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拜訪范氏,吳郡成大卻敗興
一處簡陋的宅院門前,楊廣輕叩門環。
盞茶時間,一個十六七歲的短打少年開了門,看到楊廣身穿青袍,髮髻整齊,先是彎腰行禮,才說道:「先生是來拜訪我家老爺的嗎?不知道你可與我家老爺是否有約?」
|「自是沒有,你只管向范成大通報,楊廣來訪便是,我想他自會斟酌。」
少年再次問道:「先生可有名帖?如果有的話,我拿給老爺。」
「你這少年,怎的這般聒噪,速速通報便是。我的名帖嘛,慢說沒有,有也不是他一個區區檢討官所能承載的。」
少年被攝了心神,只好拔腿向內跑去。
半盞茶過去,院門再次打開,一個三十七八歲的人走在前面,只見他臉如滿月,眉毛入鬢,眼若點漆,下頷鬍鬚盈尺,真真好生一副皮囊。
再加上髮髻挽起,素袍裹身,無形中又多了幾分書卷氣,讓人不由得生出三分親近。
此人也在打量楊廣,只見門外之人髮髻斜插一枚金屬小劍,面容乍看普通,細看卻是讓他隱隱生出幾分自慚形穢,身穿青袍,手中一柄摺扇輕搖,似乎天地萬物都不盈於懷。
他定了定神,彎腰拱手說道:「吳郡范成大見過先生,先生光臨寒舍,寒舍自是蓬蓽生輝,請!」
楊廣微微點頭,摺扇一揮,一道無形的力量讓范成大直起了身體。
他對范成大說道:「我前來拜訪,已是唐突,你在前面領路便是,你熟讀儒家經典便知,儒家重禮,我也入鄉隨俗,自不會自找沒趣。」
范成大連忙說道:「先生言重,成大何德何能敢於先生之前,先生先請!」
楊廣笑著搖頭,這范成大不愧是南宋中興四大詩人中活的最明白的一位,當年趙構生母韋氏從金國回朝,十六歲的范成大應試獻賦頌,名列前茅,從此簡在帝心。
而范成大也在二十八歲登進士第,可謂少年風流也。
由於范成大父母早亡,家境貧寒,早年的窘境讓他比一般同齡人成熟和懂事。
他幼年聰慧,十二歲時便遍讀經史,十四歲時開始創作詩文。
十六歲應試獻賦頌名列前茅,十八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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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山堅嚴資福禪寺讀書,十年不出,自號此山居士。
出則進士及第,贏得仕途入場券,紹興二十六年,除任徽州司戶參軍,於此年春季抵任。紹興三十二年,前往臨安,監管太平惠民和劑局。隆興元年四月,范成大任編類高宗聖政所檢討官,兼敕令所。
當下便是隆興元年秋,趙構退位后隱於幕後,但是誰都不敢忽視他的影響力。
而范成大燒的便是趙構這注香。他此時的官職便是高宗聖政所檢討官,新皇登基,他沒有對新皇表示親近,主要是因為新皇行事太過急切,初登大位便想北伐,建立功業,意圖消磨趙構的影響力。
北伐這種觀點屬於政治正確,可以讓文人朝官過過嘴癮,但要是付諸行動,那就是自找不痛快了。
趙構御極三十餘年,屢屢喪師辱國,丟失故地,以歲幣和議和撐持朝綱。
李綱,宗澤,岳飛,韓世忠等不世名將都不能光復故土,單憑張浚就想完成前人數十年都不能完成的事情,豈不是大大的笑話?
不提符離集大敗乃將帥不和,讓大好形勢化為泡影,就算沒有符離集之敗,北伐也註定不會成功。
因為趙昚真的光復中原,趙構便會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再無絲毫可以辯駁的可能,身為太上皇的趙構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最簡單的例子便是南宋一朝,但梵谷喊北伐的臣子,沒有一個能登上高位。
陸放翁允文允武,最後絕筆卻是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辛稼軒五十人沖五萬人軍陣,的敵首而還,最後還不是怏怏而終,破陣子上闕寫的慷慨激昂,下闕卻用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來自憐。
這位此山居士,一路官運亨通,累官至四川制置使、資政殿大學士、參知政事等,享年六十八歲。后累贈少師、崇國公,謚號「文穆」。
略顯寒酸的小院倒也五臟俱全,會客廳,書房,耳房,廚房,如廁之所各自排布。影壁,小花園,葡萄架,棗樹相映成趣。
兩人在院中慢慢走著,舉目所及之處,葡萄藤上結著一串串紫紅的葡萄,棗樹上枝葉掩映處時見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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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棗子,小花園有幾叢白菊怒放。
楊廣開口說道:「你這小院倒是別有一番氣象,不如你我就在葡萄架下坐一坐,如何?」
范成大點頭應承:「先生做主便是,成大但憑先生吩咐。先生且先自便,我去去便回。」
楊廣微微頷首同意,便在院中閑走起來,他抬頭看了幾眼青青的棗子,又瞅了一會怒放的白菊,最後來到葡萄架下,在石凳上坐了下來,靜靜等待范成大的到來。
一刻鐘之後,范成大回到院落中,他連應門少年都打發出去了,院中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楊廣看著如臨大敵的范成大,不由得輕輕笑了起來:「范成大!我行走這片山河之間,雖有一些私人想法,卻也不是你能干涉和動搖的。何況,你家境敗落,由書香墜入寒門,光耀門楣的念頭才是你心心念念的,我說的沒有錯吧?」
范成大點頭說道:「聖君明見萬里,成大一介寒門後進,卻蒙聖君駕臨,心懷惴惴乃人之常情。我斗膽問上一句,聖君此來,所為者何也?」
楊廣眼中寒光一閃,旋即斂去,輕聲笑道:「范成大!誰給你的膽子質問於我哉?千百年來,敢這麼和我說話的人,魂入輪迴都是我的慈悲。罷了罷了!不知者不為罪也。你以為我踏足這方天地,或許會再掀戰火,而我的出現打亂了你的仕途規劃?哼!你承我科舉餘蔭,卻忘了感恩,果然負心多是讀書人也。」
范成大汗如雨下,彎腰低頭說道:「聖君容秉,我范氏上數三代都為高門,而我父早亡,家境一落千丈,我自當頂門立柱,復我范氏高門,情緒緊張卻是應當。還請聖君恕罪。」
「你十六歲應制而留印象於趙構,十八歲入佛寺苦讀十年,可謂心智甚堅,二十八歲進士及第,而今你又成了趙構的檢討官,真的做到了走一步算三步,你也算是得償所願了。我冒昧登門,只打算與你這個南宋四大中興詩人中的異類談一談詩文,可惜你這人自我規劃步步為營,斷不允許出現差池,也算敗興了!本座走了,你范成大沒有見過楊廣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