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映的泰坦尼克號
常說,魚的記憶只有七秒。
只有七秒,魚,記住了水的擁抱。
所以,魚離不開水。
人的記憶很漫長,長到即便過了25年,《泰坦尼克號》的劇情仍然歷歷在目。
今天,《泰坦尼克號》重映。
準確說,是2023年2月14日,情人節的今天。
「阿川,電影票買好了么?」
「是誰說老電影在電視上看看就行!」男人有點不耐煩。
男人叫阿川,是個小說家。或者算不上,只能是個寫小說的。平日里趕點稿子,賺點稿費,勉強應付開支。生活不算好,但也不糟。一直想著來篇驚世之作,能跳出目前的庸凡世界。
也不知道爭了幾句,終究還是以女人摔門進屋告終。這次阿川沒打算去哄,可能記憶里,這樣的哄,太多次,有點麻木。
阿川的記憶很好,或許適才那支煙的時間,他回憶了跟女人的種種。又或者,他回憶的並沒有她。
一支煙后,阿川起身,隨手拿起衣架上的大衣,出門而去。
外面很冷,呼吸都帶著霧氣。路燈下,隱約飄起了雪花。是的,那場本以為不會再來的屬於冬末的初雪。阿川披上大衣,順手掏出口袋中那張早已買好的電影票,僅有一張的電影票。
電影院很老,沒人問,並不知道阿川為什麼會選擇它。但是裡面的每一步,他似乎都很熟悉。熟悉的取票口,熟悉的通道,直至進了放映廳,也坐在了那個熟悉的座位,6排18號。
「Youjump,Ijump!」
熟悉的台詞,卻不料令為數不多的觀眾叫出了聲,也包括阿川。
大幕中,Rose真的跳了下去,當然,Jack也緊跟其後!
阿川楞了神,不是重映么,怎麼改劇情了?
沒等多想,卻見那屏幕逐漸模糊,影院的壁燈也開始間斷閃爍。
隨之阿川便覺得呼吸困難,就像,對,像Jack一樣墜入了海里,周身已被海水包裹。
不知過了多久.....
阿川慢慢的恢復了意識,緩緩睜開眼睛。模糊間,看到座位旁邊多了個小女孩,稍前並不在,可感覺那麼熟悉。14歲,又或者才11歲,她在笑。但又沒能看得清,時間約過了,七秒,跟著眼睛又閉了起來......
如果——人的記憶只剩下七秒。
不知又過了多久,阿川再次蘇醒。不過,這次並不在電影院,而是——
學校!是的,他來到了學校,那個他再熟悉不過曾經伴隨了他7年的學校——新城實驗七中
二樓走道里的窗戶,欄杆,地上的每一片磚,還有來來往往的同學,都是那個感覺。
阿川看著自己那雙已褪去老繭還稍許變得稚嫩的雙手,第一時間的反應,穿回了。對於一個寫小說的人來說,太熟悉不過的橋段。但這次應驗在自己身上,倒多少有點手足無措。眼下他不但得弄明白,這穿回的原因,更重要得是,時下他穿到了什麼年齡,該進什麼班。
時間,彷彿跳動著那「滴答~滴答~」聲,從阿川睜眼的那刻開始,1,2,3,4,5,6,7。
準是那第七秒一過,阿川愣了下,緩緩放下雙手。
「我怎麼在這?」
眼前又是那麼熟悉的場景,但是剛才那七秒,好像又什麼都沒記得。
沒等多想,廊道盡頭走來兩位女學生吸引了阿川目光。
其一著一件紅色外套,敞著,論走路姿勢,並不像乖乖好學的樣子。其貌,三分姿色,應當引著不少男生喜愛。阿川此刻,倒並沒在意樣貌,因為女生那一笑,尤憐,尚且熟悉。彷彿一早便刻在心裡,卻怎麼也想不起。
「川!」一聲叫喊伴隨拍擊肩膀,把阿川從發獃狀態拉出。
」踢球去!」
喊他的男生,個子不高,皮膚略顯黝黑緊實,一看就是運動男孩。
「你是?」
「我是你龍哥!」
男生叫阿龍,八年級七班,成績不詳,足球、籃球倒是樣樣精通。此刻,像是看出了阿川的心思,再說道:
「別看了,人家名花有主!」
阿川還沒來得及再次疑問,便被這自稱龍哥的男生一把拉著,往操場跑去。
樓宇,亭台,草地,一切分不清記憶還是現實。
回過神來,人早已站在了球場上。
「球!」只見三兩人,追著球往阿川徑直奔來。
阿川暫時丟下腦中不斷浮現的那個笑容,環顧四周,在一個個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里,找到了阿龍。
「龍哥看球!」
「嘣」得一聲,他是會踢球的,漂亮的拋物線,令那枚足球完美的落在了阿龍的腳前。
阿龍停好球,從右邊線起步,轉身,過一個,挑球,再過一個,完美的技術配合那矯健的步伐,不費吹灰之力的將球帶過右前腰,找準時機一個大腳。
球是往球門的方向,不對,要偏很多。在快要落地的位置,閃過一個人影,一記側身飛踢。球像是中了魔法,旋出一個完美的弧線,從球門底角鑽進,令那守門員撲了個空。
「唰!」
「球進了!」
進球的男生掀起衣角蒙著臉,往回跑兩步跪地,-握起拳頭喊道。
這是屬於球員進球的專屬慶祝動作,足球進球不易,何況是這麼漂亮的進球,當然要有吶喊慶祝。吶喊的還有場外不少女生,那是個人的專屬啦啦隊,自然這個男生也不簡單。
阿川就像其他隊友一樣,迎合的衝上去,擁抱成堆。乘機仔細看了眼,那熟悉感欲出又止。今天,他有種說不上來的不一樣,因為他身邊的一切,是一種熟悉中的陌生。這會,只能向那唯一「認識」的阿龍悄悄問上一句:
「他是?」
阿龍不由得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瞬時又壞笑一聲:
「別鬧了,那是你好兄弟,林清弦!」
林清弦,夢裡聽過,還是在記憶深處。總之,他一定認識他。
阿龍再次疑惑,推了把阿川的肩頭,說:「怎麼了,今天怎麼覺得你不對勁!」
「我......」阿川撓了撓頭髮,「我感覺,好像什麼都記不得了!」
這話引起了清弦的注意,上來一把掀開阿川的眼角頭髮,用那種萬年兄弟才有的口氣問道:「這兒還疼?」
「我......沒有感覺!」
「一周前,你和帥坤在班上打架,摔到了眼角,縫了針,你忘了?」
清弦略顯焦慮,「是有什麼後遺症?當時醫生說了,並沒有傷到腦袋的!」
即便醫生說過沒事,清弦還是不放心。
「你們繼續踢,我和阿川去趟醫務室。」
這麼一交代后,便拉著阿川的胳膊,離開球場,那場外幾個女生也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