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傑克的眼淚

米勒的神情越來越沉重。城外的土地上遍地是鮮血，那些睜大眼睛滿臉恐懼的平民屍體散著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米勒叔叔。」

夏娜哪裡見過這樣的場景，雙手緊緊的抓著米勒的衣角。

「不用害怕，有叔叔在呢。」

米勒慈愛的看著這個從小就暗中保護著的小人兒，然後皺了皺眉頭，看著後面跟著的一老一小，嘴邊一陣諷意。

「老頭，怎麼不繼續欣賞你那美麗的雪的哀傷了？跟著我這個味道不好的傭兵幹什麼？」顯然剛才一直在暗處的米勒聽到了老瞎子的話。

「城外的雪已經不再純潔了，老頭子決定去城內找回那種感覺。」

老瞎子臉上露出了濃濃的詩人氣質。

「真是個怕死的老頭。」

米勒繼續嘲諷。

「哼，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懂得尊敬老人，老頭子還是年輕時的脾氣，早就一刀劈死你了。算了，老頭子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著小青年一般見識。」

老瞎子嘴上這麼說，腳上倒是沒落下，寸步不離的跟著這個不懂尊老愛幼的年輕人。

「跟好了，被魔獸吃了顆不關我的事。」

「真是煩人啊。」

米勒的劍上沾滿了黑sè的血液，看著面前密密麻麻的綠sè眼睛，雙手微微的在軟。眼前這些只是一階魔獸貓妖，可這數量太多了，這些身手敏捷的貓妖要是集體行動，那簡直就是場災難。就像螞蟻和大象，一隻螞蟻奈何不了大象，可是那密密麻麻的一大群行軍蟻過後，就算是大象，也會被吃的骨頭都不剩。

「大家跟緊了。」

米勒深吸一口氣，手裡的劍微微後撤，橫在腰間。兩眼注視著前方的貓妖，沉聲喊道。

「拔刀。」

一道巨大的刀光從米勒的手裡揮出，飛快的切割了過去，米勒前方的貓妖躲閃不及，被砍得七零八落，怪異的慘叫聲令人一陣頭皮麻。

戰爭之手獨有的劍技！雖然米勒只能用出這個比較低階的劍技，但只是為了開出一條路來還是綽綽有餘的。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沒用，用個這麼低階的劍技還要擺這麼久的姿勢，要是老頭子我年輕的時候。。」

老瞎子嘟噥著。

米勒氣喘吁吁的瞪了老瞎子一眼，可惜老瞎子看不到。

「跟上。」

米勒一把拉起夏娜就朝著城門跑去，後面的貓妖被這突如其來的劍氣嚇著了，紛紛呆了一會兒，馬上反應了過來，頓時被激怒，像狂的螞蟻群一樣撲了上去。

城門緊緊地閉著，無數的士兵緊張的在城垛上走來走去，放置著各種武器。

「站住！什麼人！」

一個小軍官模樣的中年人喊道。

「開門！傑克！」

米勒大聲叫道。

「現在是緊急時刻，沒有城主的命令，我不能開門。趕快從那離開！不然我放箭了！」

小軍官手一揮，無數弓箭對準了底下4人。

米勒氣急，「傑克！快開門！夏娜在下面！」

這時，貓妖群已經撲到了眼前。

「長官，要不要開門？」一個士兵緊張的問。

小軍官奪過一把弓，對準了米勒：「趕快離開！不然我放箭了！」

「傑克你這個混蛋！快開門！不然我砍了你！」

米勒大怒道。

「長官！那可是城主的孫女啊！」

士兵完全不理解小軍官在幹嘛。

「現在防禦措施還沒做好，沒有城主的命令誰都不可以開門！這些畜生進了城那就是一場災難！給我放箭！城主怪罪下來，我一力承擔！」

小軍官毫無表情的站在那裡，那個低階的肩章在夕陽下閃著微弱的紅光。

「討厭鬼！你惹米勒叔叔生氣了！」

夏娜看著臉sè青的米勒，不禁也生氣了，叉著腰對著軍官嬌叱著。那稚嫩的聲音回蕩在每個人的心裡。

「對不起了夏娜。」小軍官凄涼的一笑，看著這個無數次從他手裡『成功逃脫』出去冒險，臉上總是帶著微微得意的小女孩，手攥的更緊了。「傑克壞叔叔要對城裡的人負責，要是這些魔獸都進去了，那些可憐的大媽大嬸就會被吃掉的，沒事的夏娜，打完這場戰鬥，傑克叔叔就去陪你！」

「混蛋！」

米勒惡狠狠的砸了下城門，城門出一陣沉悶的響聲，巍然不動。

到處都是綠油油的貓妖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們，口水流了一地，似乎馬上要撲上來享受這美味的人類大餐。恩，那個老頭看起來有些反胃，就不吃他了。一直貓妖歪了歪那小小的腦袋，嚴肅的思考了下。

「米勒叔叔。」

夏娜怯怯的拉了拉米勒的衣角。

米勒強顏一笑，「沒事的夏娜，叔叔會保護你的。」

「米勒叔叔，不要讓大媽大嬸被吃掉好嗎？她們被吃掉家人會傷心的，夏娜，夏娜很勇敢的，夏娜，夏娜才不怕這些小貓呢！」

夏娜想裝出一副高手的樣子，雙手卻在顫抖。

「是啊，夏娜最厲害呢。」

米勒一笑，做出了決定。

小軍官傑克的眼睛有些紅了。手裡仍緊緊的攥著弓箭，沒有要放手的意思，眼淚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米勒蹲下身，有力的雙手扶住夏娜，直視著夏娜的眼睛。那是一雙多麼清澈的眼睛啊。米勒微微一笑，「夏娜長大了肯定是一個美女呢！」

隨即抱起夏娜和小男孩，用儘力氣朝城垛上扔去。

「接住！你這個混蛋！你以後別想再喝我藏的酒了，一滴都別想！」

傑克鬆開了手裡的弓，怔怔的抱住了夏娜和小男孩，平常那能拖動一頭牛頭獸的的雙手此時卻有些無力。

「叔叔，你可以把米勒叔叔救上來的，是吧？」

夏娜滿臉希冀的望著傑克，隨即化作了滿臉的淚痕。

傑克一言不的看著夏娜，手一揮，頓時無數的箭矢shè了下去，貓妖群一陣慌亂，隨即恢復了平靜。那箭矢就像shè近海里，雖然激起了浪花，卻不能使海動搖。

「你放開人家！你這個討厭鬼！」

夏娜掙扎著就要往城牆下跳去。

傑克緊緊的抱著夏娜，彷彿要使盡全身力氣一般。夕陽在城牆上拖下兩道影子，一大一小。

「爺爺！爺爺！」小男孩也緩了過來，焦急的朝著下面喊著，爬上城垛，就要往下跳。

「站住！」

一隻有力的大手拉住了他。

「不要讓他們白死！」

傑克滿臉淚痕的望著小男孩。

城外。無數的貓妖蠢蠢yù動。

「呦呦，現在的年輕人啊，總是喜歡做這些莫名其妙的蠢事，要是老瞎子我年輕的時候，早就自己跑上去了。」老瞎子嘲諷著。

「早知道我修鍊時就不偷懶了，這麼高的城牆，要上去真是有困難啊。」米勒苦笑著，把劍一立，坐了下來。

「老頭子有個辦法。要不你把老頭子我也扔上去？」

「這可不是什麼好主意呢。有你這老sè鬼陪著一起死也算為柯比倫城的少女們做點貢獻了。」

米勒笑著說。

「那真是可惜了。」

老瞎子似笑非笑。「年輕人，你真的不怕死？」

「死嗎？」米勒望著即將落下的夕陽。微微一笑。

「年輕人，有點意思呢。」老瞎子裂開滿是蛀牙的大嘴。

「那麼我們也暫時算是戰友了吧。」米勒起身，拔劍。「能和戰友一起死，這也是一個劍士的光榮呢，雖然是你這種齷齪的老sè鬼。」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惡趣味。」

老瞎子摸了摸光頭，在殘陽下熠熠亮。

「上了。」

無數劍光在貓妖群里爆出來，就像那恆星到了生命的盡頭，也要將自己所有的能量全部揮瀉出來一般，隨後就是永恆的沉寂，彷彿整個世界連那貓妖怪異的尖叫聲都聽不到了。

夏娜泣不成聲。小男孩低沉著臉，左手的鐵鏈止不住的顫動著，像是一群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