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人心思變
胡某聽到『報警』,眼裡已經有了戾氣……一聽黑澀會,拳頭沖面門,直接呼了上去。
「草娘們的,還敢威脅我!」
「今天,我就讓你看一看,什麼叫黑!」
和許國良他爹一樣,胡某也是83年僥倖逃過一劫的。
從良了,還被人揪著黑歷史威脅,這誰受得了……胡某十來年,當孫子的屈辱全都宣洩了出來,炮拳飛腳,追著孟凡春好一頓狠揍。
屋裡。
徐桂蘭正拿著鍋鏟子,在大鍋里烙土豆餅……瞧見門外打起來,她側頭瞥了一眼趙子川,「轟走,別在家門口鬧騰。」
老媽一句話,計劃也不是計劃了。
「唉。」
趙子川放下半張餅,按住了要起身的老段,就走出了廚房。
院里,趙子川就吆喝一聲,「胡德義!」
「到!」胡德義打的正爽。
可聽見有人喊『胡德義』,他嗖一下站起了軍姿……這給他臊的,泛著煞氣的眼神一甩。
「別瞪。」趙子川嫌棄一句。
他掃了一眼各路建材商,就沖胡德義勾手,「過來,我囑咐你兩句。」
「我忒么……」胡德義嘴上罵,卻乖乖走到了趙子川身邊。
「咋說!」
趙子川一側身,指了下院里,「老太太發話,有些事,我也就不計較了。」
「可『殺雞儆猴』的機會錯過了,我心裡真不痛快。
「我很忙。」
「沒時間,天天應付傻逼。」
胡德義一聽這話就明白了……他拍著心口,大包大攬道,「你仁義,我仗義,給一口飯,你家老太太,就是我親娘!」
「成。」退而求其次,趙子川收了個保鏢。
他指了下村路,安排道,「去招商辦,跟鄭史搭個話,把村路趕緊修了。」
「我……」胡某萬萬沒想到,竟撈一工程!
他咽了口吐沫,不敢相通道,「這,能成事么……提你好使?」
趙子川小裝一把。
他不耐煩一擺手,驅趕道,「別廢話了,趕緊帶人滾蛋。」
胡德義的笑,一下就憨厚了,「哥,我這就滾。」
「我手下三百來兄弟,死護西蘭周全。」
一碗飯,不值錢。
可這一碗飯,讓胡德義這個『大哥』有了仗義的底氣,也讓胡德義再不用夾著尾巴做人。
胡德義領情了。
他回頭,就給兄弟打電話,豪氣衝天,「讓兄弟們別趴窩了,都拾掇拾掇,走正路。」
「艹,你大哥永遠是你大哥,什麼買賣談不成。」
趙子川站門口,聽著胡德義吹噓……一看,胡德義拎走了孟凡春,就勾著笑容回了屋。
屋裡。
徐桂蘭依舊烙著土豆餅。
她頭也不回的,和小年輕說著往事,「68年插隊那會兒,就胡德義那一路,他算什麼呀?」
「連個惡霸都算不上。」
興許,兒子自殺的陰霾過去了。
也可能,和年輕人在一起時,徐桂蘭的心也跟著年輕了。
趙子川注意到……老媽的眼裡,有了些不一樣的光。
他故意坐在了母親身邊,插話道,「知道秋瑾么,我媽偶像。」
「什麼偶像。」徐桂蘭白了趙子川一眼,傲嬌道,「我學習秋瑾先生那會兒,可還沒有偶像這詞兒。」
「對了。」
徐桂蘭心情不錯,也多囑咐了幾句。
她拿鍋鏟子,指著灶台上七八個葷油罐子說,「你多上進,也不能讓村裡人這態度。」
「一來生分,二來,可拿人手短。」
幾罐葷油,是村裡人的一番心意……有感謝,也有一份忐忑在裡面。
這事,趙子川心裡有計較。
廠,越來越大。
半機械化,也是必然。
西蘭,畢竟是一群大輩,他們接觸了新設備,也直觀感受到了手藝、機械之間的差距。
淘汰,也像危機一樣,烙在了大夥心裡。
「媽,我還沒想好怎麼安排……」
徐桂蘭一挑眉,嚴母氣勢一下就起來了,「沒想好,就能吊著人家?」
「媽,這就去。」趙子川一口旋了土豆餅,起身往外走。
「阿姨,我們也一塊過去。」老段、葉思文也跟著站起來,和徐桂蘭說一聲,跟上了趙子川。
出門,走出二米遠。
葉思文回頭瞄一眼,才舒了一口氣,「川子,咱媽氣場真強,比我媽還嚇人。」
趙子川笑呵呵的,調侃了葉思文一句,「咋,怕我媽為難你?」
「那不是……媽對我可好了。」葉思文絲毫沒注意,自己叫的順暢又自然。
這給趙子川都整樂了,「給你灌迷魂湯了?」
「這一口一個媽,叫的比我還親。」
葉思文臉一紅,卻沒避諱,舉起了小胳膊,「不僅灌了迷魂湯,媽還給我一個鐲子。」
「你看。」
翡翠鐲子,稱不上多好。
但它是一象徵。
恍然之間,趙子川心裡彷彿一股清泉在噴涌,也牽住了葉思文的手……
啪!
老段不忿了。
他甩手打在了趙子川的手背上,一臉幽怨道,「過分了吧,合適么,非得在我眼前膩歪?」
吭哧,葉思文咯咯笑,指老段說,「怎麼跟怨婦一樣?」
「霧草?」老段吃了兩天『苦』,被這一刺激,嗷嗷控訴,「說好了,我和川子住一起,你和阿姨住。」
「你可好,天天晚上十一點摸過來!」
「咋,情場失意就沒人權了?」
「我受不了這委屈!」
葉思文一聽這,當場回懟,「我還受不了呢……你一大老爺們,霸佔我男人幹什麼?」
「學習交流?」
「我嚴重懷疑,你想跟我搶男人!」
趙子川一聽這吵鬧,溜之大吉……可沒想到,剛得了耳根清凈,又聽到了另一場爭吵。
「均不了!」這是一大嗓門,不進車間,也知道是村裡大輩。
這男聲,訓斥的口氣喊,「均分,怎麼舔著臉說的……那塊地,上億的投資,上億啥概念?」
「分你五百萬,你敢要啊!」
「要我說,就把西蘭廠划給咱們……咱記川子一份恩情,就得了。」
石東來一聽這,煩躁的擺手,「沒屁擱愣嗓子,廠給你,你能咋……代工你能談下來?」
「銷路你能談?」
「設備壞了,換代了,你能管?」
「啥啥都指著人家,掙點錢就得了,還非得要點什麼……川子能虧著你?」
「時月他媽……川子摔跟頭那會兒,你,你家閨女怎麼對川子的?」
「川子好起來,說一句別的了?」
趙子川一聽這話,趕緊進了車間,「東來叔,可別這麼說。」
「生分。」
石東來莫名地冒出一絲冷汗,見不得人似的,眼神躲閃著說,「大夥也沒別的意思……」
話到這份上,趙子川也就順水推舟,「廠,是西蘭村的……趟家裡睡大覺,也一樣分錢。」
「不是這話。」石東來開口打斷。
他說,「白拿錢,誰都樂意……可我們心裡,也過不去啊。」
這時,時月老媽搶了一句,「主要是分多少。」
這一句話開口,時月老媽就要挨罵。
「嘖。」
「這話說的。」
時月老媽一瞪眼,掐腰道,「這話咋了……有什麼問題么?」
「掙錢了,就該大夥分……啥心裡過不去,我不像你們假了吧唧的,我就要分錢,五萬,不,五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