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爸。」
十五歲的慕夜輝和普通男孩一樣,像早晨初升的朝陽,炙熱卻也溫柔。
他從學校回來,籃球和帽子抱在懷裡,平常熱鬧的院子里,空無一人,他推開門,「老師說下周要去春遊,讓準備——」
客廳沙發坐滿了人,唯獨沒有他的父親。
「把他帶下去。」
不知是誰開的口,有人從後面蒙住了他的眼,然後他的手被綁了,「你們幹什麼?」
沒有人回答。
他被關進了屋裡,那房子只有一扇小窗,春天的風還帶著冬日的凜冽,穿過窗戶,把寒冷和喧囂一併吹在他耳畔。
外面吵吵鬧鬧。
「家主真死了?」
「警察都來了,還能有假嗎?」
「可憐了小少主,兒時沒了媽,現在又沒了爸,哎……」
「噓,別亂說,現在是四爺掌權。」
他記不清他是怎麼出去的,被關了三天,沒水沒食物,已經是奄奄一息了,他只知道,他出去后,慕家的天變了,他的天也變了。
四房掌權,大房就剩他一人,再沒有人護他,沒有人相信他也沒有人聽他解釋。
他百口難辯,後來髒了自己的手。
嗡——
手機在震動。
「慕先生,」是顧沫打來的,「你現在忙嗎?」
「怎麼了?」慕夜輝靠在床頭,頭疼的要命,剛做了噩夢,他臉色蒼白的很。
「能不能請你幫個忙,我買了一大箱的東西,」她特地強調了,「很重,很重。」
「在哪?」
「停車場。」
「等我。」
電話沒有掛,顧沫只等了五分鐘,人就下來了。
黑色羽絨服,白色毛衣,灰色的休閑褲,很尋常的穿搭,配上他那一張過目難忘的臉,就不尋常了,他氣質很安靜,是面對任何事物都遊刃有餘的平淡。
慕夜輝把手機塞兜里,走過去:「東西在哪?」
顧沫沒說話,盯著他瞧了會,忽然踮起腳尖,伸手探了下他的額頭,「你生病了?」
「沒……」她的臉,她的眼睛清清楚楚的一股腦撞進了他眼裡,到嘴的話轉了彎,慕夜輝說,「有點不舒服。」
他那雙最會藏事的眼,此刻倒顯出幾分破碎的憔悴感,也不用其他的表情,單單這樣就能讓人心疼,讓人想把最好的東西捧給他。
顧沫眉頭緊蹙,還是那股清清冷冷的嗓音,但調子不同了,有些後悔:「不舒服你應該早點同我說,這樣就……」
「就不會找我了。」
可能是真病了,若換平時,他會拿捏好分寸,便是情不自禁間越界了,也會誠懇的說句,抱歉。
顧沫笑著說:「就少買點東西。」
她不過是想尋個理由,先欠個人情,下次就有找他的理由了。
慕夜輝好像是笑了,嘴角彎起小小的弧度,他繞過她,去後備箱看了眼。
買點東西還不少,一個紙箱子塞的滿滿的,箱子最上面趴著一條狗,全身雪白,唯獨鼻子是粉色的,是一隻很漂亮的狗。
一條看見人,尾巴搖的飛快,「嚶嚶嚶。」
慕夜輝伸手,把它抱起來,遞給顧沫,然後去搬箱子。
顧沫還是顧及他生病,「重嗎,要不讓……」
「不重,」這點重量對他來說,輕而易舉,慕夜輝看她眉目上堆的擔憂,笑著:「請我吃飯吧。」
顧沫眉間的緊促松展了,轉而的是被笑容迷了眼,慕夜輝很不愛笑,她沒見過他眼睛彎彎的樣子,笑起來把所有星星都裝進了眼裡,流光溢彩,奪目佳人。
顧沫以前覺得,再好看的樣貌,與她而言,也不過是淡淡無味,是慕夜輝把她拉進情迷色階的世界,無論外界有多美,都不及他一笑。
慕夜輝只是笑了一下,就恢復了平時那副溫潤君子狀態,「走吧。」
顧沫跟上去,往電梯方向去,慕夜輝沒有說話,她也就安安靜靜地跟過去,偶爾撓了撓一條的腦袋。
進了電梯,顧沫挑起話題:「慕先生最近事情可還順利?」
「不順利。」慕夜輝偏頭,視線落在她的臉頰上,顧沫很美,她的美,在皮亦在骨,是驚艷的長相,是讓人難以忘卻的留戀。
顧沫抬頭,四目相對,剎那間,一股暗生的情愫呼之欲出,沒點明,但好像彼此都已明了。
一條在亂動,驚的顧沫回神:「有我幫的上忙的嗎?」
慕夜輝查的事她並沒有干涉,一來涉及她顧家的人,二來她近階段在查她昏迷的事。
慕夜輝思慮片刻,問:「可有什麼地方是只有你們進得去,旁人進不去。」
顧沫思慮片刻:「你是說我家老宅。」
慕夜輝不置可否。
凡事傳世的家族,怎麼可能沒有秘腥,顧家老宅,神秘且陰森。
顧沫沒再說話,沉思著,懷裡的一條也不亂動了,巴巴的盯著紙箱子。
叮,電梯到了18樓。
顧沫先一步出去,走到1801門口,開門,讓慕夜輝進去。
他沒有立刻進去,站門口問:「放哪?」
「客廳。」
他進去了,把東西放茶几上,只略微瞟了幾眼就收了視線,正打算出門。
這時,顧沫端了杯水過來:「喝水嗎?」
慕夜輝說:「謝謝。」
他就近坐在單人沙發里,落地窗外的陽光剛好落在他身上,陽光很有詩意,把人照的很美,把氣氛融的很溫馨。
「慕先生,」顧沫把杯子放下,茶几是奶白色的,表面擦的很乾凈,她的影子映在上面,袖子里的手腕很細很白,「剩下的事交給我,不要報警,我顧家會給你和你弟弟一個交代。」
她沒有懷疑慕夜輝的話,結合之前所知道的,她大概也猜的差不多了。但她是顧家的女兒,是直系,便是不接手家裡的生意,也要以家族榮耀為先,其他任何有損榮譽的事都會在老宅結束。
「慕楠恆手裡有一批未銷毀的貨。」
顧沫抬頭看他。
慕夜輝繼續說:「是一種新型藥劑,簡單點說,三個內會讓人患重病,半年內死亡,普通儀器查不出來。」
顧沫垂下眼瞼,未語。
周六,天陰,雨將下未下,環洋山附近烏雲密布,雨突然砸下來,滴滴答答,下的兇猛,下的急切。
一輛黑色轎車在馬路上飛馳,不多久,車停在一扇大門前,是一扇很古樸的大門,門是重新刷了漆的,但看得出,有好些年代了。
門從裡面打開,穿著黑色西裝的管家撐著傘走到車旁。
顧沫把車窗降下,問:「顧冉鬧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