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噩夢
祝永崢到達臨川一帶,戰事就此拉開帷幕,打了半個月,連吃了三場敗仗后,淑妃也在後宮遭到了嘲笑,秦嫣都跟著開始著急了。
雖說西邊北邊有徐陽和秦源扛著,可偏偏就因為他們不能回來,京中能用的武將不多,這次跟祝永崢到南方去的老將也曾是南征北戰的功臣,但偏偏水戰難度大,他們根本不是南方人的對手。
眼下正亂,不料卻傳來消息,章牧死了。
死在驛館里,留下遺書,說是滿腔赤誠報國無望,只能以死明志。
皇帝心煩得很,在他看來,無非是他沒有答應章JSG牧的要求,章牧以死來威脅他。
又或者,是章牧沒能把他請出宮,被晉王殺了。
兩者之間,皇帝偏向後者。
但現在戰況激烈,皇帝根本沒心思去管章牧的後事,草草吩咐劉公公前去安慰幾句家屬了事。
與此同時,秦天南心繫戰況,主動請纓前往南境支援。
皇帝馬上就應了,回頭就去靈蕪宮找了秦嫣。
「我爹?他怎麼能去?!」秦嫣震驚了,「他先前在西北落下了老毛病,南方水戰居多,天氣潮濕,我怕他腿腳會受不了。」
秦天南先前就有老寒腿,在秦嫣這個現代人看來,就是風濕關節痛,在寒冷陰濕的環境很容易發作。
「母后心疼國公爺?」皇帝問。
「這不廢話么,他是我爹,我當然心疼!」秦嫣脫口而出。
皇帝:……
「不如讓我二哥去?讓我爹暫代統領禁衛軍?」她提議道。
皇帝猶豫了一下:「此次是國公爺主動請纓前往戰場的……你讓他留在京城統領禁衛軍,恐怕不願意。」
秦嫣一時語塞,她在秦家十幾年,也不是不能理解武將的家國情懷,只是,戰場刀劍無眼,秦天南也不是年輕小伙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她娘親如何是好?
「母后……要是你不放心,朕就不準了,換旁的將領去也是可以的。」小皇帝安慰道。
秦嫣見他搖擺不定,也收起了憂慮:「陛下,這只是我個人的想法,如果沒有適合的人選,我爹既然自薦了,定不會輕易改變態度,還不如尊敬他的意願。」
「……好吧。」
皇帝心事重重地離開了,現在他越來越有自己的想法,秦嫣也就沒過問太多。
離開了靈蕪宮,皇帝召見蕭景淮,詢問了他的意見。
蕭景淮不假思索,當即回應:「陛下,若你信任臣,臣願前往南境平亂。」
既然皇帝非得留著秦威在京,那他就前往南方平亂吧。
秦家是忠皇黨,皇帝抓著他們不肯放,相當於抓著救命稻草,他知道秦家不會背叛他。
而秦天南和秦威都在京城,蕭景淮暫且也能放心把秦嫣留在京中,去解決大齊的燃眉之急。
皇帝猶豫片刻:「你要多少兵馬?」
關鍵還是兵權,祝永崢已經從周邊城郡調動了五萬兵馬前去,如果蕭景淮繼續要兵馬,京城也不安全。
「臣懇請從豫州挪用一萬兵馬。」蕭景淮似乎看穿了小皇帝的心思,豫州離戰場近,從那邊調動兵馬是最省事的,而且京中的兵馬可以原封不動,不會讓小皇帝沒有安全感。
果然,蕭景淮這麼一提,小皇帝驚訝了一瞬,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微微頷首,道:「三皇兄言之有理。」
「如此,便請陛下擬旨。」蕭景淮恭敬地拱手。
小皇帝遲疑了半晌,忽然問:「若朕寫個手諭讓你帶去,你有把握讓知州把兵馬交給你嗎?」
蕭景淮抬眸瞥向他,一息過後:「事急從權,臣相信知州也能理解,應當會把兵馬交出。」
皇帝聞言,沉思許久,道:「三皇兄,先前你是否憑藉先帝手諭,從襄城借過糧草?」
他能這樣問出來,蕭景淮反倒鬆了一口氣,答:「回陛下,確有此事。」
「你當時應該在西北大營,怎麼拿到先帝的手諭?」皇帝問。
「啟稟陛下,臣當時是西州的督軍,嚴格上來講,臣並不屬於西北大營中的軍籍,所以,擅自離開西北並不算違反軍紀。」蕭景淮慢慢解釋道,「先帝只是說,不願臣回京而已。」
「此前朝廷屢屢削減西北軍的軍需糧草,將士們士氣受挫,冬日一戰西北軍敗了,由於缺乏軍需醫藥,死傷者得不到及時救治,冷死凍死皆有之。」
皇帝聽著,也能想象到那番慘況。
「臣於心不忍,向襄城借了一批糧草以救急。」蕭景淮嘆氣。
皇帝繃緊了嘴角:「所以……那份手諭確實是你偽造的,是么?」
御書房裡十分安靜,沒等多久,蕭景淮乾脆地回答:「是。」
他之所以承認,是因為章牧見了兩次皇帝,顯然已經把事情告訴皇帝了,皇帝能主動問起,他也就沒有必要繼續欺瞞了。
皇帝動了動嘴唇,沒想到蕭景淮這般爽快地承認了。
他問:「你可知……那是死罪?」
「臣知道。」蕭景淮從容解釋,「然,實屬無奈之舉,若能換來西北將士的溫飽,能挺起精神來打仗,就算是死罪也是值得。」
一番大公無私把皇帝說慚愧了,三皇兄心懷天下,他卻在猜疑他偽造先帝手諭,有弒君嫌疑。
這麼一想,是他的境界太低了。
「那你後來也沒說起這件事……」皇帝低聲問,「是為何?」
蕭景淮不可能全盤托出,他道:「正如陛下所見,臣做了此事,深感內疚不安,於是,打算回京向父皇請罪,不料,卻碰上父皇駕崩,臣惶恐,卻又不得不面對事實,思及召臣奔喪的聖旨定會到西州去,臣出現在京城會引起非議,只好重新回到西北,等待詔令。」
「不曾想……陛下竟沒有召臣回京奔喪……」
小皇帝心虛地沒回答,沒有召回蕭景淮是因為王太後作祟,但他也不好意思把親娘這樣說出來,蕭景淮也許會記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