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暴露
現在怎麼辦?苗英勇他們是四點左右去公司的,自己在四點半左右回到公司,五點左右出的事。
時間緊迫,先避開這次意外死亡,後面再從長計議。
梁憶打定主意,她拿起電話,打給人力資源經理蔡允。
「梁副總。」蔡允很快接聽了電話。
「嗯。」梁憶答應,然後發覺自己的聲音不對,忙調整了一下,繼續道,「新來的那個保安隊長,讓他回去,馬上!讓保安公司把原來的隊長派回來。」
這個直接下黑手的,不管是什麼原因,先處理掉。
梁憶能理解另一名保安人員的避讓,當然還有李賀陳的躲閃,面對明晃晃的刀,每個人都會害怕,但這個保安隊長不同,他自己害怕跑掉的同時,還把別人推出去當擋箭牌!
蔡允有點疑惑,說:「原來的保安隊長是海隊,年紀有點大,到五十歲了,之前我們特意要求了一個年輕的。」
「年紀大有年紀大的好處,有經驗,相對比較沉穩,再說,五十歲也不算老。」梁憶對那位前隊長有印象,特別是每年的應急演練中,對方的處置很專業。
「可是……梁副總,這個新隊長有什麼問題嗎?」
梁憶想說:問題大了!可又沒法解釋。
於是,她沒有回答蔡允的問題,而是直接跳到操作層面,問:「換隊長有什麼困難嗎?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保安公司打電話,如果涉及費用,我來審批。」
蔡允聽出梁憶的堅持,說:「好,我這就聯繫。對了,如果原隊長沒法派過來……」
梁憶打斷:「不是說他年紀大了嗎,那應該不會那麼搶手吧。」
「好的,我這就去辦。」蔡允回答。
「還有,公司立馬採購一些護盾,以防意外發生人身衝突。今天下午三點,做一個應急演練,針對有人到公司門口鬧事的情況。對了,應急演練的時候,我希望原隊長已經到了,至少不要讓我再看到現在這位。」梁憶說。
蔡允沒見過梁憶這樣,安排任務這麼緊急,而且還用直接給指令的方式,語氣強硬,但她轉念一想,公司之前出了事,梁憶可能在以防萬一。於是不敢耽擱,趕忙操辦。
而梁憶的理由很簡單:意外發生的時候,哪有時間給你準備!
下午本來約了AY的徐仁新,梁憶看了看時間,不準備過去了。反正AY最新的進展,上一次已經知道了。
嗯,但人家不知道自己已經知道了。梁憶拿起電話,準備用一個快捷的方式溝通。
徐仁新沒什麼情緒,電話里也講得很清楚,梁憶表達了自己的期望,也是提醒。
薛明明就考慮的比較多了,見徐仁新通話結束,問:「約的好好的,她怎麼突然不來了?」
「說身體不舒服。」
「這麼巧?」
徐仁新看了一眼薛明明,說:「人吃五穀雜糧,生病很正常,而且她專門打了電話來,我們該說的也都說了,她的建議也給了,見不見都一樣。」
「我就是有點擔心,怕她……不穩。」薛明明說。
「什麼意思?」
「梁憶還很年輕,而文立國是一隻老狐狸。上一次,我們壓了高庫存,頂著資金鏈斷裂的風險,幫助她斗過文立國,可以後呢?接著這麼玩嗎?說實話,我覺得她不是文立國的對手,上次算是險勝,以後就難說了。」薛明明覺得,梁憶還是嫩了點。
還有一點,不大好說,薛明明覺得梁憶太正,而職場上的政*治鬥爭中,「正」不是個優點,該彎腰要彎腰,該奉承要奉承,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但這話不能跟徐仁新明講,某種程度上,徐仁新和梁憶一樣,只不過,徐仁新是做技術的,技術派身上「正」就不是問題,可梁憶是管理派,正斜相依道理,得懂。
徐仁新喝了口茶,又滿上,開口:「不是我們幫梁憶鬥文立國,是梁憶幫我們擠掉KKC,準確的說,是她幫我們幹掉了有文立國撐腰的KKC。最難的是,她沒有斗的意思,只是在做事,站在公司利益、客戶利益角度,在做對的事。」
「哎,我就知道您會這麼說。我是做銷售的,問的直白點,我們現在進場了,開始供貨了,但以後能供多久?人家文立國畢竟位高權重,他要整死梁憶還是可能的,而梁憶一旦出事,我們公司怎麼辦?」
「我們靠產品品質。」
「我們的產品品質一直比KKC好,還一直在改進,可之前就沒能競爭過KKC,為什麼,您心裡清楚吧?」薛明明也喝了一口茶,「我對梁憶也很佩服,聰明、幹練,有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兒,可是,您細品品,她是不是還有點螳臂當車的意思?」
徐仁新笑了:「誰是螳螂?誰是車?」
「明擺著啊,她,梁憶,是螳螂,她擋不住文立國,我們要想長久,得上車。」
「你說來說去,還是要傍大腿。」
「胳膊就擰不過大腿。」薛明明點了點桌子,「您要是不好意思,我去找文立國;要是您心裡還是過意不去,那我們給梁憶一筆,算補償,她是聰明人,能理解的。」
「做銷售的,就是心眼活,我知道自己死板,才找了你搭夥,互補。」徐仁新給薛明明倒了杯茶。「我們合作這麼久,不同意見有過,但一直有商有量,對外向來一致,我很高興你能先跟我講,沒直接跑去把事情辦了。」
「意見不同,正常,但信任不能少,我有什麼肯定告訴您,做什麼也肯定聽您的。」薛明明雙手端起茶杯。
「我是做技術的,我看人也是技術角度,你剛才說,梁憶是險勝,帶著偶然的意思吧?我覺得不是。最初落標,她就跟我說『做好品質,會有機會的』;半年後,她給我打電話,又來公司參觀,提了兩條建議,其實很關鍵;四個月後,又跟進了一次,再次看生產現場;最後,提前三個月,讓我們備貨。這麼高的庫存,我也擔心,一晚上沒睡著,第二天她給我打電話說『我既然開口要,那便是承諾』。」
這事兒薛明明是第一次聽徐仁新說。
「我當時就想,這姑娘哪來的底氣?後來我看明白了:穩紮穩打,實事求是。這盤棋她布局了一年半,所有的人、事、物、流程、資源都用得恰當,當然肯定還有許多我們看不到、不知道的,就這份心思,她和文立國,到底誰是狐狸,難說。」
薛明明細品,挑不出毛病。
「你說她還年輕,不過,這也是她的優點,所以她敢想、敢做,文立國嘛……」
薛明明豎起耳朵。
「玩政*治鬥爭玩得太沒技術含量了。」徐仁新最後來了一句。
梁憶不知道徐仁新和薛明明的對話,要是她知道,肯定會給徐仁新的最後補充一句:沒技術含量不假,沒人性也是真的,這人要是足夠不要臉,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
到公司后,梁憶第一站到保安室,看到原隊長回來了,點頭打招呼:「海隊,您好。」
同時看到有個保安正在拆包裝,護盾也買回來了。
海隊忙上前:「梁副總,您好您好!我們正在準備演練。」
「嗯,我就來打個招呼,您忙。」梁憶說。
第二站,梁憶來到蔡允辦公室:「人已經換了,很好,有遇到困難嗎?」
蔡允從座位上站起來,搖頭:「沒,挺順利的,合作這麼多年,我們難得提一回著急的要求。」
梁憶笑,問:「他們有沒有問原因?」
「問了,問是不是表現不好。我告訴他們,不是績效問題,就是我們覺得原來的海隊更好一些,對方還說我們有人情味。」
梁憶點頭:「謝謝,辛苦了。」蔡允的應變不錯,不拉仇恨。
回到辦公室,倒了一杯咖啡,基於已知的情況,梁憶在腦海中一幕幕推演。
當然,最安全的是不要出去,但是,文立國肯定不會放過自己,唐永不在,不適合硬剛。那麼,眾目睽睽下,你文立國要不要點臉呢?
苗英勇包里有刀,怎麼讓它儘快暴露出來,還得保證大家的安全?
這回肯定得報警,繞開文立國的阻撓?
還有李賀陳,這個傢伙上次為什麼那麼聽文立國的話?嗯不對,李賀陳就是這樣的人,看重領導指示,合規執行上一板一眼。梁憶提醒自己,不要過度分析。
還有會議信息泄露的事情,怎麼讓它浮出來?
很快,下午四點到了。
辦公桌上電話響起,梁憶拿起電話,盡量用平穩的聲音問:「什麼事?」
是蔡允,急急的語氣:「保安室電話,有人到公司門口鬧事。」
「嗯,你馬上打電話報警,我去找李經理。」梁憶立馬說,又囑咐,「趕緊報警,其它你先不用理會,然後在辦公室守著電話等我消息。」
之前通知蔡允演練,現在事情出現,蔡允的心理會比較容易進入這個場景,對於報警這個動作,會覺得理所當然,自然就不會多思考,不會想到要不要問問文總之類的,會立馬執行。
放下電話,梁憶迅速走出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