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驚變
春天是品享自然美景的最好季節,但這個春天,整整一個上午,夏天、蒙納、山丹,枙子四個人坐在空氣近乎凝固的套間里,一份由陸軍部長官處夏天校官帶來的突變信息,使四個人象四根被超限擰緊的琴弦,像驟雨來前的曠野孤客,在突如其來的繃緊中沉重不安,現在,已經忘記了自己來了很久的夏天終於要走了,蒙納山丹梔子,三個女扮男裝的女同學,生離死別般咬著嘴唇,類風蕭蕭易水寒的悲壯死士,共同低誦著屠格涅夫那首叫〈門檻〉的短洔,為夏添送行:…………「你知道嗎?有什麼在等著你?」「我知道!」「憎恨、嘲笑、暗殺、監獄、孤獨、流血、犧牲、肉體滅亡,沒誰懷念、沒誰憐憫,包括你的朋友、親戚…這些,都等著你…」「我知道!」「你準備好忍受、犧牲了嗎?」「準備好了。」「也許,你會再次被騙,徒費生命心力…也許,你這—生都不會贏…」「我知道!」「你下定決心了嗎?」「是的。」「那麼,請吧,要義無反顧…」「我知道!」「你真的要進來嗎?」「是的,我要進去…」他們已經別無選擇,準確說是退無可退,供職於總統府陸軍部長官處的夏天校官帶來的突變信息是,陸軍部奉總統府指令,一,解除節制烏蒙五寨南軍堡軍營李罡的軍營統領職務,二,任命段晟為節制烏蒙五寨的南軍堡軍營統領,不日就要走馬上任。忠於共和的李罡被解除職務,而一貫視共和為敵的晚清餘孽被任命節制烏蒙五寨,不僅令為了共和捨生忘死的志士們憤怒異常,而且更孰不可忍的是,密件指令段晟此去旨在第一,控扼烏蒙五部,嚴防共和力量經此北上護國,第二,查剿雷代醫生為共和募捐並保存在烏蒙的那筆軍資。顯然的是,這一信息見證反動勢力開始逆民心所向顛覆共和國體,扼殺共和力量。當夏天把這個信息秘告蒙納山丹枙子后,蒙納驚的騰的跳了起來,右手下意識摸向腰間的鏢槍,這是蒙納通常練就的擊殺本能,但,當他看到夏天山丹梔子六隻勸阻的眼神時,他靜止並清醒下來,既然現實臨界,只有面對現實才是理智選項。她咬著牙,冷冷迸出—句話。「說吧,夏天,我只要任務,共和國讓我做什麼?」蒙納的心態,聽到帝制勢力試圖扼殺共和力量的心態,早在夏添意料之中,他的蒙納教官徹底驚愕了,幾近崩潰!夏添無可解釋,默默地掏出—封函件遞給蒙納。函件內,共和中心給蒙納他們當務之急是,第一,搶在段晟之前趕到烏蒙,爭取烏蒙五部酋長支持,阻止段晟控扼之手,為共和北上護國守護一條進路。第二,把握雷代醫生募捐的那筆軍資不被段晟攫取,確保為共和力量備用資源………這年的春天本應一如既往陽光明媚,但這一天里,這個上午,在蒙納山丹枙子夏天四人面對面圍坐的那個套間里,融融春日似乎一剎那彤雲密布,蒙納突兀感到,這個春天比冬天更嚴寒凜冽…第二章:初春而記憶里曾經的那年那天,帝制終結,共和勝出那年那個春天,那個陽光明媚季節,春風浩蕩的北平周末歷歷在目,彷彿就在眼前…那年那天,周末的北平風和日麗,天橋雜耍場里熱鬧非凡,—耍猴人正在逗弄著三隻紅屁股猴子—只灰狗四對兒耍猴戲,耍的不僅維妙維肖而且千古稀有罕見,因其太過另類罕見稀有,場子周圍看眾圍的密密匝匝,拍手聲叫好聲不停傳出,耍猴人興奮的滿頭冒汗。此時,圈子外擠進來三位年輕人,從衣著上看的出是三位青年軍官,其中有位姓蒙的軍官昨天在這看過一次,今天特邀兩位同伴—起來看。三個年輕軍官擠進圈子站穩后,姓蒙的軍官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銅錢—揚手扔到耍猴人腳下,隨著銅錢噹啷啷一聲響,蒙軍官接著喊:來呀!再耍一出昨天的皇上坐朝傳娘娘,好了還有賞錢!好!好!謝啦!謝過衣食父母小大爺賞錢!耍猴人聽了抱拳一揖謝—聲,彎腰拾起銅錢,直起身啪一聲—甩鞭子即重排猴戲,耍猴人拉過一隻大猴子說:來呀!紿爺們演皇上坐朝傳娘娘啦,去,你當皇上。接著從兜里掏出一黃布片遞給大猴說:去,那邊,坐木墩子上當皇帝坐朝傳旨去!那大猴子接過黃布片,看著耍猴人的鞭桿指處,一屁股坐在一木墩子上腿—翹把玩那塊黃布。耍猴人又陶出三頂花猴帽,把寫著宰相二字的帽子戴到另只猴頭上,—揚鞭子說,去,你去上朝,站皇帝一邊去聽傳。看宰相猴子走過去,耍猴人又把—頂寫個大監的帽子戴到狗頭上,一揚鞭說:去,灰狗子,你去伺候皇上傳旨。繼而又把最後一頂寫著皇后的帽子,戴給另—只猴子說:去,站那,等皇上召你上殿。看三隻猴子—只灰狗依言就位,耍猴人跟進鞭子—抖響一聲說:開始啦,皇上上朝傳旨了!鞭梢—指木墩子上的大猴,你,傳旨了!那大猴拿出黃布片在眼前—遮一晃,灰狗搶上去叼過來遞給宰相猴,宰相猴子接過來又遞給皇后猴,看皇后猴拿到聖旨后,耍猴人喊:快,皇上傳旨召皇後娘娘進宮伴駕了。那隻娘娘猴跑過去—屁股坐在大猴子旁。耍猴人又喊,娘娘和皇上親熱親熱,有賞!兩隻猴子聽了各伸出一隻胳膊放在對方肩上。一勾頭對了—下嘴吻,樂的周圍看眾們哄—聲哄堂大笑,三位青年軍官笑的流淚彎腰。噹啷噹啷,場子里連扔進好幾枚銅錢來,姓蒙的青年軍官笑—陣嘆—聲對同伴說:唉!好啦!帝制終於交給了耍猴人當猴戲耍,共和來了,武昌城頭十六名同學的血沒白流…這天的北平城,五千年皇帝淪為天橋雜耍場的戲子耍,千年帝闕改為總統府,總統府里,南北議和達成,戰爭結朿步入共和。五千年帝制壽終正寢,孫文讓權,袁大總統走馬上任,政客門客訪客拜客,督軍將軍文人墨客,文官武官疊肩接踵你出我進絡繹不絕,接聲應聲呼聲送聲頌聲賀聲聲聲,聲聲都是開心聲,人人我我春風滿面,於天橋雜耍場同步在慶在樂…北平城開天闢地止於今,又直面—開天闢地時刻,皇權淫威化作糞土碾作塵,人人生而平等官民同權,小民屈膝為奴時代一去作古,天橋雜耍場在慶在樂,城內外處處人人都同步在慶在樂,陋巷窄弄大雜院里,小民們你我他都在為五千年帝制改共和大發感慨,張二倌摸著光頭對李四佬笑說,好啦!幾百年的大辮子瓜皮帽,換成了隨意的光頭短髮寬邊禮帽,吁吁!一時間洗頭戴帽好方便哪!王三戶指著膝蓋上的破補丁對趙大少嘆道,呵呵!老百姓見官員的跪拜禮,改為握手抱拳點頭了!嗬嗬!省下了幾億人五千年胯下的膝蓋功夫!街角的茶館酒館里,最常聽到的就是兩句吆喝粗話,他娘的,見當官的可不用下跪喊爺了,今後龜孫子才喊他爺!緊跟會有人接著喊,皇上也不是萬歲爺了,他娘的,爺今就是萬歲爺!跟進便是啪—聲—拍桌子響,哄喊—聲好好好!爆發—陣開心笑。最興奮的數清華園等幾所高等學府的學子們,一班班,一群群,一夥伙戴著流行或黑或棕皮檐帽的男女學生們,以初始領略的現代文明觀念,觸摸著倏然而至的民主共和,在五千年帝制轟然倒塌、共和鏗鏘蒞臨的欣喜中激動發瘋,課堂上,寢室里,小餐館里,街角校園的林蔭中,你我他或辯或論,或引或證,或期或測,或幻或想,或長篇大論,或低語悄聲,四五年後,共和國的大小官員,這地盤黃皮膚人人都有機會當,而四五年後,正是他們,這些學子們你我他的智慧成熟期,他們,人人我我無不自信,那時候,他們的一代,必將必定是無可置疑的共和國首選精英,每天晚上,寢室里沒幾個人睡的著,共和社會的未來美好總會不期而至,羽化入每個人的夢中,每個人都無可遏止,夢中的羽化癲狂…周未的北平,蔚藍的空,輕輕的風,淡淡的春陽,春溫,再展現他拐點轉折的強旺魅力,城中的生命們,又開始在新一**氣環流中蠕動希冀熱望,街道上,僵硬的樹枝柔軟展嫩,人家的花圃里,花蕾一天天見大見壯,紫燕飛回來了,忙忙碌碌定址壘巢,隼鷹在半空游移盤旋,窺視捕捉他鎖定的希望…北平的春天又來到了!五千年後今天,北平哦!這座數千年來的中華圖騰,這個春天,無可或免地被地球人類的二十世紀融溶環裹,人人我我,無可或免地躁動在二十世紀初始冬天於春天交匯的震顫之中…笫三章:歃血那年的北平,是—真正的萬象更新季節,五千年帝制終結,共和制首開—頁,國體底定,舉國唱迎,他,蒙納教官和他的兩個助手山丹梔子〈均化名〉終於有了幾年來求而難得的休假夢,休假—月,也算是給他們數年來南征北戰的—份獎品。這在此前是不可能的,自武昌起義后,蒙納教官和他的兩個助手為共和馬不停蹄走南闖北,還從未趕上過休假運氣,此前的休假和此前的共和一樣,僅僅是他們這一代人夢想的可能…一蒙納山丹梔子,三人都是雲南陸校軍偵班特訓生,蒙納結業后留任教學,山丹梔子則—直是她的兩個助手,武昌起義后同她隨軍走南闖北,好不容易才走過來,休假,可是他們三年來—直想望的,不僅僅因休假能讓她們體享安靜和山靈水潤,而且見證,共和體制已固不可搖,步入穩定時期。蒙納看去似有歐美血統,瓜子形臉上大眼高鼻,闊額窄唇,眉尾微顯上挑,嘴角眼瞼隱含睿智,又凸顯凜冽。山丹梔子是他同學兼助手,三個人親如—家人。就年令和分工來說,時常,山丹梔子對蒙納更象兩個敬重姐姐的妹妹,很在意姐姐的表情變化,也許是出於職業原因,在不現笑容的時候,三個人的臉上通常以冷峻為主,而他們共同的特點是,三個人儘管是事實上的女生,但每天基本上都以男裝出現。僅看外在,沒有人懷疑她們不是男生。那天是休假第—天,休假通常讓人第—想到旅遊,而蒙納第—想到的是他的同桌同學們。蒙納行李中有—份他視為最珍貴的東西,是—張武昌起示義前全班同學合影照,他眼裡,這張照片等同他的生命,因為在某些別人不知的特定節點,這張照片會向他傳出—種只有他懂的聲音:責任責任!奮鬥奮鬥!你必須!因為你還活著…合影照是雲南陸校軍偵科特訓班畢業生,共有二十五名同學,十五個男生十個女生,其中十位女生,蒙納在內現在的還有六人,而十五位男生,現在的僅剩三人。說實在,蒙納及現在的六名女生,每看到這張照片,都會對照片中的男同學們,在的和不在的,心生敬仰感戴之情,武昌起義,戰場、炮火,那是玩血肉生命呵!而在校期間,這些男同學們對女同學們,平常似乎並不怎麼特別親近熱情,但—到戰場,則處處關護他們女生,沖在女生前頭,擋在女生前頭,戰在女生前頭。在學校期間,男生們對女生的某些關護舉動,經常會被女同學們視為對異性的故獻殷勤,而被當為笑料或不屑—顧嗤之以鼻,但這是戰場,是賭僅有—次生命的戰場,沒有十足的愛,對同窗的生命,對共同信仰的十足的愛,沒誰會傻到獻這種殷勤,這是死亡遊戲,是僅有一次生命的存亡遊戲,這種遊戲的代價讓人不寒而慄,但他們還是義無反顧的獻出了。每上戰場即衝鋒在前,對女生處處護佑,戰後回想,才真正感知,同窗、戰友、同志,關愛的無私偉大,無可比擬…照片上這二十五名同學,蒙納三姐妹印象最為至深的,是照片中後排右數第三位男同學,他叫皮致生,是十六名男同學中唯—有妻女的人,皮致生是遺腹子,沒出生父親即巳離世,寡母拉扯他長大,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孫子,所以早早就為他完了婚。同學之間,對過早有婚姻的同學,持鄙視態度,認為過早投入兒女私情,胸無大志。所以對皮致生同學,常有藐視。特別是女生,對皮致生同學往往故意刻薄嫌棄,決定參加武昌起義那天,晚上秘密召開同學班前會,確定赴戰同學名額,全班二十五名同學都堅決參加,最後二十四名同學審定通過,獨把皮致生審了下來,理由是,上城頭去是生死博殺,二十四名同學都是單身,唯皮致生同學有寡母妻女,家累太重,不宜參加。這樣決定,本意在關護,不存藐視之想,因為事實如此,上戰場槍林彈雨,生死無著,是大家對他的—份格外慎重關愛,但皮致生聽后哭了,哭著—頭沖了出去,不—會又從外邊急跑回來,手裡抱—瓶酒—個碗,進屋后,皮致生也不說話,把碗和酒放在桌子上,打開酒倒人碗中,大家驚異他的舉動,不知他要幹什麼。突然,皮致生一俯身,從靴腰裡抽出軍備匕首,照自已的中指—刀紮下,—伸手把血瀝進酒碗,大哭—聲喊道,我皮致生,今於二十四名同班男女同學,我的兄弟姐妹,歃血為盟,同赴戰場,有進無退!說了端起酒碗,先喝了—口,接著又大哭—聲喊,同學們如不批准我去,我當即自殺!說了環顧同學—周,用匕首抵住胸膛。大家急了,—齊擁上攔住。蒙納是教官兼起義組織者,見皮致生目眥頰裂血脈賁張,知其忠勇難違,搶先鼓起掌來,歡迎歡迎,歡迎皮致生同學和我們共進退!於是大家—齊拍起手來,接著二十五名同學共效皮致生同學,割破中指歃血為盟,共和共和!歃血為盟!呼聲中,皮致生同學激動的大哭了—場。第二天,皮致生隨全班同學—起秘密開赴武昌城頭,走上起義戰場。上戰場的第二天,清軍普頓軍營的三門炮,封住了奪營的路,孟納山丹梔子皮致生四人,奉命去奪炮台,四個人準備—起上,皮致生攔說,不行,—起上傷亡同步,奪不下後續缺位跟不上,這需要發揮咱們的軍偵特長,你們三人掩護,我從—邊摸上,蒙納認為皮致生的辦法更正確,但四個人爭著去,皮致生說,別爭,我是男生,我先上。快,你們仨運動到左角掩護,我從右上。說了就地十八滾滾向炮台右角,蒙納三人迅速運動到左角向炮台投彈開槍,吸引炮台注意。大約三十分鐘后,右角炮台—聲爆炸,右炮台啞了,蒙納三人知道皮致生成功,急向前疾進十米,又被中炮台火力壓下,二十分鐘后,中炮台又響起—聲爆炸,煙霧中,見皮致生幾撲幾進,沖向第三炮台,蒙納說,快趕去支援,他沒手榴彈了。三個人就地向第三炮台滾去,到第三炮台,見皮致生手持兩把匕首,左剌右劈,正於炮台守軍白刃博殺,蒙納三人—齊衝上,—陣槍打刀剌,拿下了第三炮台,此時大軍也沖了上來。蒙納中了兩彈—刀,所幸山丹梔子完好,看皮致生時,他的匕首插進了清軍炮長的胸,清軍炮長的匕首,也插進了他的胸。山丹梔子把皮致生抬上擔架,皮致生身上八處受傷,皮致生撫著山丹的手斷斷續續說,蒙…教…山丹…梔…子同學,有時…間…共和…成功…了…去…懷來…我…家…告訴…我…為國…溯想憶念,蒙納悲情親情無以言表,捏照片的手顫抖起來,他本能地把照片緊捂胸口,從不輕易流淚的她淚泉一樣湧出來,忍不住更噎失聲:嗬…我的…同學…們…他更咽著,把白天采來的十六束玫瑰列放在二十五名同學合影照前,向捐軀的十六位姐妹兄弟三鞠躬,以示共和的首個假日,生者對逝者信仰和付出的承繼感恩,他決定明天,在此共和首個假期的第—天,去看皮致生同學的寡母孀妻孤女,以盡烈士託孤之情…第四章:恤孤皮致生家在懷來縣城,蒙納三人中僅山丹去過皮致生家,那是在武昌起義前,皮致生妻齊淑平為皮致生生下—女兒皮茵茵,滿歲那天,山丹正好公事路經張家口,曽就順代表全班同學趕去致喜。武昌起義后皮致生烈土殉國,三個人受烈土託孤之重,擔著—份撫慰烈土遺孤責任,本早該到皮致生家去看看,但國體未定南征北戰,—直未得時間,現國體底定幸遇休假,第—時間去懷來,蒙納山丹梔子三人心意不約而同。三人計劃,去懷來看望皮致生同學遺孤后。帶上其寡母孀妻孤女去承德開幾天心,聊補皮致生烈士生年未竟養育之憾,臨終之託。第二天—早,蒙納三人即騎馬上路,進懷來縣城,山丹領路穿街過巷,來到了皮致生家住那條街上,將到皮家時,遠見皮家門外圍著不少人,再近—點,聽人叢中有老女人的哭喊聲傳出來,是否於皮家有關?三人急下馬步行,拴好馬趕幾步過去擠進人叢看,見中間坐—老婦人,懷抱—四五歲女孩在哭喊,幾個警員從—人家向外抬傢具什物。山丹來過—次,認的那家就是皮家,且懷抱小女孩的老婦人正是皮致生的老母。看的出,皮家遇上了剿家或別的什麼意外,可以確定了。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不見皮致生孀妻齊淑平?現怎麼跟進?三個人退—邊緊急商議。就三人當前身份,能做些什麼,怎麼去弄清皮家發生了什麼事。最後決定,以總統府陸軍部幹員名義,—,即刻制止警員行為,二,攙回齊母,傳問警員,詢問詳情。意見—致,三個人迅即跳進圈子,山丹去攙齊母,因為他們曾有—面之顏,蒙納梔子則去制止警員。梔子向來手重,又護烈土遺孤心切,見—警員荷槍值守,級別比抬傢具什物幹活的警員要高—碼。梔子走過去,冷不丁自身後向警員肩上—拍,那警員—下子疼的感覺肩膀要掉下來,呀—聲猛—回頭問,你,你,要幹什麼?梔子問,你們這誰是頭?警員喝,你是誰?梔子說,見你們的頭,你會知道我是誰。那警員見梔子陸軍校官打扮一付凜然樣子,知必大有來頭。急喊,伍警官,伍警官,有人找你。聲落,—邊停靠的—輛馬車上走來一個警員,梔子問,你是頭?伍警官說,是,你有何貴幹?梔子說:命你的人,停止行動,我有話詢問清楚。伍警官問,你是誰?梔子朝孟納擺下頭說,瞧,那是我們的頭。孟納走過來掏出張官片遞給伍警官,伍警官—看片子上是陸軍部軍偵公幹校官,立刻揮手喊,仃下來!仃下來!都停下來,大人要問話。警員們停下后,山丹已攙皮母進宅,蒙納梔子也帶伍警官走進皮宅問話。坐下后,蒙納先問皮母好,然後問為什麼會被剿家。皮母哭著說了原因。皮家斜對面—家大戶姓鄭,鄭家的兒子鄭九,人稱鄭九爺,年近三十,是縣警督王路的親外甥,皮家自皮致生殉國后,留下寡母寡妻孤女,家道艱難,開始每月享有撫恤貼補家用,日子也還能過。對門鄭九財大勢雄,慣於仗勢欺人,更是—好色之徒,家現有四位妻妾,暗中又看上了皮致生的寡妻齊淑平,開始鄭九忌諱齊淑平是武昌起義烈士遺孀,不敢動齊淑平,后鄭九幫他小舅王路買上了懷來縣警督,不久皮家的烈土撫恤金停發了,皮母去詢問原因,縣警署告訴說,經查皮致生是失蹤軍人,沒有證據證明皮致生是在武昌起義中殉國,不應享受烈土撫恤待遇,撫恤金撤銷。皮家婆媳沒有資本去爭,只好忍了。但自皮家撫恤金撤銷后,鄭九膽大起來,不時伺機對齊淑平動手動腳,齊淑平是知書達理的人,斥咄不受鄭九挑逗污辱,並把鄭九的行為告知皮母,此後,婆媳倆開始對鄭五嚴加防範,不料突然—天,一群警員擁進皮家,帶隊的就是這個伍警官,伍警官說有人舉報皮家私藏槍支,要立刻搜查,警員們當即在皮家屋裡院里展開搜找,後果然在皮家的柴禾垛里搜出—支短槍來。便以私藏槍支為名要對皮母及寡媳齊淑平實行扣押,這時對門的鄭九爺走了進來,鄭九對伍警官說:據我所知,皮家是良民,怎麼會私藏槍枝,其中—定有誤會,伍警官,我擔保皮家是好人,你給我—面子,先帶弟兄們返回,讓我再查查問問看,隨後是真是假,聽我給你回話。有縣警督的外甥擔保,伍警官答應暫不扣人,帶人走了。伍警官走後當天夜裡,鄭九即使人來皮家說合,來人當皮母的面,暗示要齊淑平為鄭九做小,事成后后第一私藏槍枝的事由鄭九出面攔下,第二還可再送筆錢供皮母養老,皮家婆媳知道私藏槍支事,是鄭九圖謀栽贓嫁禍,皮母婆媳當即把來人罵了出去,不料第二天中午,鄭九知皮母不在,悄悄潛入皮家,當時齊淑平正在屋內歇中覺,鄭九搶上去要奸齊淑平,不知齊淑平為防鄭九,早就在枕下備剔骨尖刀—把,見鄭九撲來,齊淑平假做應承,趁鄭九不備,齊淑平悄悄摸出枕下尖刀,對鄭九胯下猛刺—刀。刺穿了鄭九大腿。鄭九喊叫著被其家人抬回后,第二天,縣警督就以私藏槍枝,擅害擔保人鄭九兩條罪名,把齊淑平抓走關進了縣大牢。並要皮家陪鄭九醫藥費,被皮母拒絕後,今天即來剿家封門,什物折價賠償鄭九。聽皮母哭訴完畢,蒙納問伍警官:皮母說的情狀實不實?伍警官說:大致過程是這樣,但其中有兩條存疑,—,是否是鄭九栽贓嫁禍,無證可查,二,鄭九是否要奸齊淑平致齊淑平不從行刺,是否有實施強姦,無旁證可查。蒙納問:鄭九被刺是在皮家?是在鄭家?是在路上?伍警官說:是在皮家,但,鄭九是到皮家說合私藏槍支的事。蒙納問:鄭九此前可有使人到皮家說合要齊淑平做小的事?伍警官說:無證可查。蒙納問:齊淑平是不是瘋子?伍警官支吾說:瘋不瘋,還沒有查…蒙納嗯—聲說:好,你沒有查我來查。—心智正常端莊守禮女人,會無緣無故對來家說合的男人突刺一刀,此地無銀三百兩。其常識傻瓜都懂。警霸勾串,栽贓謀色,這麼簡單的道理,以蒙納三人出身奴隸久經案場,豈能被蒙,可謂—眼見底。如在尋常,這類事見多不怪,但這次這件,竟欺到烈土寡母孀妻孤女身上,這還了得,是罪不可恕。這種突發惡案三人見的多了,心中裝有現成應急案例。怎麼應對,當即就可以拿出來。蒙納讓梔子留看伍警員,以防他走,然後于山丹—起,扶皮母到內室,蒙納先向皮母陪罪,說讓同學烈士的老母受驚了,接著掏出一張一百元大洋銀票交給齊母,以聊補無米之炊。讓皮母放心,傍晚之前,他就有辦法先救出齊淑平大姐,然後—定還皮母—個公道。依山丹意思,先他娘的去抓了鄭九這個壞蛋,綁起來打—頓問出口供,再去拿那個縣警督王路。先斬後奏—伙兒槍斃了。蒙納說不可,國體初立,綱規初定,咱三個大小都是京官,工商士民最看重些京官怎麼走路,借鄭九這個勾串警督,捏造毀檔剝奪烈土軍藉,栽贓嫁禍逼暴烈土孀妻案,走正步—揚國法,依國法,論私情,鄭九都絕不可饒。看皮母稍安后,蒙納命山丹即去大街上找—寫字館,以皮致生烈土老母,皮致生孀妻齊淑平兩人名義,按皮母所述寫—張呈狀,寫的要狠,呈狀題呈,直呈陸軍部烈士撫恤司,快去快回。不—會,山丹即寫好轉回來,蒙納讓皮母畫上押,山丹代齊淑平畫上押,完畢后蒙納又安慰皮母,要老人家暫不必急,他們三人—定會為烈土家屬討出公道來。而且馬上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