚索性不再掩飾,大大方方的展露了自己的慾望。

黑袍人冷笑,「縱使我敵不過你,但只要用冥胎拖住你,我自然有大把的時間帶著青冥月華離開,到時候你又能奈我何!」

老和尚亦是冷笑一聲,目光躍過黑袍男子,投向了林中的一處,

「倚山道人,看了這麼久的戲,也該出來了吧?」

鬼修一驚,還有人!

張希聲無奈的從藏身之所走了出來,展露身形到二人眼前,心中暗自把老和尚的祖宗十八代全部問候了一遍,竟然把老子拉出來為你分擔壓力。

雙手一攤,苦笑道:「我真的什麼都沒有聽見。」

老和尚哈哈一笑,「道長所說的我自然是相信,但既然如今妖人就在眼前,道長不如同貧僧一起先將著妖人誅滅!」

「哼,我還怕你不成?」黑袍男子捏掌為爪,一個踏步就到了張希聲眼前,與此同時,冥胎屍氣逼人與老和尚纏鬥到了一處。

張希聲不得不左右閃躲,論身手便是十個他也抵不過一個鬼修,頓時狼狽至極。

老和尚暴喝:「臭道士,還不快使出真手段!」

張希聲一邊四處亂竄,一邊哇哇大叫道:「使個屁的真手段,老子才十四歲,會什麼本事?禿驢害我!」

「哈哈哈」那個鬼修肆意的大笑,「老禿驢,這就是你的幫手嗎?我還真是全無招架之力了!哈哈哈!」出手也夾雜了幾分戲謔,貓捉老鼠般的逗弄起來,張希聲也因此得以每每躲開他的陰爪。

又是一掌揮出,張希聲微微偏身,險之又險地避過了他這致命一掌,同時二指夾符,將一張畫好的符紙遞到了他的掌心。

神霄陽景符!

一道刺目的白光自黑袍人掌心發出,在短暫的一瞬間將整片林子都照的通明。

「啊――啊!!」

等到符光黯淡下來之後,黑袍男子的右手已經彷彿被烈火灼燒過一般,只剩下焦黑的枯骨。體內的陰氣還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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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的被殘留的陽氣所侵蝕。

神霄陽景符的純陽之氣,對於鬼修而言是天生的剋星。

再看那鬼修,被陽氣折磨的痛苦不堪,幾個掙扎扭曲之間,弄得披頭散髮不成人形。

看向張希聲,怨毒的嘶吼,

「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啊!」黑袍男子身形好似鬼魅,速度比之前快了不止一籌,張希聲拚命躲閃,還是被他挨著了胳膊,頓時左臂鮮血淋漓。張希聲痛得倒吸一口冷氣,臉色變得蒼白。這種程度的傷勢張希聲從來沒有受過,此刻只覺得眼前發黑,腳下發軟。

「哼」,張希聲用力一咬舌尖,腥甜的血液在口腔中瀰漫開來,舌尖的痛楚像針扎一樣傳到頭腦,眼前頓時又清楚了幾分。擦著頭髮躲過了勢如破竹的一爪。

「哇,禿驢救我!」張希聲避過了一招后,再也不想同黑袍男子糾纏,幾個箭步就到了老和尚的身邊。老和尚的注意力被他一散,頓時被冥胎找到了可乘之機,趁著老和尚氣機流轉的一剎那,接連捏碎了三顆佛珠。

「不!」持戒和尚心疼不已,睚眥欲裂。這還不算完,僅剩三顆的佛珠對冥胎的威脅大大降低,他穿梭在三顆遊走的佛珠之間遊刃有餘,不斷向老和尚靠近。只一招就將老和尚腰間的拳頭大小的肉給挖了下來。張希聲在一旁看著都覺得腰間抽的生疼。

「混賬!」持戒和尚含怒一掌拍飛了冥胎,怒視張希聲似生死大敵!欲除之而後快。

張希聲被看到心裡有點發虛,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忽然看向老和尚身後,大喊道「小心!」

老和尚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從後面偷襲的鬼修穿過了后腰,連帶著一串白花花的腸子。

「啊……!」持戒和尚的痛呼中隱約還夾雜著幾分虛弱。冥胎趁機又撲了上來,揮動著細小的雙爪猶如勾魂使者。

老和尚絕望的閉上了雙眼,靜等死亡的降臨。

「轟隆隆――」預想中的痛苦並沒有降臨,反倒是耳邊傳來了一陣雷鳴電閃。老和尚睜眼一看,卻見張希聲背對這他,單手向前平舉,一道手臂粗細的白色雷電似虯龍翻滾,直擊冥胎。

「噼里啪啦!」原本強勢無匹的冥胎此刻被雷電籠罩,發出一陣哀嚎,其聲音之凄厲好似九幽怨鬼有抓心撓肝之效。張希聲只覺鼻尖一癢,拿另一隻手一摸,竟是流出了兩道鮮紅的鼻血。

張希聲一愣,這玩意兒都這樣了還能傷我?

恐冥胎不死,張希聲左手又從道袍下掏出一張符籙,往掌心一貼,又是一道閃電划裂雨幕滋滋的擊在冥胎身上。

張希聲在林中最後畫的那張符,以及在老人家中所畫的,赫然就是道家攻伐無雙的雷電手段,殺伐符籙――小天雷符!

……

林子里的一角,先後亮起了兩道耀眼的白光。伴隨著兩道震天雷鳴的平息,隨後又重歸夜的寧靜。

……

空地上,冥胎被兩雷電先後擊中,最終發出一道怵人的尖叫,在空中炸成了焦黑碎塊,發出「滋滋」的烤肉聲。

另一邊,從老和尚二人的角度是見不到張希聲掌心的符籙的,只認為是張希聲一抬手就從掌心喚出兩道雷電將冥胎擊殺。

鬼修驚恐萬狀,結結巴巴道:

「雷……雷法?」下一刻向後暴退,倏然向密林深處遁逃。

然而,人力再快又這麼快的過雷霆?張希聲用寬大的袖口遮住手掌,又一道小天雷符直擊鬼修後背,那鬼修還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就化為一陣飛灰,從此消散在人世間。

在鬼修身死的地方,除一地焦黑外只餘下一滴似水的流光,散發著醉人的流光溢彩,說不出的美輪美奐,綺麗旖旎。

張希聲蹲下身用二指夾起流光,入手好像空無一物,沒有實感。「這就是青冥月華嗎?」張希聲自言自語。然後又摸了摸身上,也沒有什麼盛放的器皿,乾脆將它丟進了朱紅酒葫蘆裡頭聽之任之。

轉頭看了一眼持戒和尚,笑嘻嘻的說道:「大師,這寶物我就收下了,你有什麼意見嗎?」

老和尚閉上眼,仰頭嘆了口氣,「道長既精通雷法,貧僧要怎敢僭越?」

張希聲無聲一笑,這就是他剛剛不暴露小天雷符的原因,即使小天雷符的威力有目共睹,但所帶來的威懾遠沒有號稱萬法之首的雷法深入人心。老和尚雖謀有私心,但二人合作的時候到底是沒有對張希聲有什麼不利之舉。所以張希聲也不想傷他性命,能威懾住就好。

「既然如此,那你我就此別過。」

老和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終雙手合十行禮道:「多謝道長,救命之恩!這枚護體佛珠就當是貧僧的謝禮,從此你我之間兩不相欠」說完留下佛珠,轉身漸漸隱沒在林子的另一端。

張希聲看著掌心的佛珠哭笑不得,剛剛的戰鬥他從頭到尾都再觀看,這佛珠的護體效果著實一般。不過好在護體金光遍布周身,不存在缺口,而且抵擋世俗那些練家子的刀劍倒是綽綽有餘了。

只是這佛珠需以真氣催動,在如今的張希聲手裡,完全用不了啊!

張希聲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向村子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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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緣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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