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甜甜回來了
田霖本以為出去走走,就可以暫時忘掉那些不開心的事。
可到金陵剛玩一天,田霖就被熱中暑了,原本從不暈車的母女倆只是坐了一次金陵的的士就吐了,再之後是坐一次暈一次。
加上金陵的天一直是陰的,還時不時的下雨,母女倆接下來的十天可以說只是換了地方躺著,基本上哪也沒去成。
可只要一靜下來,田霖就無可避免的想起周作久,想起兩人的這些年,想起那兩個相似的畫面。
那晚之前,田霖已經放下了對清北的執念,她想著只要周作久去哪,自己就去哪,只要兩人能在一起就好。
那晚之後,田霖經歷了痛心入骨的幾天,然後便想就此放下這段感情,等高考出分,自己就去清北,哪怕考不上,也可以去別的城市,比如一直很喜歡的金陵大學,而他大概會留在哈市,然後自己就能慢慢忘掉他。
可自從周作久一大早就來送田霖,還說她去哪裡他就去哪裡后,田霖又抑制不住的一點一點想起周作久的好,尤其躺在酒店裡哪也去不了的時間,尤其一個個漫長的夜晚。
她想起自從兩人認識開始周作久每年都會認真的準備自己的生日禮物,而自己最認真的一回只有那把吉他,她想起這麼多年周作久一直都在耐心的當自己的樹洞,而自己以前卻只會跟他抬杠,她想起自己動不動就打他掐他,可周作久連偶爾的還嘴時眼神里都是溫柔的……
於是離出分的時間越近,田霖反而越惶恐,她開始有些害怕自己考上清北,害怕從此兩人天各一方,再也不見。
田霖甚至有些後悔這些天對周作久的冷漠,不停的想著如果周作久和趙逸雯真的還沒有什麼確切的關係,自己現在的行為是不是在主動把他推向她呢?
一直到22號當天,田霖終於再也受不了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便讓媽媽帶自己回去,而陳蓉也早有此意,便直接買了當天的機票回到了椿城。
田霖是從哈市回家的路上查到自己的分數的,看到總成績一欄上670的數字后她的心便如一塊巨石落地,一點錯失清北的遺憾沒有,只是想著自己應該找周作久談談了.....
......
周作久是中午十一點準時到的田霖家。
陳蓉已經快做好飯,熱情的招呼周作久后便示意他去看看甜甜。
周作久往茶几下看了一眼,發現自己搬過來的收納箱已經不在,便走到田霖的卧室敲了敲門,裡面沒聲。
「你不說話我進去了啊。」
周作久說完直接推開門,發現田霖正坐在粉色的書桌前看著那個收納箱發獃,穿著一套深色睡衣,頭髮極少見的披散在雙肩後背,似水如瀑。
田霖沒有回頭,周作久便自己坐到床上,語氣放鬆的說道:「小甜甜,你怎麼還不穿衣服,一會吃完飯就要去採訪了。」
他說完田霖突然回過頭直直的看著周作久,也不說話。
周作久一開始還回視,但一分鐘過後便有點受不了,主動說道:「甜甜,我們談談吧,我覺的你對我有點誤會。」
田霖終於開口,但聲音很冷淡:「誤會你和她的關係?還是誤會我們關係?」
這是兩人自修羅場之後的第一次交流,但周作久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自己跟她都親嘴了,還有什麼好誤會的,但如果只解釋說自己跟趙逸雯沒有一點關係,他還怕以田霖的性格直接找到趙逸雯去問。
現在距離修羅場的時間太短,還沒有一個具體事件做牽引,很難辦,偏偏時間還有限,現在對自己唯一有利的就是她只看到自己與趙逸雯一起下車,不知道其它事,可以從這點下手,承認自己和趙逸雯有點關係,但打死不承認有什麼過分關係,在表示自己與趙逸雯已經說清楚只喜歡她,應該可行,但還需要使用魔法。
於是周作久一改輕鬆的表情,面色沉重的說道:「甜甜,我們談談吧。」
其實從周作久進門開始,田霖的心就已經動了,她也想談談,但一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說,沒想到周作久先說了,於是田霖便自然的接過話:「談什麼?」
「高三下之後我怕打擾你學習,咱倆聯繫的就很少,是吧?」
周作久慢慢說道,這個確實是真的,但其實跟這件事一點關係沒有,周作久用這句做作為故事的前提是想說明自己的立場:這件事不怪你也不太怪我,都怪這該死的高三....
田霖一時還沒搞清他想說明什麼,便點點頭:「是...」
「趙逸雯學習不怎麼好嗎,後來去學音樂了這個你應該也知道....」
周作久說完這句先觀察了一下甜甜的表情,發現她沒什麼反應才繼續說道:「我們班沒有班長,高三之後我莫名其妙就成了名譽班長,老於什麼事都讓我負責,高三下事還多啊,今天填這個表明天填那個表,我就負責聯繫她們這些藝體音樂生....」
現在有了前提,有了起因,但因為都是現編的,經過和結果還在腦子裡組織,周作久便稍微停頓了一下,順便觀察田霖的反應。
田霖也有點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明顯重點還沒到,便問道:「然後呢?」
周作久表情漸漸變得複雜:「所以我便跟趙逸雯重新聯繫上了,她……唉,她其實不是外面傳的那麼不堪,恰恰相反,她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只是因為是單親家庭,所以性格懦弱,被校里校外那些小混混纏上導致的名聲不好,連班級都沒人跟她說話……」
田霖聽到這面色微變,心裡莫名升起了一種醋意,她是很好,她是被欺負,所以你就喜歡她保護她?那我呢……
周作久注意到田霖的表情,但任何故事的重點都是結果而不是經過,所以經過往往可多可少,但結果一定要簡單明了,周作久想表達的結果也很簡單,名詞就三個:知錯,後悔,已改,所以周作久很快就繼續說道:「以前我們是前後桌,所以偶爾有些正常交流你也知道,比如高三剛開始那次她碰掉我蛋糕請我吃飯,所以我們在手機聯繫上之後,開始只是聊學校的事,後來我就想著開導開導她不要在意高中之前那些事,所以一來二去就越聊越多,漸漸給了她一種我喜歡她的錯覺,但我發現她對我已經產生了依賴和喜歡時已經快到高考了,我為了不傷害你也不傷害她,所以就一直等到高考結束,也就是那天晚上,才約她出來說清楚,我只喜歡你,但也是剛好那天晚上被你撞見了……」
周作久說完便看著微微錯愕的田霖,他之所以把趙逸雯半真半假的大量加進這個故事裡,就是因為知道小甜甜本性是善良的,讓她認為趙逸雯不僅本身沒錯而且還很慘,以後和好她也肯定不會再去打擾那個小妮子……
田霖在聽到周作久說的結果後果然有些動容,心裡的醋意也一點點的在消失,心想那這麼說,周作久是從沒喜歡過趙逸雯,一切都是誤會產生的誤會,而趙逸雯,也確實不能怪她,而且…她也會很受傷吧……
空氣安靜了一會,田霖終於再次說話,只是聲音已經不像開始那樣冷漠:「那你從沒喜歡過她?」
「沒有,我發誓,否則天打雷劈。」周作久說完便迅速在心裡默念道:雷公啊我開玩笑的……你要非得劈就劈前世的我,反正都是我,劈誰都是劈……
田霖的反應跟周作久預料的差不多,只是就算她已經完全相信自己,兩人也不可能很快和好如初,因為在這個故事裡趙逸雯沒錯,自己好像也沒錯,但錯誤之後就是責任,那最大責任人肯定還是自己,只不過周作久已經儘可能的把自己的責任在合理範圍內降到最低了……
就在卧室里的氣氛有些尷尬時,陳蓉在外邊外邊恰到好處的喊道:「小周,甜甜,出來吃飯了,學校那邊打電話催了。」
周作久連忙起身說道:「好嘞陳姨,走吧甜甜。」
但周作久走到門口發現田霖還沒動,便回頭說道:「甜甜,吃飯去啊。」
「我換衣服。」
周作久發覺田霖的語氣又變的冷淡,但跟剛剛不一樣的是這份冷淡里摻雜了一點慍怒……
周作久關好門回到廚房幫陳蓉端菜,後者小聲問道:「怎麼樣?」
「挺好,謝謝陳姨啊。」周作久笑著回道。
周作久和陳蓉端好碗筷飯菜,田霖便也出來了。
陳蓉發現女兒雖然還是板著臉,但跟之前在金陵時的強顏歡笑完全不一樣,氣質也跟以前差不多了。
心想看來這倆人也快和好了,女兒好了她自然跟著開心,便笑著給兩人夾菜,只是要給周作久夾菜時卻被田霖搶了過去:「不給他吃!」
周作久笑了笑,這個狀態的田霖才是自己熟悉的小甜甜,現在只需要一個具體的事兩人差不多就能和好了,只要一到大學,大家各自一個學校,自己只要當好時間管理大師就能如魚得水。
至於以後怎麼處理,這個得慢慢想……
……
椿城電視台是個名副其實的小電視台,除了報道政府事件,就只剩一些調解家庭糾紛,經常都是夫妻吵架,兒女分財,老大爺老奶奶都不看。
本來高考狀元他們也是懶得採訪的,但今年不一樣,一是椿城划區后就不會再有單獨的狀元,二是今年的理科狀元是椿城教育局局長田建鴻的女兒,雖然老田看起來官不大,但在椿城這個小地方比他更大的兩隻手數的過來,自然要賣這個面子。
當然台里老人還是懶得做這活,所以這回還是在高考當天就被派去考場門口採訪的實習生小宋。
陳蓉開車送周作久和田霖到了椿中便離開,她們家現在也是電話不斷,老田要工作,也只能她來應付。
田霖還是不跟周作久說話,周作久也不急。
一直到劉建業把兩人逮帶到了採訪室,周作久一看這個記者不就是高考第一天他躲著走的那位么。
小宋也認出了周作久,當即便站起來開心的說道:「你就是周作久同學嗎,那你很厲害啊,第一個出考場還能是狀元!那這位同學就是田霖嗎?」
周作久一看她這樣就知道是個沒什麼業務能力的實習生,凈問些沒屁問題,那都來了不是自己兩人還能有誰啊……
心裡也頓時放鬆,估計她這個水平也就按部就班的採訪,不會問什麼出格的問題,不然萬一點子不好被哪個看見肯定又是事,於是便也笑著回道:「是我是我,是她是她。」
不過小宋第一個問題就嚇得周作久一嘚瑟:「聽說你們倆還是很好的朋友啊?」
周作久臉上樂呵呵,心裡暗罵他媽不是有病嗎,好歹是個採訪你八個屁掛啊。
周作久沒說話,田霖卻淡淡說道:「我們倆是認識,但不是很熟。」
周作久看了她一眼,雖然順了自己的意思,但心裡怎麼這麼不爽呢……
小宋此時卻詫異的說道:「哦?我記得你們倆都來自洋子鎮啊,怎麼會不熟呢?」
周作久深呼一口氣,沒完了是吧?
「要不咱們還是正式開始採訪吧,我們倆大狀元也挺忙的,給你採訪的時間還是硬擠出來的呢。」
小宋直接被懟噎住,心想這個男生看起來高高帥帥的說話怎麼這麼沖,還是狀元呢,怪不得就差那麼幾分上不去清北……
田霖此時卻「噗嗤」一聲沒忍住笑了出來,又很快憋了回去。
小宋的業務能力不行,但職業素養不錯,雖然被懟被笑還是微笑著進入正題:「高考很不容易,考高分更不容易,考到狀元肯定更難,尤其我聽說周同學高三之前還只是個中等生,你是怎麼做到一年就把成績提高到這麼多呢?」
「我啊?」
周作久現在對這個記者很不爽,腦袋一轉,計從心來,表情頓時變成苦大仇深:「記者同志你知道的,我家庭貧困,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都是農民農民工,我小時候不懂事,高三幡然醒悟,只有努力學習,才能考上個好多大學,才能改變命運……」
周作久這一套詞把屋內幾人聽的一愣一愣,劉建業差點以為自己在開高考動員會,一旁的攝像大哥都有種夢回幾年前看溜光大道時的感覺……
只有田霖知道周作久因為剛才的事故意為難這位記者,所以她也很快接過話茬,不讓周作久再說話……
接下來的採訪內容正常了一點,周作久便也沒再為難小宋同志。
只是快結束時他兜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周作久借口上廁所拿出手機發現竟然是趙逸雯發來的簡訊,周作久還奇怪怎麼不發微信呢,但點進簡訊頁面仔細一看內容便皺緊了眉頭。
「小周對不起,我不能跟你一起上大學了,欠你的三萬塊和手機我以後賺到錢就會還你,對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