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相互利用
回到家,熟悉的環境中,梁憶安靜下來,慢慢放鬆,情緒平靜后,再次思考所有的事情。
張良的分析有道理,如果不考慮張策在他背後的話。
平心而論,梁憶不喜歡余雙宇,但也談不上討厭,更想不到對方會要自己的性命。
因為自己曾是張策的女朋友嗎?不對,時間順序不對,張策是因為余雙宇才接近自己的。
不認識,沒有交集的兩個人,能有多大的過結?梁憶是真的想不通。
倒了一杯牛奶,梁憶站在陽台,看著天空。
也許,可以換個思路,既然想不明白原因,先看看這個推測本身。
可是,一想到張策,想到他利用自己,梁憶的情緒又上來了。
有期待,才會有失望,有愛,才會有恨,梁憶看得明白,但是無法控制。
泡在浴缸里的時候,梁憶腦海中又浮現出那輛麵包車,然後是自己那次車禍,當時跑上馬路,是為了躲避一條衝過來的大狗,而大狗是為了追一個飛盤,那麼,飛盤是從哪裡來得呢?
梁憶突然坐了起來,是啊,飛盤是從哪裡來的?當然是有人扔出來的!那個人,是誰?
急急從浴缸中出來,擦乾自己,梁憶給吳桐打電話:「3月14日,有個一場車禍,應該有監控看到一些現場畫面吧?我們能不能去看一看?」
吳桐沒反應過來:「看什麼?」
「3月14日的車禍現場,我們去看了再說。」
吳桐看了看時間,猶豫,但梁憶的語氣,似乎有重大發現,於是說:「行吧,我先聯繫一下。」
兩個小時后,吳桐看梁憶的眼神,滿是驚訝。
通過調出當時的監控畫面,追隨著那飛盤,他們看到一個人,從身形判斷,是余雙宇。後面的畫面,余雙宇靠近車禍現場,但僅在外圍的一棵樹下停留了一會兒,然後離開。
麵包車的司機,也是認識人,李林。
再聯繫到米米身上,繼續順著時間線查詢,3月10日,米米有取現記錄,然後去了體育館公共儲物櫃,3月11日,李林也在那裡出現。
梁憶沒有看死者的照片,她不敢。記得這個女子身形和自己很像,當時穿著同樣顏色的運動衣服,看來,她是代自己死了。
車禍那次,梁憶還有點懵,以為是意外,復活后她自己避開了,可車禍依然發生,當時還覺得,可能註定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就有一場車禍,而誰被撞死是隨機的。
吳桐也看明白了:「就是余雙宇!這些散落在不同時間、不同地點的事情,原來都是同一個人的原因。」說完又皺緊眉頭。
梁憶明白,證據不充分:「先別打草驚蛇。」
吳桐想了想,點頭:「難道,你真的要等余雙宇對你出手?」
「這樣就能抓住他,有直接證據了,是個好方法。」
吳桐皺眉,搖頭:「危險,他是要你的性命,你一個弱女子,不要輕易涉險。」
梁憶暗想,我一直處在危險中,涉險而不自知罷了。
「你是怎麼想到這場車禍的?」吳桐好奇,還是問了出來。
「我經歷過的死亡中,這一次,我一直覺得是意外,後面幾次,兇手都很確定。」不管吳桐的表情,梁憶繼續,「昨天張良的話,讓我想了一些事,有些想不通,比如余雙宇為什麼要殺我,有些可以弄明白,比如,這場車禍到底是不是意外。」
吳桐沉默。
梁憶:「還好,這些事還是有跡可循的,余雙宇沒有做得那麼乾淨。」看著桌上的材料,「這次車禍,他親自去了現場,看來,他對我的死很看重。」
吳桐看著梁憶愈發嚴肅的神情,再度提醒:「你當心點,別亂來。如果這是第一次,這次不知什麼原因,他去了現場,但後面兩次,李林和米米,要不是張良的巧合發現,我們根本就沒有想到他身上,而且現在只是猜測,都沒有證據,這些說明什麼?說明他越來越小心,手段也越來越謹慎,你要是故意給他機會,後果很難想象。」
梁憶不說話。
吳桐有些急了:「你聽到我說的沒有?」
「聽到了。」梁憶點頭。
「真的聽進去了?」
梁憶一臉認真:「恩,我知道,我很惜命的。」
這話讓吳桐想起之前,自己說人家有被迫害妄想症,有點尷尬,摸摸鼻子:「總之,你自己萬事小心,有什麼給我打電話,別一個人亂來。」
梁憶笑著點頭,心裡卻很清楚,自己小心是沒用的,之前的這些事,就是最好的證明,要不是能莫名其妙復活,早就死透了。
記得張良說過,寧曉回要醒來了,余雙宇,應該很慌吧?張策,應該也沒閑著吧?
既然源頭在這個男人身上,那就去向源頭!
當然,吳桐的提醒不錯,自己得小心,命是自己的,自己都不珍惜,就沒有人珍惜了。
那個陌生的源頭,有個人一直在那裡,正巧站在余雙宇的對立面。梁憶嘆了口氣,做不成情侶,做不成朋友,至少是同學,眼下可以相互利用,哦,說得好聽些,相互幫忙。
再一細想,好吧,張策給張良那些消息,也是在給自己發邀請。這次,思想鬥爭並沒有很艱難,梁憶撥通了張策的電話。
運河邊的綠地,梁憶坐在石凳上,看著河裡的拖鞋船。當然,這些小貨船學名應該不叫拖鞋船,這是梁憶小時候給它們取的名字,然後就執著的一直叫著。
那些船,遠看著就像塑料拖鞋浮在水面上,只不過顏色相對單一,大都是黑色、灰色這類。
小時候,梁憶會閉上一隻眼,伸出手臂,用兩根手指當腳,豎對著江面,指尖點著江面的船隻,就像穿了鞋。隨著船的運動,像在江面行走,當船走遠了,就得換一雙。
這些船很穩,遠看像黏在江面上一樣,吃水看起來很深,但並不下沉,給人恰到好處的感覺。
小時候的梁憶很內向,這是她為數不多的樂趣。
很快,張策如約而來:「抱歉,我晚了。」
時間上,並不晚,這樣的話語,是展現紳士風度吧。梁憶忽略,沒說話。
張策在梁憶身邊坐下,微微隔著距離,生怕惹她不喜。見梁憶始終看著河面的船隻,便也安靜看著。
接到梁憶的電話,他並不意外,有些消息,是他給張良的,除了幫助破案,也是在告訴梁憶,他們有共同的目的。
看累了,梁憶收回目光,看著近處的水面,問道:「余雙宇,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敵人專門調查她,有她的檔案,可她對自己的敵人還知之甚少。
「聰明,善於偽裝,極有耐性。」張策沒有猶豫,開始細細介紹。
梁憶認真聽著,這個人,若真如介紹這般,是個城府極深的人。張策講完,梁憶又問:「他有什麼弱點嗎?」
「一個一直在偽裝的人,弱點就是他真實的樣子。」張策回答。
這個答案,梁憶覺得沒有意義,現在的問題就是看不透余雙宇的真面目,於是改問:「他有什麼特別在意的事情,或者人,或者什麼?」
張策明白了,想了想:「第一,他很在意曉回,沒安好心那種,我懷疑他們的相識、結婚,以及前不久的車禍,都是余雙宇的手筆。第二,他在意我,因為要防著我。」
梁憶:「他這些在意背後,為了什麼?錢?他應該不缺錢吧?」
張策回答:「他不缺錢,但不能算有錢。」
真拗口,梁憶皺眉。
張策:「他創業失敗后,就沒有再工作。」
梁憶:「咖啡館?」
張策:「那算玩,興趣愛好,他喜歡研究咖啡。我說的工作,是指事業,運營公司這類的。」
好吧,自己這種尋常人,不理解他們對於工作的定義和範疇。梁憶默默想。
「余雙宇是有野心的,他跟曉回提出,要進公司,要設立一個新的業務部門,我看過計劃書,否決了。這樣的建議,他提出過兩次,後來就不再提了,當然,也因為我和曉回討論過,我們的公司,不需要他插手,如果他有什麼想法,可以自己做。」
「他做了嗎?」梁憶問。
「沒做。」
「為什麼?」
張策搖頭:「這也是我不理解的地方,他似乎對我和曉回的公司很執著。」
「那,寧曉回醒過來,對他意味著什麼?」
「怕是有些事,要真相大白,比如,那場車禍。」
梁憶想了想,搖頭:「這是你的猜測,如果車禍和他無關呢?那寧曉回醒過來,對他是好事,至少不是壞事。」梁憶沒好意思說,比如,不再受你對他們家庭的指手畫腳。
「肯定有關。」張策說。
「證據?」
張策猶豫了。
梁憶看了看他,說:「不方便說?沒關係。」
「也不是不方便。車禍前一個月左右,他瞞著曉回,轉移了一大筆錢,我發現后告訴了曉回。」張策看著遠方,頓了頓,接著說,「後來,錢轉回來了,但是他們大吵一架,然後他向曉回認錯,簽了律師擬的一份協議。」
「是關於資產的?」
張策點頭。
梁憶:「你的建議?」
張策看了梁憶一眼,再次點頭。
好吧,這個寧曉回,還真聽張策的。梁憶暗想,不禁疑問,既然如此,為何不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