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孤勇者
「不不，先讓他吃了肥腸……我辛苦做的。」王守福解開了圍裙，走出來，他隨和的口氣，讓絕對掌控的局面，更顯的八風不動。
看手下，端著肥腸走向趙子川，看手下，抱一箱黑蒼蠅逼近。
王守福嘴角漸漸上揚。
他笑了。
誰知，畫面並沒有想預想中一樣。
趙子川沒一丁點的慌張，只有溫和的笑，倒像是主人家。
接過肥腸，趙子川看了一眼陳妮，淡聲道，「給福少爺的兄弟姐妹，送一份兒禮。」
禮？
什麼禮？
陳妮壓根不知道是什麼，卻心領神會，「早安排好了……他弟弟、姐姐，一定很喜歡那幾份資料。」
聽這，王守福臉色變了。
初見三板斧，沒用。
刀人、白面，敗了。
驚心製造意外，卻只換來一句『弄啥咧』。
如此種種，讓王守福不由自主的想……這小子，是揣著底牌來赴宴的！
對。
肯定是這樣。
王守福沒吭聲，可這手，卻抓緊了桌角。
殊不知。
趙子川口中的『禮』只源於猜測……祖上就在華爾街，擁有登上福布斯的經濟實力。
這樣的家族，一定是人丁興旺。
沒內鬥，也得有內卷。
陳妮刻意點出『弟弟』『姐姐』，提醒趙子川的同時，也真真的擾亂了王守福的心。
趙子川注意到那廝的表情變化，隨意吆喝一聲。
「唉。」
他像串糖葫蘆一樣，用筷子串了一串肥腸，緩緩走向王守福，「你碰我一根汗毛，pu、稀土設備的設計圖就會一式三份，xiu一下發出去。」
這是心理上的博弈，也是表情管理的博弈。
無疑，兩世為人趙子川，在演技上完虐王守福……他拉起了王守福的爪子，把肥腸一串硬給了王守福。
「還有一個事。」
他繼續說道，「陳妮不在，股票還賺嗎？」
「五倍槓桿，我能用，你能嗎？」
「紮根在華爾街，卻出了一個金融廢物……福少爺，你丟人嗎？」
一連串質問，幾乎把王守福推向了深淵。
王守福露出了慌張的眼神，雖一閃而逝，可舌尖劃過唇角的細微動作，依舊暴露了他的內心。
他心裡，似乎回蕩著廢物呵責，閃過了爆漿藤條。
這一刻，他只想抓住陳妮的腦袋，往下按。
只有這樣，才能舒緩內心。
他嘴角一挑，又一挑，努力了兩次才露出了笑。
可他，沒機會說出一句話。
就聽『轟』的一聲，紅色雙扇木門，趴在了地上……迷彩戰士突進來，一頓戰術走位，再一聲聲『控制』之後，帶鋼盔的一毛三走向了王守福。
「抱歉，武裝拉練……」
一毛三的笑十分和藹，還伸出了禮貌的手。
也在這一刻……潘長師等十幾個中年，西裝筆挺的走了進來，「福少爺，生意做到這個份上，難看了吧？」
聲音未落，噠噠高跟鞋的聲音。
像銀行櫃員一樣的女人……她一聲聲『對不起』，正用大哥大跟客戶道歉，還說送大米什麼的。
就這樣一女人。
她走到王守福面前，甩手一嘴巴，又抓起肥腸盤子『啪嚓』一下摔在了王守福的腦袋上。
但也只一瞬間，女人又舉起了大哥大。
她似乎忙的不行，腳步匆匆……隱約間，依舊能聽見，「韓總，韓總，給小妹一個機會，行嗎？」
「能行，方便方便……」
這一刻，王守福像個笑話，
他抹了一下臉上的油，蹲下來，撿起了地上的雪茄……吸了一口雪茄，又夾著雪茄按住了油乎乎的腦門，垂頭陷入了沉思。
許久，他才緩緩抬起眼神，「你是土鱉，也不是了。」
「對么。」
什麼意思？
反正，王守福笑了。
他從腦袋上，肩膀上抓起肥腸，一把把往嘴裡塞……咀嚼的越來越開心，他笑容也愈放肆，那瞳仁似乎也染了墨色，格外的幽亮。
「請。」
「我配合拉練。」
結束了，也開始了……趙子川漠然一眼掃過王守福，轉身就走。
他步伐穩健，可面對光芒敞開的大門，他卻看到了群魔亂舞，看見了惡鬼纏身。
牌，不夠了。
單純一個威脅，能脫身……但他在王守福眼裡，還是一螞蟻。
有這場面，有那一耳光，就截然不一樣了。
「沒事吧？」走出雲水閣，葉思文緊張的跑上來。
她掀了趙子川的衣服，摸來摸去，生怕趙子川缺了什麼零件……也就十幾分鐘的等待，葉思文度日如年。
「沒事。」趙子川回頭看了一眼迷彩，想到了藍褲子。
但想想，又覺得不對勁兒，便笑問道，「那個姑娘，是你親戚？」
「葉思雲，我大伯家的孩子。」
葉思文介紹之後，下嘴唇包著上嘴唇，一臉委屈，「我憋不住……」
趙子川抬起手，把葉思文的秀髮搓成了雞窩，又一把摟住了葉思文，「傻樣。」
「得拜會一下？」
「啊。」葉思文眼裡有一絲慌亂。
又堅定的點了點頭，「二爺爺說了，晚上來家裡吃飯。」
「成，我準備準備，你先回家，陪陪老人。」說著，趙子川看了一眼慧姐，有這一鬧，也不用再叮囑什麼。
安全了。
葉思文滿心不舍，卻只是欲言又止，戳了一下陳妮，就跟慧姐上了車。
人散了。
車也走了。
趙子川竟從巷子里伸出一腦袋……他沒走，一直躲在衚衕里。
做賊似的左右一瞄，沒人了。
他又奔向了天水閣。
陳妮心都在顫……他是瘋子么，羊入虎口？
果然！
王守福本躺在狼藉中深思。
聽腳步聲，他瞥眼一掃，看見來人是趙子川，便如怒獅一樣騰的竄起來。
「沒完了？」
「是覺得，我真不敢弄死你？」
此刻，身份、地位，王守福擁有的一切都是恥辱……因為，他的所有依仗，在趙子川面前湮滅了，真一文不值！
這種挫敗感，讓王守福內心不斷嘶喊『憑什麼』，也極度渴望，殺之而後快！
「息怒。」趙子川抬了下手。
他像上次一樣，拽一把躺椅，坐在了王守福的對面，「給我一件，能拿出手的寶貝，我送你一造化。」
「呵。」王守福一聲嗤笑。
他攤開手，掃了下周圍的狼藉，諷刺道，「怎麼，覺得自己有資本跟我談判，談和解了？」
「不不不。」趙子川矢口否認。
他坦然道，「你我之間，沒有和解的可能……但你也不是傻逼愣子，不會為了一個我，斷送前程。」
「殺我，不到時候，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