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顆糖
兩盞led燈將整個廣場照亮。
桑音音坐在小床邊,聽著雨聲轟隆隆的砸在pvc板上。
聶根從摩托車後座下翻了翻,拿出了一件寬大的襯衫,遞給了桑音音,十分自然的說,「你衣服濕了,換上吧。」
桑音音:「……」
她用毛巾擦了擦臉頰上的水珠,耳尖有點紅,「……不用了。」
先前她昏迷著就算了,現在怎麼好意思再穿他的衣服。
聶根一挑眉,沒說什麼,隨手把衣服團了團,扔到了桑音音懷裡,「隨你。」
他站在帘子后,背對著桑音音脫下了濕透了的褂子,大掌一擰,褂子變成了麻花,水珠滴滴答答濺在了地上。
隨意將褂子在半空中甩了下,聶根把擰乾的衣服套在了身上,凸起的肩胛骨上交錯著年代久遠的疤痕,在昏暗的燈光下如同一道道看不到盡頭的溝壑,充滿了野性的破碎感和爆發力。
桑音音看見一顆顆水珠從男人的後頸落下,耳朵上別著的無線對講機閃爍著紅光,隱約能聽到類似電流滋滋劃過的聲音。
「為什麼盯著我看?」
眼前一晃,聶根忽然轉過身,語氣隱隱有些期待和興奮,痞氣地朝她抬了抬下巴。
桑音音視線在男人腰間一掃而過,「你後背有泥點沒擦乾淨。」
聶根:「?」
他把衣服掀開,一抹,一手黑點。
聶根嘴角一抽,臉色漆黑。
他沒好氣的從桑音音手裡搶過那條濕了大半的毛巾,撩開衣擺擦了擦後背。
桑音音:「……」
她正欲言又止,帘子外傳來了虎子的聲音,「老大,有人想進來躲雨,讓他們進來嗎?」
聶根把毛巾翻了個面,擦了擦濕漉漉的頭髮,聞言表情有片刻的凝滯,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
帘子外很快嘈雜了起來,不少人灰頭土臉的湧進了雨棚,頭上臉上都是水,表情都還有些麻木。
「誒,媽,你慢點。」桑淮的聲音遠遠傳來,桑音音抬頭望去,看見一家人互相攙扶著走了進來。
她連忙站起身,忍著腳上的疼,拿著包迎了上去。
桑爺爺和桑奶奶互相攙扶著,桑楠背著疼的快不能動的桑淮,桑爸爸和桑媽媽跟在後面,手裡還拿著幾個塑料板凳。
「音音!」陸玲月渾身都是水,見桑音音沒事,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
她剛剛真是后怕,前一秒還在跟閨女說話,下一秒閨女人就不見了,幸虧沒出事,不然簡直是要了她的命。
「我沒事。」桑音音見家人渾身狼狽,連忙從包里拿出了兩條毛巾,「快擦擦。」
幾人將小板凳放在靠近帘子的地方,白著臉擦臉上的雨水,桑音音又趁機從空間中拿出了兩瓶摻了靈泉水的礦泉水,桑家人陸陸續續喝了兩口,臉色沒那麼難看了,但還都暈暈乎乎的。
桑淮這一來一回,腿上的傷口再次開裂,血跡順著紗布蔓延,桑音音讓他把腿伸直,打算再給他處理一下傷口。
她剛拿出雲南白藥粉,一個狼狽的青年就期期艾艾地走了過來,雙目通紅,聲音嘶啞,「你、你好,請問這個葯你還有多的嗎?」
桑音音抬頭一看,看見青年的右胳膊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劃破了,正滴滴答答往下淌著血。
那傷口不算太大,但也有五厘米,不用藥怕是很難止血。
桑音音並不意外有人會來找她借葯,她手裡有藥粉這件事是瞞不住的,除非她能看著自家二哥疼死,狠下心不給他上藥。
為了預防這種情況,她事先在背包里放了三瓶雲南白藥粉和兩卷紗布。
雲南白藥粉是市面上最常見的那種止血消炎藥粉,外敷內服都可以,一瓶將近20塊錢但只有4g,她手裡這瓶因為先前桑淮的傷已經用掉了一些,再給桑淮上一次葯估計就只剩下一半了。
「我只要一點,一點就好,我可以用錢跟你換。」青年見她猶豫,連忙從兜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二十塊錢。
邊上有人看見這一幕,也立刻圍了上來。
「能不能也分我一點?媽的,剛剛不知道哪個缺德的把老子推到地上,腿直接被石頭撞爛了。」
「我出一百,給我也擦一點行不行?」
「我出門沒帶錢,我可以給你磕頭,求求你,分點葯給我吧,我媽頭磕到石頭了,一直在流血。」
聶根叼了一根煙,手裡把玩著一個打火機,沒說話,只是站到了桑音音身邊,視線漫不經心地掃過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