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蒹葭語(8)
「爹，娘。」白未晞匆匆的走進正廳，向坐著的兩位行禮。「兒媳來請安了。」
「嗯。」孟赫有些冷淡。他討厭白淵，而白未晞是那個老匹夫的女兒，他自然是看著不順眼的。
宮雯寧看見了孟赫的表情，瞧瞧桌子，瞪了他一眼。然後，轉臉，笑盈盈的看向了白未晞。
「哎。」宮雯寧應聲。
侍女端了兩杯茶上來，白未晞給兩位長輩敬茶。
孟赫其實不想接茶杯，但是迫於自家夫人的威脅的眼神，還是接過來，抿了一口。
不一會兒，早上給白未晞梳妝打扮的侍女進來了。她湊到宮雯寧耳邊嘀嘀咕咕的不知說了什麼，宮雯寧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起來。
「來，未晞，到娘身邊來。」宮雯寧放下茶杯，沖白未晞招招手。
白未晞遲疑了一下，慢慢挪到宮雯寧身邊。
「未晞，把手伸出來。」宮雯寧伸出自己的手，一臉的慈愛。
「嗯？」白未晞把手搭在宮雯寧手上。
宮雯寧拍拍白未晞的手，從自己手腕上取下一隻翡翠鐲子，戴到白未晞的手腕上。「這是我們孟家的傳家玉鐲，原本是一對兒，一隻給了你嫂嫂。」宮雯寧說著，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大兒媳俞婉笛。「這另一隻，今天就給你了。」
白未晞突然覺得受寵若驚。「娘，這……」
「給你了就拿著。」白未晞話還沒說完，孟星闌闊步而來。他臉上帶著笑，貌似很高興。
「臭小子，撈便宜的時候從來不客氣。」孟赫沒好氣的瞪了孟星闌一眼。
「爹，你這話就不對了。娘把鐲子給我媳婦兒了，又不是給我了，我哪裡撈便宜了？」孟星闌背著手，很自然的往白未晞旁邊一站。
孟赫哼了一聲。「臭小子，就知道跟老子頂嘴。」
「好了好了，父子倆天天就鬥嘴，累不累？」宮雯寧輕輕打了孟赫一下，讓他閉嘴。「辰焱，帶未晞在家裡轉轉，熟悉熟悉。」
「好嘞！」隨後，孟星闌很歡快的牽著白未晞離開了正廳。
走遠了之後，白未晞叫住了他。「嗯？剛才娘叫你什麼？」
「辰焱啊，我的字。你要樂意，你也可以喊。」孟星闌抓著白未晞的手腕，搖頭晃腦的在院子里溜達。
「哦。」白未晞點點頭。「你怎麼看起來這麼開心啊？」
孟星闌的腳步突然停下來，白未晞一個沒剎住，頭直直的撞在他肩膀上。
「嘿嘿嘿嘿~你想知道？」孟星闌故作神秘。
白未晞點點頭。
「那你把耳朵湊過來。」孟星闌招招手。
白未晞乖乖的把耳朵湊到孟星闌面前。孟星闌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嘀嘀咕咕說了好多。
「啊？！那塊白布是……那個啊？！」白未晞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那，你剛才一直背著左手是因為，你咬手指放血啦？」
「那可不！可疼了。」孟星闌把自己的左手伸出來，在白未晞面前攤開，食指上很明顯的有一個傷口。
白未晞抓著孟星闌的手看了又看，然後咂咂嘴。「狠人，這都能下得去嘴。」
「我那不是為了你嘛？不這樣，娘剛才怎麼會把傳家鐲子給你？」孟星闌哼哼了兩聲，撇過臉去，一副傲嬌模樣。
「哦，多謝少俠！」
「不必客氣，哈哈哈哈哈~」
「你就不怕我帶著你們家傳家寶跑了？」
「你不敢。」
「誰說的？」
「我說的！你要敢跑，我就帶著我們孟家的親兵去逮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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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武將家裡，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的約束，日子過得倒也是自在。其他且不說，就看著當家家主和夫人的互動，著實是輕鬆自在。
這事說起來也是有意思。任誰也不會想到，在外頭威風八面的大將軍，武將之首，在家竟然會怕老婆。
後來，孟星闌告訴白未晞，這「怕老婆」是他們孟家祖傳的。
三日後，歸寧。
「喂，你快點兒。」孟星闌臉對著牆，等白未晞穿好衣服。
「哎呦，你不要催啦。這個衣服，好難穿啊。」白未晞扯著衣服帶子，一臉糾結。
孟星闌勾勾嘴角。「要不要我幫你啊？」
「去你的！臭流氓。」白未晞一羞，隨手把腰帶系了起來。「好了。」
孟星闌聞聲轉過來，定睛一看。「噗嗤......哈哈哈哈！白未晞，你不會打算就這個樣子回娘家吧？」
衣服讓白未晞穿的皺皺巴巴的，腰帶綁的也是錯的。宮雯寧特地找人給她做了一件百褶如意月裙，讓她穿的絲毫看不出美感。
「誒......」孟星闌嘆了口氣，「過來。」他對白未晞勾勾手。
白未晞沒有搭理他。
「哎呀，過來。」孟星闌伸手，把白未晞拽到面前，扯開了她的腰帶。
「喂！你幹嘛？！」白未晞兩手捂住衣領。
「你想什麼呢？」孟星闌眉一挑，「我幫你整理衣服啊，不然你這麼衣冠不整的出門，我的面子還要不要了？」孟星闌低著頭，幫白未晞把衣服理了理，然後扯起帶子，在她腰間系了個好看的蝴蝶結。
白未晞覺得臉頰熱熱的，眼神有些飄忽。「你......還要面子的？」她的眼睛望著窗戶，不敢看孟星闌。
「哦吼？我好歹是將軍府的二少爺，怎麼不要面子？」孟星闌結束了手上的動作，抬起頭，用手戳了錯白未晞的臉頰。「誒？你臉好軟啊。」
白未晞：「......「
「誒嘿，女人跟男人果然不一樣，肉肉都是軟軟的。」孟星闌還來勁兒了，從戳變成了捏。
白未晞一把拍掉孟星闌的手。「哎！你這是公然耍流氓嗎？還有，你不是去過霓裳閣？怎麼可能沒碰過其他女人？」
「咦？你怎麼知道我去過那裡？」孟星闌明知故問，「嗯？」
「我，我，我沒有！」白未晞臉一撇，「你別瞎說！」她突然有些心虛。
「少爺，少夫人，該出門了哦。」雲遊在外面喊道。
這一聲，給這倆尷尬的人解了圍。
「來了來了。」孟星闌應了一聲，然後拉起了白未晞的手腕，打開了房門。
門口，馬車已經在等著了。孟星闌跳上馬車，然後把手伸給白未晞。「來來來，為夫扶你上來。」
「嘁！」白未晞重重的把手拍在孟星闌手上。
經過一段時間的顛簸，到了相府門口。
此時，相府門口還停了另一隊車馬。
「喂，要不要我再扶你下來？」孟星闌率先跳下車，站在地上對還在車上的白未晞眨眨眼睛。
白未晞自己跳了下來，「去你的吧。」
進到府里，家裡的下人還算客氣的跟兩人打招呼。
正廳里，白未央已經坐在那兒了，但卻不見容策的人影。
「爹，母親。」白未晞抿抿嘴，然後一臉不情願的開口叫人。
白淵點點頭，「嗯。回來啦。」他目光一偏，目光落在孟星闌身上，神色突然變得有點不對勁。
「呀，是三妹回來啦？」白未央紅唇一勾，眼神里透著不屑。在錦衣華服和珠寶首飾的裝點之下，顯得特別的雍容華貴。
她的身邊，站著四五個侍女，一會兒端茶，一會兒倒水。
嗯，不愧是嫁進皇族的女人，哪怕是個妾，也有這麼大的排場。
相比之下，白未晞確實是顯得有些樸素。然而，這又有什麼關係呢？白未晞覺得這樣挺好，自在。
「怎麼不見翎王跟側妃一起回來呢？」孟星闌輕聲一笑，然後將「側妃」兩個字咬的特別重。
白未央的笑容突然就凝固了。
孟星闌這一句話把氣氛搞得很尷尬。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白未央身上，尤其是家裡的下人們，有些平日里被白未央欺負過的，甚至起了笑意。
但很快，白未央的神色緩了過來，又端起了她的架子。「翎王要去幫陛下處理政務，自然不似小將軍一般清閑。」她還順帶諷刺了一把孟星闌，說他遊手好閒，無所事事。
「哦~」孟星闌拖長了尾音，微微點頭，「原來如此啊。誒，王爺果然跟我們閑人不一樣。」
孟星闌這話看似是自嘲，實則是在告訴白未央，他每天就都陪著白未晞，這無疑是在白未央心上又撒了把鹽。
坐在正位上的岑悅也是黑了臉。這混小子，從一進來就無視她，現在還嘲諷她女兒，真是豈有此理！
「哎，好了好了，準備吃飯吧。」白淵看出了氣氛不對勁，趕緊出言打斷。
接下來的午飯也是在詭異的氣氛中進行的。孟星闌也不好好吃飯，他就撐著腦袋，看著白未晞，然後沒事就給她夾菜。
「喂，你要幹嘛呀？」白未晞看著自己碗里堆起來的菜，有些哭笑不得。
「噓，你乖乖吃飯就行。」孟星闌笑嘻嘻的，又夾了一筷子菜放到白未晞碗里。
沒錯，今天孟星闌來一趟，就是為了給白家人添堵。
吃完午飯，白未晞跟白輕塵閑聊了一會兒，抱了抱越吃越胖的肥貓錦瑟。然後，目的達成的孟星闌牽著他的小媳婦兒，瀟洒的離開。
「哎，我們去看看你外婆吧？」出了白府的們，白未晞正要上馬車，孟星闌拽住了她。
白未晞也是一愣。她好像沒有跟他提過外婆的事吧？「嗯？你怎麼知道我外婆的事？」
「你忘了？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孟星闌嘴一咧，「我這麼機靈，那肯定是之後找人去那邊的莊子查過了呀~」
白未晞斜眼瞧著孟星闌不正經的表情。
「要不，我幫你把外婆藏起來？這樣白家就威脅不了你了，如何？」孟星闌湊到白未晞面前，沖她拋了個媚眼。
「那你知道我不是白家的嫡女了？」白未晞環抱著手臂，腦袋一歪，滿眼的探究。「要不，你去告發白淵？」
孟星闌故作沉思，然後點點頭。「好主意！」
「真的？」白未晞頭一歪，眨眨眼睛。
「額……」孟星闌咳嗽了兩聲，揉揉鼻子，「我開玩笑的。欺君之罪重了得株連九族，我可還不想死呢。」
「切！」白未晞丟給他一個白眼，自己上了馬車。「走吧，去看外婆，讓她見見你這個假外孫女婿。」
「誒？什麼叫假的啊？」孟星闌眼一瞪，「你是我們孟家八抬大轎娶回來的，才不是假的！」
「行了行了，趕緊上來吧你。」白未晞無奈，這傢伙是真的幼稚的很。她心裡想著去看外婆，也就沒心思跟他鬥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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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的馬車剛進到莊子里，白未晞掀開帘子往外看，覺得有些不對勁。
「怎麼……沒人啊！」半天了，她連個人影都沒瞧見。「地里也沒人。」
馬車走向前走了許久，前方突然變得嘈雜起來。
「哎呦，嘖嘖嘖，太慘了。」
「誒……別說了，我剛才看了一眼，後背都發涼。」
「這是什麼人乾的哦，簡直喪盡天良呀。」
白未晞把探著頭，聽著外頭過往的人說的話，滿腦袋的問好。
「你說這李家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啊？」
「誰曉得，一家五口一個沒剩下。」
彷彿有一道閃電擊中白未晞的，她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心臟像是被人用手攥住。
「怎麼回事？」孟星闌也聽到了外頭的人說的話，然後就就看到白未晞的臉剎那間褪了血色。
「莊子上……姓李的……只有我舅舅家一戶……」白未晞覺得心口壓了一塊石頭，壓的她喘不過氣。眼淚在眼眶裡，然後就溢了出來。
「雲遊，停車！」孟星闌跳下了車，然後扶著白未晞下來。
前方不遠就是白未晞的舅舅家。周圍圍滿了人，大家都扯著脖子往前面往，三三兩兩的在議論著。
「讓讓，麻煩讓一下。」孟星闌護著白未晞從人群里穿過去。
人群之前是一片狼藉，白未晞的舅舅就倒在自家門前，胸口有一個窟窿，血流了一地。
院子里，外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再往前一些，舅媽和她的弟弟妹妹也已早就沒了生氣。
白未晞一步一頓的往前走，整個人搖搖晃晃的。這滿目的凄涼透過她的雙目，直達心臟，猶如一把尖刀直直的插在上頭。
「外婆……外婆？」白未晞走到外婆面前，雙腿一軟直接跪在地上。「外婆，泱泱回來了。」她伸手，觸碰到外婆蒼老的身軀，得到的卻是觸指生寒。
孟星闌跟在後天，眉頭緊鎖。
「這不是李家那個野種嗎？」
「誒？不是讓她親爹接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看她那樣子，現在過得不錯啊？」
「呸，我看她就是個災星。」
「對對對，掃把星，把一家人都剋死了。」
孟星闌回過頭，滿目冰涼，殺意漸起。眼神在那些說閑話的人身上掃了一遍，頓時鴉雀無聲。
白未晞獃獃愣愣的坐在外婆的屍體旁邊，手懸在半空，不敢觸碰外婆。
眼淚不受控制的衝出眼眶，順著兩道淚痕漱漱的往下掉。
她想哭，可是哭不出聲。
「雲遊，把人群驅散。」孟星闌收回眼神，但周身散發著的戾氣依舊嚇人。
雲遊領了命令，帶人將圍觀的人趕走。
「未晞。」孟星闌輕輕出聲。此刻，他不知道該說什麼。這種場面在他們孟家人眼中算不得什麼，但是在一個普通人眼中，那就是觸目驚心。
而且，那些倒在血泊中的都是自己的家人，這讓人著實難以接受。
無聲的痛哭，便是最深的絕望。此時的白未晞，甚至已經說不出話來。
孟星闌蹲下，猶豫的伸手，撫了撫白未晞的後背。「未晞……」
白未晞的嘴抿成了一條線，紅紅的雙眼緊緊的盯著她的外婆。孟星闌叫她，她沒有回話，只搖了搖頭。
良久，她好像想到了什麼，突然站起來向門口走。可沒走兩步，眼前一黑，整個人就倒了下去。
好在孟星闌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少爺，這……」雲遊滿臉的為難之色。
孟星闌把白未晞抱起來。「找人去查，找到兇手立刻回報，我親自去解決。」
雲遊點點頭，轉身就要走。
「等等。」孟星闌叫住他，「把李家人都好好安葬了。」
「是，少爺。」雲遊應下，帶著幾個隨從離去。
安排好，孟星闌抱著白未晞回了將軍府。
「辰焱，怎麼回事啊？」宮雯寧聽下人回報后匆匆趕來。「未晞這是，受傷了？」
「噓。」孟星闌搖搖頭，把宮雯寧帶到了離卧房遠一些的地方。「娘，說來話長。」
之後，孟星闌將自己知道的關於白未晞的身世告訴了宮雯寧，又將今天的所見告訴了她。
宮雯寧聽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辰焱，這事會不會是白淵那小老兒乾的？為了不讓未晞的身世以後讓人拿來做文章，殺人滅口？」
「有可能。」孟星闌嘆了口氣，「我讓雲遊帶人去查了，先等等吧。如果是白家乾的……」
「定不能輕饒了他們！」宮雯寧氣的肺都要炸了。她可不是在乎家世出身的人，白未晞進了她孟家的門就是孟家人，別人欺負她就是不行！
白未晞被困在夢魘中整整兩日，第三天才漸漸轉醒。
「小姐，你醒啦」吉祥端了水來，剛想給白未晞擦臉，就看見她慢慢睜開了眼睛。「姑爺，姑爺！我家小姐醒了！」吉祥抓著毛巾就衝出門去。
孟星闌聞聲趕來。「未晞？」他做到床沿上，看著臉色蒼白的白未晞，心臟隱隱作痛。
「……」白未晞睜著眼睛，一眨不眨，像個失了魂的木偶。
孟星闌把她扶起來。「未晞，兇手找到了。」
聽到「兇手」兩個字，白未晞總算是有了反應。她顫顫巍巍的張開嘴唇，啞啞的吐出兩個字：「是誰？」
「上次要殺你的那個黑衣人。」孟星闌垂著眼眸，「我讓雲遊去查，他自己送上門來的。」
白未晞抬起眼皮。「維斯？」
「是。」孟星闌點點頭。
白未晞漸漸紅了雙眼，握起拳頭，錘在床沿上。「我跟他素不相識，他為什要這樣？為什麼？！」
喊叫聲從屋子裡傳出來，外頭的下人們都嚇了一跳。
「我到底哪裡得罪他了，他先是要殺我，現在……現在又把我的親人全都殺了！為什麼？為什麼？！」白未晞扯著被子，情緒漸漸失控。
孟星闌不是個會說話的人，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個失去了至親的女孩，只好一把將她摟進懷裡，抱緊。
說到那個維斯孟星闌也覺得奇怪。且不說他是自動送上門來的。單從上次跟他交手，孟星闌就感覺到了他身上濃重的死亡之氣。
這個人，絕非善類。
「未晞，維斯讓雲遊帶話，讓我明天去見他。」孟星闌的聲音在白未晞耳畔響起。
「我跟你一起去。」白未晞似乎突然有了精神，一下子坐直。
孟星闌搖搖頭，「我知道你想報仇，但是你打不過他。仇，我替你報，你別去。」
「不……」白未晞搖搖頭，剛想開口，就讓孟星闌阻止了。
「你想讓外婆擔心嗎？」孟星闌一語，正中要害。「你想想，九泉之下的外婆，會不會希望你因為報仇搭上自己的性命？」
白未晞安靜了下來，獨自沉思了很久，很久。最後，她答應了孟星闌，留在家裡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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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孟星闌趁著白未晞還沒醒，拿起剪風，悄悄地出了門。
在他離開之後，白未晞幽幽的睜開雙眼，然後爬起來，迅速穿好衣服，跟上了孟星闌。
維斯讓雲遊帶話，與孟星闌在將軍府以西二里的松林相見。
剛出家門，孟星闌就察覺到了白未晞在跟蹤，便用輕功躍上房檐，沒多大會兒就把她甩開了。
白未晞身體還有些虛弱，本來武藝就不精的她，此刻就是想飛也飛不起來，只能幹著急。
「呦，這不是孟家的二少奶奶嗎？」尖酸刻薄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白未晞回頭，看見連依依慢慢悠悠的向她靠近。
「連依依。」白未晞眉頭微皺，「你怎麼在這兒？」
「我啊？」連依依指指自己，笑了笑，「我當然……是來找你的咯~」
「找我？」白未晞不懂，連依依究竟想幹嘛。
連依依終於來到白未晞面前。她將臉湊到白未晞面前，嘴角一揚，紅唇微啟。「對啊，來……找你。」說著，她的手在白未晞面前揮了一下。
只一下，白未晞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整個人失去了行動能力，完全使不出力氣，癱軟在地上。
「你啊，好好休息一下吧。剩下的，就看她的了。」說著，連依依憑空變出一個小木人，將它丟到了地上。
小木人沾了地，白光一閃，變成了有血有肉的人。
那「人」回過頭，沖白未晞微微一笑。
白未晞一驚，濃濃的恐懼襲上心頭，那個「人」竟然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你，你這是，什麼妖法？」白未晞靠在牆上，聲音有些顫抖。
連依依咂咂嘴，「嘖嘖嘖，這可不是妖法。我，只是想幫你。幫你看看自己，有多麼的可有可無！」
說著說著，連依依的神色變得陰沉起來。「它，將代替你。我就想看看，到底有沒有人能認得出來。」
「……」白未晞有些錯愕，猛然間手足無措。
「你就歇著吧。」連依依一個手刀將白未晞劈昏。
之後，真正的白未晞被連依依帶走，藏了起來。那個假的白未晞則回到了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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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星闌到了松林，四下走了一圈，未見半個人影。
「維斯？你出來。」孟星闌一躍，跳到一棵樹上的叉枝上。
周圍很靜，只有時而掠過的飛鳥煽動翅膀的聲音，或者是風吹過樹葉的聲音。
孟星闌將剪風從劍鞘里拔出來，凝神，感受著周圍的一切。
後方有殺氣靠近。孟星闌猛然睜開眼睛，轉身就是一劍。劍氣斬在斬斷了許多的樹枝之後，擊中了身著黑袍的男子。
「好凌厲的劍氣。」維斯被劍氣傷到了胳膊。血滲出來，融進了他黑色的衣袍中，不可見。
「少廢話。新賬舊賬，今天一併算了吧！」孟星闌手執剪風，眼神冰冷。
維斯理了理他的斗篷，拉了一下帽子，將臉整個藏在陰影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