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雲意立閣堂 塵心在山鄉
樹溝村不到一百多戶人家,滿打滿算也就六百多人,去掉打工在外的,也就是四百出頭。這樣一個落後且無趣的村子里,陳家發生的兩件事成為村裡的人們茶餘飯後必談之資,半個月後才慢慢淡去。
開學的日子要到了,農曆八月初一,假期的最後一天,盧雲在屋裡收拾好一個假期的成果——六本厚厚的讀書筆記。之後決定出去走一走,放鬆一下,所謂「文武之道,一張一弛」,弦崩的時間長了,松一松才得長久,盧雲在心裡告誡著自己,向村外小河邊走去。太陽尚未升起,東方天際卻已發白,正是「天青忽已白,只待金烏來。雄雞一唱就,萬條霞光開。」盧雲目視那一抹白,心緒飄到千里之外的京城。
大明朝天子守國門,自成祖以後幾百年來,「天子」雖然早已不是曾經能夠一言九鼎的「天子」,但京城一直都是京城,不僅是帝國的權力中樞,也是帝國的文化中心,學院林立。帝國排名第一、全球排名前三的大明皇家理工學院便坐落在此,滿朝文武百分之四十以上都出自其中,因而又被稱為「帝國搖籃」。「那裡,就應該是我盧雲的下一站,我不但要進,還要以一省『會元』的身份進!」盧雲如是想。沒錯,一省高考狀元,時至今日,仍然稱之為「會元。」天邊之色由白轉紅,這會兒紅的愈發濃烈,終於,一輪紅日掙跳而出,透過稀薄的雲霧,霞光萬道,盧雲張開雙臂,迎著朝陽,器宇軒昂。
陳塵一早起床,看見「二郎」低頭扒著門縫,鼻子拱在地上嗅個不停,打開大門,一眼看見門口條石上放著三顆通紅的果子,忙走到街上向兩邊張望,沒有半個人影。陳塵心底明白這必是天蓬送來的,不然的話,「二郎」雖然慫,隔著門叫幾聲還是敢的,只能是跟它熟悉的,才會這樣無聲無息。把果子拿回家洗乾淨,甩給「二郎」一個,自己吃了一個,拿另一個去孝敬爺爺。不料爺爺看到果子眼神立凝,臉色一變,急問道:「這是哪來的?!」,不待陳塵回答,著急忙慌的衝進裡屋,陳塵跟進去只見爺爺翻箱倒櫃的在找什麼東西。少頃,爺爺從床頭老木箱里掏出一本發黃的舊書,一手拿著那果子,一手翻著書,一頁一頁的對照。陳塵走到爺爺背後扒望,見爺爺正將果子對著其中一頁,嘴裡喃喃說道:「就是這個,就是這個」。陳塵接過書,見那一頁上毛筆畫著一個圓圓的果子,旁邊一段註釋,張嘴念道:「雞橘子,色紅,味甘而氣香,人食之明目益氣,多食而無用,亦可解柳葉蛇毒,修道之人常以為主葯煉丹,服之百毒不侵。畜生食之可開靈智,效用因獸而異」。
爺爺此刻聲淚俱下泣不成聲:「你奶,你奶啊。。。當年要是有這果子。。。也不至死在那毒蛇口中。。。」言畢更是撕心裂肺,以手捶胸,良久,才緩和下來。陳塵輕撫爺爺後背,待爺爺情緒穩定,這才安慰道:「爺啊,事情過去那麼久了,我奶也不會想你這樣的,再說這果子是天蓬送來的。」「誰?!天蓬?!」爺爺驚呼道。陳塵說:「是啊,我吃過好幾個了,『二郎』也吃過倆」,「二郎?!」爺爺又一次驚呼,也顧不上慟哭了,「扶我出去」。
祖孫二人來到庭院,見「二郎」正在角落裡刨土,完全是一副正常狗的樣子,陳塵悠悠說道:「許是『二郎』底子差,吃完果子正好達到了正常狗的水平」,爺爺一怔,頷首說:「有道理,這樣說來,咱們家天蓬也許本就不凡,再吃了這果子,
已不能以常理去看了。」
「二郎」一直在院子里忙活,直到祖孫倆進了屋,-還在那個角落裡刨坑,然而,就在這沒人看到的時候,它從嘴巴里吐出了個核,落到那坑裡,還知道用爪子扒土蓋上,後腿一抬,「嘩嘩嘩」的把水也給澆上了。看來,果子對「二郎」還是起作用的,至少種田這一技能算是點亮了,只是同在屋檐下的陳家祖孫暫時沒有發現這一點,又或許,「二郎」經過學習,能會的更多。
重新坐到屋裡以後,陳老爺子感到十分勞累,陳塵把果子遞給爺爺,說道:「爺,吃吧,我試了,沒有副作用,吃完身體倍兒棒,您看我」說著就在屋子裡蹦了幾下,以示健壯。陳老爺子不再推辭,幾口吃下,就要躺下休息,陳塵拿起那一本兒書說:「爺,這書我學學」,陳老爺子眼中只要讀書就長本事,當然不會反對。陳塵服侍爺爺睡下,回自己屋裡去了。
坐在小屋靠窗的桌子旁邊,看著並排放在上面兩本書,一本是收破爛老頭送的《嬰寧仙學精要》,另一本是爺爺收藏的《草經》。陳塵感覺這個世界好像被自己掀開了一個小角,藏在其後的隱秘若隱若現。未曾謀面的奶奶因為什麼被蛇咬,爺爺並沒有說,但陳塵卻知道那個蛇只有這大山最深處才有。所以,這山裡才會有可以解毒的果子,陳塵站在窗前,目光投向院牆外面那黝黑厚重、一望無際的大青山,內心掀起狂風巨浪,這隱秘的大山深處,到底藏有什麼秘密。
「有朝一日,我定要站在那群山之巔,瞧一瞧那處獨有的風景」,從小就無欲無求,生性淡泊的陳塵,人生第一次有了方向,並且準備為之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