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剝削者必須死

豬頭人廚師望向李赫很突然，收回目光也很快。

不過一眨眼，豬頭人就偏過了頭，李赫也成功壓制住想要先下手為強的衝動。

豬頭人走到案板前，拿起一根白蘿蔔快速切著，一邊忙一遍出聲：「我好像看到了一個不是食客的食客，很好奇你是怎麼到我這來的，該說你不幸呢還是幸運？」

李赫：「……」

沒等李赫想好要怎麼應答，豬頭人繼續出聲，自我介紹道：「我叫奧因，如你所見，是一個面容醜陋的怪物，一個冷酷無情的屠夫，同時也是一個可憐的廚子——宰殺自己的同類，並把它們做出菜肴，就是我的工作。」

「那麼你又是什麼人呢？」說到最後，豬頭人奧因發出詢問。

「我么。」李赫想了想回應，「我叫李赫，一個迷路人，一個醫生，同時也是一個精神病院的院長——把一些精神有創傷的病人收容，然後想辦法把他們治好，就是我的工作。」

「有意思。」奧因扯了扯嘴角，露出難看的笑，「聽上去你的工作好像能幫助很多人，比我的工作好得多。不知道你有沒有餓，不介意的話可以吃點，算我請你的。」說著話，奧因指向面前檯子上的飯菜。

李赫目光掃過飯菜，保持著真誠表情，認真搖了搖頭拒絕：「好意心領了，但還是算了吧，我不餓，真的不餓。」

「不餓？好吧。」奧因聳動了一下肩，表情略顯失望，但也沒有強求，只是好奇問道，「你不餓，又來這裡做什麼呢？」

「我找一個人。」

「什麼人？」

「穿著一身西服，沒有腦袋。」

「西服？沒有腦袋？」奧因咧開了嘴，切蘿蔔的力道突然加大了不少，目光略顯殺氣，「我好像知道你要找的是誰了。不過他沒有在我這裡——之前他和他的幾個幫手來過一次，和我產生了一點小衝突，以後想必不會再來了。如果你想找他，可以出門向左邊轉一轉，也許有發現。」

李赫點點頭，表示記下了。

「你和他有仇？」奧因又問。

「算是。」

「你想殺了他？」

「如果可以的話。」

「很好，你找他的時候，可以帶上這個。」奧因出聲，從檯子旁邊的案板上，拿起一把刀，從窗口遞出來。

李赫接過，看到那是一把嶄新的剔骨刀，不是很大，只有十多厘米長，造型類似常見的水果刀。刀刃閃著冷光，很鋒利的樣子，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分量不輕。

不過他有些疑惑。

奧因這時解釋出聲：「如果你和找的人交過手，就應該了解，對方也許不厲害，但卻很難傷到，因為對方的衣服很特殊。而這把刀，可以幫你解決這個問題，幫你解決掉對方。」

李赫明悟了。

「不過不要急著高興。」奧因一邊繼續切蘿蔔，一邊道，「這把刀很珍貴，我只是借給你的，用完了，要記得回來還我。」

說完，奧因掀開旁邊一個碩大的湯鍋，把切好的蘿蔔加了進去。

隨著湯鍋掀開，大量白色蒸汽騰起，露出鍋裡面滿滿一大鍋乳白色的湯，能看到湯裡面還浮著幾個骷髏頭。

一、二、三……李赫數了數，是五個。

無頭人和四個無頭保安，加起來也正好是五個。

回想起奧因說的話，李赫覺得已經知道無頭人和無頭人的腦袋是怎麼沒的了。

奧因把蘿蔔加入湯裡面，

扣好鍋蓋，又開始處理起其他食材來。

看到對方沒有繼續交談的意思，李赫很識趣的告別，轉身走出食堂。

……

走出食堂，重新進入紅霧區域，李赫按照奧因的建議，向著左邊探索去。

探索出兩百多米，他看到了一座巨大建築的輪廓，正是最初的廠房。

邁步走進廠房，循著記憶，走向廠房中部，能看到眾多行屍走肉般的工人，在一台台機器前繼續忙碌著。

邊角高台上的一台紡織機器好像出現了故障，多個身影圍著，手持小錘敲敲打打，靠近過去，發現是無頭人和四個無頭保安。

五個人站在高台上，對機器做著檢查，無頭人發現了李赫的出現，沒有像之前一樣逃跑，像是沉迷工作，用手不斷調整著機器上的眾多旋鈕，直到李赫走到不足五米的地方才停下動作。

「破壞者，你不該再回來的。」無頭人胸腔中傳出低沉的聲音。

李赫沒有說話，也沒有必要說話，只是默默的集中精神、匯聚念力。

「破壞者，我勸你立刻離開，不然你就是在玩火，知道嗎？」無頭人的聲調開始變高。

李赫不作回應，只是繼續匯聚念力。

「破壞者，你要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的！」無頭人把機器上最後一個旋鈕扭到底，對李赫叫出聲，之後對手下發出命令，「撕碎他！」

四個無頭保安立刻從機器所在的高台上跳下，手持武器向著李赫衝來。

李赫不以為意，匯聚的念力釋放，直接轟飛。

「咚——」

保安齊刷刷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無頭人好像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果，並不驚慌：「破壞者，你只是在掙扎而已，根本不知道面對的是什麼。」

說著話，伸手抓住了機器上一根操縱桿，拉下。

「嘩！嗡！」

機器轟鳴起來，儲存在機器內部的白色紡織線飛出，如同無數的觸手抓向落地的保安，纏繞在四肢上。

倒地不起的保安，瞬間如提線木偶般起立，動作有些僵硬，但攻擊力變得更強，重新攻向李赫。

李赫目光微凝，身體後撤，躲過一輪攻擊后，主動出擊。

用念力凝聚成刀刃，快速切斷白色紡織線，然後把失去外力的保安再度打倒在地。

「破壞者，你……你……」無頭人暴怒了，「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說著話，伸出雙手抓住機器上最粗的操縱桿，用全力拉下。

「吼！」

機器發出如同野獸的嘶吼。

更多的、更粗的紡織線飛出來，匯聚成束、編製成繩，瘋狂的向著李赫纏去。

雙手、雙腳、軀幹……眨眼功夫，李赫就被纏了個結實，幾乎包成粽子。

粗細是之前數倍的紡織繩，堅韌性也增加了很多，念力凝聚的刀刃無法短時間切開。

「破壞者，我說過了，你要付出代價！」無頭人看了，尖聲大吼，「勞動勞動勞動！勞動是最光榮的……你這個破壞勞動的人，必須死！必須死！」

說著話，無頭人雙手抓著的操縱桿，用力從機器上「咔嚓」一聲拔出來。

五六厘米粗、一米多長的操縱桿，看上去更像是一根鐵棒，無頭人用手握著，自機器所在的高台上跳下，倒拖著向李赫接近。

操縱桿末端與地面不斷摩擦，飛濺出大片火星。

距離越來越近。

無頭人高舉操縱桿，對著被束縛的李赫就要當頭砸下。

就這時，捆綁著的李赫抬頭瞥了一眼無頭人。

眼睛深處，偏執、怪誕的眼神中，多出了一絲戲謔。

「刺啦！」

李赫身上的紡織線齊刷刷斷裂，剔骨刀飛出，閃電般刺破無頭人的西服、洞穿無頭人的身體。

無頭人動作一滯，高舉的手臂一軟，「咣當」一聲，操縱桿落地。

隨後整個身體癱倒，跪在了地上——已經被重創。

對方充滿不甘和疑惑：「你……你用的刀，你……怎麼可能……」

李赫並沒有回應，只是一揮手，控制懸浮著半空的剔骨刀再度穿透無頭人，給予瀕死的對方最後一擊。

無頭人轟然倒地，再無動靜。

「勞動最光榮，但……被剝削不是。」這時李赫才發出聲音，「另外，剝削者才是必須死的那一個。」

說著話，李赫伸出手，在念力驅動下飛出的剔骨刀，緩緩返回，落在手掌中。

把剔骨刀收起，李赫看向周圍，就見四個被打倒的無頭保安，在無頭人被擊殺后，身體開始扭曲，如同高溫下的蠟燭般迅速融化，在地上變作一灘粘稠的液體，緊跟著迅速蒸發，消失得乾乾淨淨。

無頭人的屍體，也發生了同樣的變化，變作粘稠的液體，然後蒸發一空。

但在蒸發之後，無頭人的西服卻留了下來，看上去還是一塵不染的樣子，就連剛剛被剔骨刀刺破的洞，都修復好了。

這西服果然不一般。

李赫確准了之前的猜測，帶著幾分謹慎，把西服拿起。

還沒有仔細檢查，旁邊行屍走肉的工人們，開始異動。

無頭人死掉后他們像是解脫了，紛紛發出興奮的尖嘯，接著開始瘋狂的破壞身邊的機器、身邊的一切。

只有孟玲身處其中，一動不動，表情略顯迷茫。

這時李赫感到整個廠房晃動起來，好像失去了什麼支撐，開始要倒塌。

沒有猶豫，他衝到工人中，一把拉住孟玲，就向著旁邊跑去。

循著記憶，跑出百多米，找到了熟系的儲物櫃，把儲物櫃打開，小護士趙燕探出頭來。

「院長，你找到出口……啊……」

沒等對方說完，李赫又拉起對方，向廠房出口跑去。

一口氣跑出廠房，感到晃動感消失、恢復了安全，這才停下來。

面向趙燕，李赫回答對方剛才的問題：「出口么……暫時還沒找到，但解決了一個大麻煩，接下來想要離開這裡應該也不難。」

說完，李赫帶領兩人向食堂位置走去，準備把剔骨刀還給豬大廚奧因，順便問問離開這裡的方法。

但剛走出兩步，就感到腳下一軟，視野一黑，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向下跌落去。

半晌。

視野恢復正常，腳下恢復穩定，李赫發現已經回到了精神病院的單獨三層小樓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