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犬卧屋外階 僧推月下門
陳塵二叔自幼出家,村裡沒有人知道有這回事兒。盧雲聽說有個和尚到陳塵家,心中疑惑:「陳家還有和尚親戚?」,不同於村子里其他人,盧雲思索了一陣就不再糾結了,「都二十一世紀了,衛星上天快一百年了,大明的宇航員現在還在空間站住著呢?要相信科學,陳塵是迷了心竅了,明天『當頭棒喝』叫醒他」,心中定計,先做作業去了。
對於陳塵,作業什麼的當然要到學校再抄了,眼下重要的是研究這個和尚。當晚慧明和尚就住下了,住在廂房,陳塵父母的屋子,跟陳塵小屋挨著。
那慧明老和尚盤著腿坐在床上,呼吸很輕,節奏也很特別。陳塵趴在窗外尋思:「這跟小說里也不一樣啊,也不發個光啊什麼的,平平無奇!這傢伙說自己70多歲了,唬我的吧!」又在窗外琢磨了一會兒,便要回屋睡覺。起身躡手躡腳剛走兩步,和尚的聲音響起:「小施主,不妨到屋內一敘」。陳塵腿一僵,終究還是好奇心戰勝恐懼,進入屋子。
進了屋,就見和尚已端坐在椅子上,說道:「小施主,我等候你多時了,知你心中有惑,請說出來,貧僧痴長多年,想來是可以給你指點一二的」。陳塵摸過一把椅子坐下,反而不緊張了,開口問道:「我二叔在山上挺好的?」,和尚微微一笑:「千真萬確,山裡有戒律,要不然可以讓你給他打個電話」。陳塵一怔:「你們修行人還用電話?」「不然呢?我們修行人也是人吶」和尚接著說:「與時俱進嘛,我還是坐高鐵來的呢」。陳塵啞然,神秘感全無。冷場了幾息的時間,陳塵又問:「山裡的蟒蛇是不是成精了,渡劫被雷劈了?」「哦?!你這種想法倒也新奇,細細想來倒也有這種可能,異類成妖過去也曾有過」。陳塵回想自己看過的各種玄幻,又問道:「是不是現在靈氣復甦了什麼的?」「靈氣?哦。。。在我佛門沒有這種說法,道門之中倒是有『炁』一說,不過那是指人體自身之精氣,何來復甦之說?」和尚被問迷糊了。
陳塵又呆坐了一會兒,再次開口問道:「沒有靈氣之說?那為什麼古時候還有人飛升成仙,現在卻沒有了呢?難道不是靈氣枯竭了?」和尚笑著說:「古時有多少人修行?現在人口倒是多了,又有幾人修行?這是個統計學問題,小施主,好了,時辰到了,貧僧該走了,日後有緣,自有見面之期」。話說完,和尚起身整整僧袍,邁步走入院中。陳塵也走出去,只見「二郎」趴在屋檐下的台階上,尾巴搖的跟風扇似的,狗臉上滿是諂媚,和尚瞥一眼「二郎」說道:「這狗倒是不錯,肉質筋道,當是有嚼勁兒的」,陳塵無語凝噎。八月剛過一周,天上一彎弦月,亮度還行,和尚推開院門,悄然而去。陳塵跟出去就不見了人影,門口樹梢晃動,空中飄下一句話:「要相信科學!」
「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和尚」陳塵對著天空惆悵,之後決定天一亮就進山去找天蓬。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爺爺還沒有睡醒,陳塵就帶著「二郎」上山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到了上次被人綁了的地方,此時天已大亮,陳塵蹲在溪水邊洗把臉,站起來兩手捂在嘴邊——「天蓬~~~!」,山林陣陣迴音,驚起一群鳥來,然後就沒有動靜了。陳塵呆立半晌,又大喊了一聲:「天蓬,山裡兇險多,你自己小心!有了難處就回家來!!!」,說完喚回「二郎」,怏怏的下山了,山林恢復了平靜。良久,一道小象般的身影分開灌木鑽了出來,
通體漆黑,兩根巨大的獠牙從嘴裡向上鑽出,威風凜凜。是「天蓬」,但早已面目全非,估計是怕自己的模樣嚇著陳塵,避而不見。只見天蓬哼了一聲,一隻體型較小的野豬跑過來,對著它一陣嗯哼,小野豬領命而去。
一人一狗將將到山腳的時候,「二郎」猛地回頭盯住下山小路,陳塵意識到了什麼,滿懷期待的看向路的那一端。伴著一陣悉悉索的聲音,一頭半大野豬從路邊草叢裡鑽出來,又是丟下幾個紅果子,扭頭就走,一點也不拖泥帶水。當然,也沒什麼好說的,畢竟說不了人話。。。
目送小野豬離去,陳塵上前撿起果子揣進兜里,招呼「二郎」回家。進了家門先將門插上,把果子洗乾淨扔給「二郎」一個,早已望眼欲穿的狗子叼起一個躲到牆角享用。陳塵塞嘴裡一個,拿著最後一個去孝敬爺爺。
到了爺爺屋裡,就見爺爺坐在椅子上對著一張發黃的照片發獃。陳塵上前看,哦豁~好幸福的一家四口。陳老爺子回頭一看,佯怒道:「臭小子,一大早去哪裡胡混?飯也不吃!」,陳塵獻寶似的掏出紅果子嘴裡配樂:「噹噹噹噹!」爺爺接過果子看了看說:「那書上說,這果子吃多了就沒有用了,爺爺老了,還是你吃吧」,陳塵說道:「爺啊,我吃過五六個了,早就吃滿了,還是您吃吧」。陳老漢不再堅持,服下了。陳塵又悄悄的問:「爺,您吃了什麼感覺?」爺爺咂咂嘴:「挺甜的,上一個吃完以後,我這眼不昏了,腿腳也利落了不少」。
陳塵有一種感覺,:「天蓬不會再送果子來,養育之恩已報,彼此間也沒了因果」。走出大門口,看著村子後面的大青山,嘆了口氣,不免一陣擔心:「天蓬會不會遇上老和尚,被降妖除魔了」。正獨自沉吟的時候,盧雲來了,站在陳塵面前深沉的說:「宇航員都上天了!要相信科學!」說完乾脆的走了。看著盧雲沉穩的背影,陳塵心說:「飛船上天了不假,老和尚還踏著樹梢飛走了呢?科學是科學,修行是修行!」。
「二郎」又一次在院子角落裡刨坑,仍然沒有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