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河川故(9)
酒足飯飽,陳可可昏昏欲睡,洗漱之後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南沂堂如約,打了地鋪。
窗戶半掩,有微風吹進來,十分舒服。四下寂靜,只有師徒倆淺淺的呼吸聲。
原本這是一個普通又安靜的夜晚,可是,到了後半夜突然有了異動。
淺眠中的南沂堂忽然睜開眼,面無表情的盯著那扇虛掩的窗,他能感覺得到,窗外有妖族的氣息,雖然很淡。
南沂堂決定出去看一看。他小心翼翼的起身,生怕吵醒陳可可。輕手輕腳的的開窗戶,剛想飛出去,但又突然想到了什麼。
他回頭看了一眼睡得四仰八叉的陳可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默念咒語,在屋子周圍布了一道結界。
一切安排妥當,南沂堂從窗戶一躍而出,落在了客棧對面的一棵樹上,正好藏進樹冠里。
從樹葉的縫隙里,南沂堂偷偷的觀察著四周。
幾個黑衣人從樹邊經過,他們鬼鬼祟祟的一人抱著兩個貼了封條的罐子,行色匆匆的趕著路。順著他們走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座宮殿,周圍散布著零星的紅色光點。
那宮殿,正是位於妖都中心的未央宮。
「異動難道跟玖靈有關?」南沂堂不自覺的把妖族的異動跟玖靈聯繫到一起,畢竟妖族與神族向來敵對,玖靈若想做什麼對神族不利的事,也不足為奇。
「南沂堂,你怎麼在這兒?」就在南沂堂看著未央宮走神的時候,突然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嚇了他一激靈。
一回頭,玖靈正對著他笑。
「你怎麼神出鬼沒的!」南沂堂嚇得跳開三尺,臉上故作鎮定,實則內心慌得要死。
剛才他還在想異動是不是跟玖靈有關,結果說曹操曹操就到。南沂堂現在有些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在監視他,不然怎麼能來的這麼巧。
「最近妖族要辦慶典,本君在這兒監工呢。」玖靈笑嘻嘻的靠過來,一把摟住南沂堂的脖子,「我說河神大人,你怎麼有空光臨我小小妖都啊?」
「本座來遊山玩水,不歡迎嗎?」南沂堂也把手臂搭到了玖靈的肩膀上,兩個人就這麼勾肩搭背的說著話。
「當然歡迎啊。」玖靈一挑眉,嘴角勾起,笑得燦爛。「走,哥哥帶你轉轉。」
南沂堂放下手臂,沒用勁的拍了玖靈一巴掌,「小老弟,我才是哥好不好?!」
「別廢話,我年齡比你大,修為比你高。你除了長相沒一點比得過我,認命吧,弟弟!」對於誰是兄誰是弟這個問題,玖靈是打死也不會讓步的。
「……」南沂堂眨眨眼睛,一臉無奈,這話他接不下去了。算了算了,弟弟就弟弟吧。
「你還有事要忙,我就先回去睡覺了,改日再聚吧。」南沂堂拒絕了玖靈的邀請,畢竟乖徒還在客棧里,他不放心。
既然如此,玖靈也不好強求。
兩人辭別之後,玖靈慢悠悠的邁著步子向那些黑衣人的方向走去,南沂堂翻窗戶回到了屋內。
屋子裡的陳可可睡得正熟,對於她師父出去了一趟這件事情完全沒反應。
「你這姑娘心是真寬。」南沂堂躡手躡腳的走過去,打量了一番陳可可的睡顏,無奈搖頭。「不過這樣也好,起碼活的自在。」
這樣安穩的睡眠,是南沂堂可望而不可即的。自河川族滅族之日起,他要麼是會做噩夢,要麼就是睡得極淺。
南沂堂看乖徒睡得這麼香,突然想逗逗她,於是就伸出手,輕輕的捏住陳可可的臉。
「嗯……走開。」陳可可沒有醒,到明顯的睡眠受到了打擾。她微微皺眉,嘴裡念叨著:「妖怪,受死!」
然後,陳可可的拳頭準確無誤的砸在了南沂堂額頭上。
「……」南沂堂再一次遭到徒弟的毒打,又是他自己作的死。「算了,自己的徒弟,哭著也得寵。」
挨了一拳,南沂堂算是老實了,乖乖的鑽回自己的被褥里,蒙頭就睡。
床上的陳可可沒了干擾,開啟了安靜的睡眠模式。
屋裡屋外總算是清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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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司夜神大人,我只是個小小狐妖,沒那麼大的本事的。」晞被夢星闌從琳琅閣「請」了出來。
因為晞不會恢復人記憶的法術,所以只能被夢星闌帶著在人間四處逛。
晞觀察了許久,她覺得夢星闌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哎,你是不是在找什麼啊?」晞跟在他身側,仰著頭,一臉好奇的打量著他。
「本座的夢中有一斷崖。」夢星闌沒有停下腳步,只是簡單的回答了一句。
找斷崖?還是夢裡看見的?他是不是腦袋有問題?晞在心裡嘀咕著。
「那什麼,大人啊,你這個想法是不是有點不切實際啊?」晞停下步子,「你說那個夢跟你千年前歷的劫有關,但是人間千年,山川的變化可大了,那斷崖說不定都變成平地了呢。」
跟著夢星闌走了這麼遠的路,晞覺得自己的狐狸爪要廢了,她想撂挑子,可是又不敢,只能跟他講道理。
「……」夢星闌也停下來,回頭看著晞,「不然你還有什麼方法?」
「哎呦,過去的事就過去了唄,既然想不起來就說明對你來說不是好事,那何必給自己添堵呢?」晞踱著小步子,慢悠悠的圍著夢星闌轉圈圈。
以她有記憶以來的認知,她覺得想不起來的事情通通都是不好的,也沒有必要再記起來。
夢星闌靜靜地看著遠方,對晞說的話也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按道理來說,那一段記憶在他們神族人漫長的生命中並不算什麼,可是夢星闌也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那段記憶對自己很重要。
並且,這一段時間,出現了太多的可疑的事,讓他更加好奇。
首先是蓮易所描述的情況與那時小狐狸的年紀對不上,再有就是他心口上那道癒合不了的傷,還有就是神主拿走的那份卷宗。
如果是怕他誤會蓮易解釋清楚便可,神主也有能力還原事情的真相給夢星闌看。但他沒有,他偏偏就藏起了那份卷宗,這著實可疑。
「小狐狸,誰告訴你想不起來的就是壞事?」夢星闌背著手,忽然低頭看著晞。對於她的這個觀點,夢星闌可是不認同的。
晞愣住,她被夢星闌問住了。
「這個……」晞撓撓頭,「我這麼多年接觸到的都是這樣的,大家都想把不好的事情忘記。」
「你說的是主動忘記的,但若是被迫丟了記憶呢?」夢星闌輕嘆一口氣,又搖搖頭,「罷了。」
「本座問你,你們妖族既能收人記憶,那有如何處置這些記憶?」夢星闌一路上也想了很多,他早就在猜測妖族會把這些記憶收集起來。
「額……」突然被問到這個問題,晞有些手足無措,畢竟那聲之谷是他們妖族的秘境,是不能告訴外族人的。
「有是有,不過……」晞慫慫的瞄了一眼夢星闌,「不過不能讓外族人知道在哪裡。」
夢星闌也沒有為難晞,畢竟族有族規。「本座不過去,你能不能替本座去找找。」
「大人,那裡只存放著我們妖族收集回來的音,也就是你說的記憶,但是你失憶不是妖族所為,這怎麼……找……嘛……」晞叨叨了半天,一抬眼,看見夢星闌的表情有點奇怪。
他貌似有點……失落?
晞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突然就冒出了同情心,心一軟,鬆了口。「行吧行吧,我去幫你找找吧……」
反正她現在在養傷,很無聊。正所謂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幫他一下就當是給自己積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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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太陽光從窗縫鑽進屋內,陳可可迷迷糊糊的醒過來。
她眯眼看著陽光,覺得時間不早了,該起床了。
翻身而起,陳可可站起來就想往外走,但是她忘記了地上還躺著一位。
腳下一絆,陳可可整個人直直的砸在南沂堂身上,差點沒給他砸出內傷。
這一摔效果拔群,陳可可的瞌睡蟲是徹底的死乾淨了,順帶著還叫醒了剛睡著沒多久的南沂堂一箭雙鵰!
「乖徒,你,你趕緊起來,為師,要,要讓你壓死了!」此刻,南沂堂剛醒,手腳無力,他覺得陳可可就像是塊千斤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
陳可可意識到自己壓在師父身上,騰地一下跳起來。
「師父,你沒事兒吧?」陳可可站在一邊,一臉乖巧的看著南沂堂,心裡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撐著身子坐起來,南沂堂呼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終於緩過勁來。「無妨無妨,為師皮糙肉厚,死不了。」
之後師徒二人洗漱好,收拾好隨行的物品就下了樓,坐下吃早飯。
「今天我們要去哪裡?」陳可可隨手抓起個包子塞進嘴裡,一口咬下去發現是菜包子,臉上露出了嫌棄的神色。
南沂堂餘光瞟見了陳可可的表情,看了剛拿的包子,默默嘆了一口氣。「給你。」
他把自己的肉包子塞到陳可可手裡,順便把她手裡已經被咬了一口的菜包子接過來,自己吃掉。
「師父……」陳可可看著南沂堂下口,順著自己的牙印咬下去,陷入了獃滯狀態。
南沂堂對她使了個眼色,輕輕咳嗽了一聲,「夫人,快吃吧,包子要涼了。」
「……」陳可可的腦子飛速運轉,想起來自己好像在跟師父演一對小夫妻。「額呵呵,相公……」戲精陳可可立刻入戲,「相公啊,咱們今天要去哪兒啊?」
「吃飽了再決定吧。反正此次出來時間富裕,為夫正好帶你看看風景。」南沂堂把最後一口包子塞進嘴裡,喝了一口粥。
這邊「小夫妻」倆恩恩愛愛,那邊,掌柜的看似在算賬,實則在偷偷的注意他們兩人一舉一動。
當然,掌柜的小動作也落在了南沂堂眼中。
南沂堂抿抿嘴,嘴角微揚,眼中藏著凌厲的光。
吃完飯,師徒二人離開了客棧,向妖都的郊外走去。
一路上,陳可可覺得後背發涼,她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師父,我們倆往這麼偏僻的地方走幹嘛?」越往偏僻處,陳可可心裡那種毛毛的感覺就越來越強烈。
南沂堂牽著陳可可的手腕,目不斜視的往前走,臉色很冷。「別回頭。」
身後有人,從客棧一路跟到這裡,南沂堂早就發現了。
再往前一段,師徒二人走到了路的盡頭,前面被一座山擋住了去路,無他路可走。
到了這裡,跟了一路的人終於現了身。以客棧胖掌柜為首,一行二三十人,皆穿著粗布衣,手裡拿著武器。
「陌川河神,南沂堂?」胖掌柜背著手眯著眼睛打量著眼前的男子。「那這位,應該就是泉女了吧?」
泉女?什麼玩意兒?說誰呢?我嗎?陳可可聽著胖掌柜的話,有一些不明所以。
「呵。」南沂堂冷笑一聲,「你們想幹什麼?」
胖掌柜笑嘻嘻的,看起來很友善,但此時,他說話的語氣里透著一股陰狠。「主人有令,除泉女。」
只見胖掌柜揮揮手,他身後的二三十個人齊刷刷的舉起了刀劍,沖向陳可可。
陳可可看著那一群提著刀舉著劍的大漢,嚇得腿都軟了,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南沂堂向前半步,把陳可可護到了身後,催動周身靈力,在他們倆周圍做了一道結界。他一手抓著陳可可的胳膊,另一隻手一翻掌,白光一閃,殊念憑空出現在他手中。
「想殺她?你們當本座是擺設嗎?」南沂堂冷哼一聲,長劍一揮,沖在前面的幾個人血濺當場。
後面的人看南沂堂一下解決掉了幾個人,腳步慢了下來,心中有些遲疑,不敢再向前沖。
可是他們都是死士,任務不成功他們回去還是死,倒不如現在拼一把。
後面的人經過一番思想鬥爭,最後還是硬著頭皮往前沖。就這樣,一群人開始圍毆南沂堂。
「師父……」陳可可縮在南沂堂背後,瑟瑟發抖。
「別怕,為師會保護你的。」南沂堂一邊打著架,一邊還要注意陳可可,這樣難免會分神。
一個死士瞅准了南沂堂分神的時候,一刀過去,划傷了南沂堂握劍的手。
「找死!」南沂堂忍著疼,一劍揮出,那人瞬間身首異處。
「師父,師父你受傷了。」陳可可有點害怕,那傷口有些深,血色的花在衣袖上綻開,她怕弄疼南沂堂,所以不敢伸手去碰。
南沂堂順著陳可可的手腕向下,輕輕握住她的小手,「別怕,師父沒事。」開玩笑,這點小場面對南沂堂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可可,你往後退,找個地方躲起來。」南沂堂低下頭,壓低了聲音對陳可可交代了幾句。
陳可可看看南沂堂的胳膊,神色有些為難。「可是,師父,你受傷了。」
南沂堂摸摸她的腦袋,微微一笑,「乖徒,這算什麼,你師父我可厲害的很呢。乖,去躲起來。」
那頭,一群人看著這倆人在這兒嘰嘰歪歪的說悄悄話,似乎完全沒把他們放在眼裡,頓時有些不開心。
他們這麼多人,每一個都好大隻呢!竟然被無視了?!
「喂,我說你們,要打情罵俏可不可以挑個時候?」
「你們神族真的是目中無人啊。」
「就是。」
自古反派死於話多,這幾位也不例外。
南沂堂安頓好了陳可可,悠哉悠哉的轉過身來,收起了殊念,兩手空空的站在那群死士的對面。
死士們面面相覷,一腦袋問號,完全不知道這位河神大人想幹什麼。
就在他們疑惑之時,四周的溫度驟然降低,空氣里的水汽漸漸凝結,化作一根根尖利的冰針。待他們回神,冰針已經飛向他們的身軀。
頃刻之間,這群人被紮成了刺蝟,然後一個接著一個的倒地不起,躺在了血泊之中。
唯一倖存的胖掌柜嚇得瑟瑟發抖,腿都打哆嗦。
南沂堂故意沒有打他,就下了他的性命。「掌柜的,想活命嗎?」南沂堂緩緩的轉動指尖,冰針隨之而動,一圈一圈的繞著胖掌柜飛。
「南,南,南沂堂!你別過,過分!老子是死士,是不會出,出,出賣主人的!」胖掌柜嘴硬的很,但身體卻不受控制的在發抖。
「哦。」南沂堂也沒多說什麼,只一歪頭,指尖一動。
冰針收到指令,齊齊的飛向高空,到達一定高度時又突然調了頭,俯衝向讓掌柜的心臟位置。
剎那間,胖胖的身軀被擊穿,留下一個拳頭般大小的窟窿,源源不斷的往外冒血。
「你,你不按,套路,出牌……」胖掌柜難以置信的看了一眼自己胸膛上的大坑,又看看南沂堂,呢喃了一句之後眼前驟然一黑,就地與世長辭。
他原本以為南沂堂會威逼利誘自己交代幕後黑手,這樣興許自己還能撿條命,可沒曾想,此人做事如此果斷,直接給他來了個「萬針穿心」。
「誒,不經打,沒意思。」南沂堂搖搖頭,看著地上的屍體和血污,滿臉的嫌棄。「乖徒,出來吧。」
事情解決了,南沂堂轉身去找陳可可。他左一聲乖徒,右一聲可可,叫了好多聲,就是不見陳可可的蹤影。
「南沂堂。」突然,在南沂堂前方出現了一個黑衣男子,他的手正捏著陳可可的肩胛骨。
「師父,師父快走!」陳可可掙扎兩下,扯著嗓子對南沂堂喊,生怕他聽不見。「師父,他們不是沖著我來的!你快走!」
陳可可剛才躲起來的時候聽見附近有人說話,她就趴了個牆根。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但沒成想讓人家抓了個現行。
從偷聽到的話里,陳可可知道了只幫人的目標根本就不是自己,而是她的師父,南沂堂。至於為什麼要抓南沂堂……
她還沒聽到就讓人家逮住了。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南沂堂眼神冰冷的盯著黑衣男子,想把他瞪出個窟窿來。「有事沖我來,把我徒弟放了。」
那可是他的乖徒,他的開門大弟子!雖然笨了點,又時常氣自己,但作為師父,怎麼說也不能讓別人傷了她。
「師父,你快走,他們是要抓你!」陳可可看師父還是不肯離開,心裡焦急萬分。
「嘖嘖嘖,你們可真是師徒情深啊。」黑衣人輕笑,手上的力度又大了幾分,捏的陳可可冷氣倒吸,眉頭直皺。
南沂堂與黑衣人眼神對視,兩人的眼神交匯處似有電光閃過。
「沖我來的?」南沂堂輕笑一聲,手一背。
「是。」黑衣人微微點頭,「只要你肯跟我走,我就放了這姑娘。」
三個人陷入了安靜。南沂堂對上陳可可的眼睛,淺淺一笑,然後傳音給她。
「乖徒,你一會兒趕緊跑,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師父,那你怎麼辦?」
「別怕,為師好歹是長澤的弟子,他們傷不了我的。只要你安全了,為師就沒有後顧之憂。打架,他們贏不了。」
南沂堂一臉自信的沖陳可可挑挑眉,隨後就開口打破了沉默。
「行,你先把她放了。本座要確定她安全了才能跟你走。」南沂堂看著黑衣人的眼神里有一絲挑釁的意味。
黑衣人聞言,立刻鬆開了抓著陳可可的手。
「好,我可以讓你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但是你先把這顆葯吃了。」黑衣人摸出一顆藥丸,放在掌心,遞向南沂堂。
南沂堂沒有絲毫猶豫,幾步走過去,拿起藥丸送進了嘴裡。喉頭一動,藥丸進了肚子。
「師父!」陳可可想要阻止,但是沒有來得及。「師父,別吃,你快吐出來!」沒有了束縛的陳可可,撲上去猛拍南沂堂的後背,想讓他把葯吐出來。
「師父,你快吐啊!」陳可可拍了幾下,但是南沂堂毫無反應。
南沂堂無奈的嘆了口氣,身子一側,抓住陳可可的小手。他沖著陳可可輕輕搖搖頭,「乖徒,沒事的。」
「師父……」陳可可的眼眶漸漸濕潤。此時她心跳的很快,她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慌亂的狀態。
黑衣人冷冷開口,「此葯暫時不會致命,但需要在一個時辰沒服用解藥。」他掃了一眼師徒二人,「我在這裡等你回來,你可以送她離開了。」
不待陳可可回過神,南沂堂帶著她御風而去,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把她送走。
一路上兩人之間沒有言語。南沂堂在專心看路,陳可可一眼不發的看著南沂堂,不知何時眼淚就從臉頰上滑落。
因為長澤山太遠,一個時辰根本來不及往返,南沂堂直接把陳可可送回了水岸竹林。交給璃兮和瞳澈保護,他還是比較放心的。
簡單交代之後,南沂堂轉身就要走。
在此期間,南沂堂一個字也沒跟陳可可說,甚至連眼神的交匯都沒有。
「師父!」陳可可揪住他的衣袖,低著頭,聲音啞啞的。
南沂堂腳步一頓,並未回頭。「可可,好好修鍊,等為師回來檢查。」
「……」陳可可點點頭,「對不起,師父,你這樣都是我害的。」眼淚掉下來,滑落至衣領上,留下一片水漬。
「放心。」兩字之後,南沂堂衣袖一揮,轉身離開,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在這一瞬間,陳可可的心忽然一沉,不知為何,她有一種預感,南沂堂會離開她。
璃兮和瞳澈有些不解,他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畢竟南沂堂只是讓他們照顧好陳可可。
但是陳可可這一哭,璃兮和瞳澈也跟著心慌起來。
「可可,仙上要去哪裡?」璃兮眉頭一皺。
陳可可哭的一抽一抽的,說話有些困難。「璃兮,瞳澈,我們,我們去長澤,我,我要救師父。」
現在能就南沂堂的,只有神族的人,最容易找到的就是溟海真人,所以陳可可必須要回去。璃兮瞳澈見陳可可著急,也沒在多問什麼,只趕緊帶著她去了長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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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上次的黑衣人。」南沂堂在規定的時間內回到了約定的地點,黑衣男子背對著他站著。
這句話南沂堂用的是肯定的語氣。其實,在這個男子出現的時候南沂堂就已經認出他了。「說,河神令在哪裡?」
「河神大人,你不應該先問我要解藥嗎?」黑衣人面對著南沂堂,眉頭微鎖,似乎在隱忍著什麼。
「那顆葯沒毒。」南沂堂一眼看穿,他回來是為了河神令的下落罷了。「你到底是什麼人?」當然,還有這個黑衣男子的身份。
黑衣男子冷笑一聲,「河川少主?南沂堂,你,就是個叛徒。」
他走近,與南沂堂面對面,四目相視,眼中是滿滿的不屑。「河川族的少主怎麼會是你這種人?背棄全族,為敵效命,這些年,你是不是過得很舒服啊?」
南沂堂盯著黑衣男子,眉頭深鎖。「你到底是什麼人?」他的心中有一種強烈的預感,眼前這個人,肯定是河川族的倖存者。
「想知道答案?」黑衣男子輕佻一笑,「想知道答案就跟上來。」
說完黑衣男子就凌空躍起,飛上雲頭。南沂堂迅速反應過來,跟了過去。
所去之方向一片昏暗,烏雲遮天。很快,兩個人一前一後消失在暗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