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選擇

「呵呵呵……」

何懼捂著臉不甘的笑著，眼淚從指縫間流出。

「什麼使命，什麼未來，與我何干？」

他的表情在扭曲，眼睛裡面充滿了憎恨。

「英雄？早就過時了！」

「狗屁的命運！我才不要當什麼救世主，能奈我何？」

這一聲長嘯直接震動了九天之上。

天際之中，一聲炸雷像是要把天空轟成碎塊，大片大片的區域因為高壓，開始停電陷入黑暗之中。

無數的雷雲奔涌而來，像是要把這一片徹底淹沒。

雷霆在怒吼，上蒼在震怒。狂風暴雨侵盆而下。

「哈哈哈……」

「上蒼能奈我何！」

「能奈我何？！」

暴雨中的何懼肆無忌憚的狂笑著，單手指天，桀驁不馴。

狂風在呼呼作響，好似在怒斥他的一舉一動，雷霆在黑雲之中噼啪作響，可最終還是沒有劈下來。

這是獨孤淺淺這一生最難忘的畫面，這個在雷霆之中傲視蒼穹的男人。

這種人，真的要報復他嗎？

自己拿什麼報復。

看著何懼在暴雨中笑得歇斯底里，她坐在車裡不寒而慄。

第二天早上。

沈孝文慢慢悠悠的穿好衣服，環顧四周，死胖子還在酣睡。

「餓死了，去搞點吃的。」

也沒看見何懼，那小子現在神出鬼沒，不知道又幹嘛去了。

想著下樓去填個肚子，結果樓下大廳滿滿都是西服保鏢。

嚇得他一哆嗦，轉念一想又有點小激動。

「嚯，不會是拍戲吧……」

可當他的視線來回穿梭的時候，他居然看見了坐在大廳里悠然自得喝茶的何懼。

「卧槽？」

何懼也聽到了這聲感嘆，看了過來，對著樓梯口的沈孝文招了招手。

沈孝文晃了晃腦袋，似乎大腦有點短路。

這是什麼情況？難道何懼成演員了？

屌絲逆襲之上海灘風雲再起？

看這架勢最少也是男二號啊！

沈孝文躡手躡腳彷彿做賊一樣的來到何懼旁邊疑惑的問道：

「怎麼沒看到攝像機啊？」

「你們劇組人呢？」

何懼實在是佩服他的腦洞，一旁站立的川澤也是忍俊不禁。

「這個待會讓川澤跟你解釋吧，其實我今天想跟你說件很重要的事。」

何懼看著自己這個青澀的兄弟，突然覺得有點對不起他。

但是他沒有辦法。

「什麼事？你儘管說，咱們之間有啥的。」

沈孝文撓了撓頭，今天的何懼可真奇怪。

「這是兩個億的銀行本票，你跟胖子一人一億。」

「非常感謝這麼長時間以來你們一直不曾放棄過。」

「佛眼還有神書我拿走了。」

何懼將本票推到沈孝文身前，然後就站起身想要離開。

「這什麼意思？」

「何懼你給我說明白！」

沈孝文根本來不及思考這麼多的問題，可一想到何懼要拿走道隱神書就感覺事有蹊蹺。

背對著他的何懼搖了搖頭：

「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是在利用你們找到傳說中的寶藏，」

「現在寶藏找到了，所以也就不用演了。」

何懼沒再停留，直接大步走了出去。

「等等……」

沈孝文想要追上去問個明白，可是卻被川澤攔住了。

眼看著何懼駕車離開，還是昨晚那輛法拉利，沈孝文緩不過來。

這件事擱誰身上，誰都明白不了，一個朝夕相處的兄弟，患難與共的夥伴，居然是一直偽裝的黑幫老大。

川澤見他久久不能回神，嘆息了一聲。

拍了拍他的肩膀，領著一眾小弟也離開了。

何懼駕著車，有一瞬間他很想回頭，但是只有狠下心來，才能不連累到別人。

逆天而行？

可誰知道天命難違啊～

何懼只想著儘可能的避免再和他們來往。

天命這種東西說不清道不明。

他回了趟老家，幾年不見的父母看著何懼已經如此成功，一個個都是喜極而涕。

父母的臉上已經有了很深的皺紋，頭髮花白。

看著在村口他們翹首以盼的模樣，和小時候自己放學回家，他們那期盼的目光一樣。

他突然很懊悔，短暫的虛榮。

這樣做，究竟值得嗎？

給父母買了很大的別墅，那規模用一個莊園來形容也毫不為過。

帶著他們坐上豪車，他們一起看過美麗的風景。

享受著所有人的羨慕。

可值此時刻，窗外那些艷羨的眼神，又怎麼知道自己何嘗不是那麼的羨慕他們呢。

忙碌了一天，推開門，看著已經睡熟的父母。

何懼眼中的傷感似乎化作了實質，絲絲霧氣浮現。

將門帶上。

何懼終於不再留戀。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川澤已經找人研究出了道篆的意義。

這就是鈔能力！

既然一個人太慢，那就十個人，十個人不行，那就一百個！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

九華山！

天門所開之地。

神書預示，擁有道之資質的人，最終會拿著佛眼來到九華山，打開天門。

佛眼就是天門的鑰匙，也只有擁有道之資質的人才會真正看到那座通往傳說的大門。

看著手機上好多的未接電話，又翻了翻通訊錄里躺著的那個名字。

這一刻，彷彿釋然了。

何懼沒讓川澤跟過來。

「以後全英會就交給你了，別讓我失望……」

「我的家人你也要幫我照顧好……」

儘管斗笠人說過，無序世界會永遠停滯，但他還是想把一切都交代好。

不知道為何，冥冥中的感覺就是，

此去經年，遙遙無期。

川澤重重的點了點頭。

他永遠能夠理解大哥做出的任何選擇，就像生活帶給每一個人的逆來順受。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未來。

何懼走了，去了九華山，還是那輛拉法。

還是那些熟悉的眼神，

和以前不太一樣，又完全一樣。

九華山的風景也倒是別有一番風味，聽著陣陣誦經聲，淅淅瀝瀝的小雨讓這座成名已久的大山變得空靈。

霧氣瀰漫在山澗之中，雲龍般環繞著所有。

石階上有一步一叩首的虔誠信徒，也有感嘆世間偉績的旅客。

何懼混在人群里，若有所悟，

經過肉身寶殿，再看過百歲宮。

走過九九八十一階。

在後山的深淵裡，何懼終於看見了那道天門。

倒映在雲海之中，熠熠生輝。

那是一道通天徹地的偉岸。

拿在手中佛眼如萬千星辰綻放出奪目的光輝，

一道大佛虛影開天闢地般撐開，而天門就在他的手中托著。

像是掌中世界，掌中蓮花，昭示著新生。

「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何懼口中吐出那句咒語，佛眼的光芒戛然而止。

天門緩緩撐開，天地元氣如漩渦般朝著那道縫隙洶湧而去。

佛眼也脫離他的手心，朝著天門飛去。

大佛虛影，不再只倒映在雲海之中，恍惚間已經立於天地之間。

萬千佛手齊齊張開，佛經響徹天地。

所有人都在高呼佛主顯靈。

那些信徒甚至留下了真摯的眼淚。

可是誰都沒有注意到後山的一處懸崖之上縱身一躍的何懼。

再見了各位……

其實，

我有很多的話沒有說出口，

回顧這一生，對於我這樣一個失敗的人而言，我也會有美好真摯的友情，並且一直陪伴著我走過風風雨雨，我很欣慰。

對於我這樣一個不孝順的人而言，父母的深情無以為報，現在的我才明白，成功與否，愛你的人也從沒消失過，即便現在一切都很晚，但希望你們能夠明白，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想要平平凡凡，簡簡單單。

對於愛情而言，我發誓用盡過全身力氣去喜歡，絕對沒有愛與喜歡的對立，喜歡就是愛，愛就是喜歡，我就是後悔自己把一切弄的太複雜，後悔曾經在眼前的流年沒有好好抓住，等風吹過斷了的飄帶，我都始終沒有緩過來。

再見了，我的朋友。

再見了，我的親人。

再見了，我的愛人，我的摯愛……

看著蔚藍的天空，身體失重般的墜落向天門。

緩緩地閉上眼睛，身體被無數的金光纏繞，像是要將他帶往另一個世界。

等到雲海將他完全吞噬。

等到佛影也都消失不見，從來沒有人在意過一個人的離去。

唯一還有痕迹的就是山下的那台法拉利，可能有很多人疑惑，即便他銹跡斑斑，為什麼也始終等不來他的主人。

時間一晃過去很多年。

川澤已經老了，白髮蒼蒼。

可他經常會來法拉利這裡緬懷，儘管他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可就是在新聞上看到這輛法拉利就會覺得哀傷。

與他一起的還有沈孝文，洪興。

他們因為共同的情懷而成為了至交。

除了他們，還有一個女人，也會在每年的重陽節送來杜鵑花。

她總是帶著墨鏡，穿著大衣，看不清楚她的模樣，但估計，是個高冷的人兒吧……

他們從沒有上過九華山，彷彿成了約定，就在山下，默默的翹首以盼。

或許這兒，曾經有一個他們很熟悉的故人，這輛車或許見證過他們最懷念的往事。

總之，斯人已逝。

在法拉利的坐墊下，有一張泛黃的照片，兩個年輕人的青澀合照。

他捏著她的臉，笑得絢爛。

後面寫著已經模糊不清的。

i.love.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