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太尷尬了
楊三伏早晨醒來的很晚。
昨夜的酒喝得太多，以至於他和李長根是怎麼回到的家，已記不太清楚,斷片了。
他依稀記得，與李長根從小吃店出來以後，竟神使鬼差去了迪吧，遇到了一個女人，恍惚還有打架的成分。
楊三伏摁了摁彷彿炸裂的頭，捂著被子，稀里糊塗地回想。
越是回想，越是記不得昨天他都做了什麼，說了些什麼。唯一有印象的是，他送那個女子上計程車的時候，看到了一雙紅色鑲嵌著藍寶石的高跟皮鞋。
他之所以對這雙高跟皮鞋記憶猶新，因為不論到什麼時候，總是能想到它。
正是它的存在，讓他的人生軌跡徹底發生了改變。
口苦舌干，酒後通病。楊三伏歪歪斜斜地從床上爬起來，想到廚房裡找點水喝。
還沒走到廚房門口，忽然聽得裡面傳來一陣陣窸窣聲。
啊？他抬起沉重的頭顱，迷迷糊糊地向裡面一看，霎時之間愣住。
只見廚房裡，居然站著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女子身高不矮，滿頭蓬髮，一套潔白帶花的連衣裙，下擺一角亂繫於腰間，露出一條白得耀眼的大長腿。
似乎女人也聽到了聲音，回過頭來，亦是一聲驚叫。
太尷尬了，楊三伏下意識雙手緊護裸露的上身，倏地一個箭步竄回了卧室。
「飯做好了？」緊接著，北卧室傳來李長根一聲問詢。
「馬上好。」女子驚詫之餘，瞬間恢復了常態，趕緊應道。
此時此刻，楊三伏什麼都明白了。昨天他回來時，聽到一些不雅的聲音，他哪是在看什麼鬼東西，原來在表演真人秀！
好小子，怪不得平時如鐵公雞般一毛不拔，破例硬拉著他去喝酒，喝完酒不算，還要去迪廳，原來貓膩在這兒。
他口中聲稱對三十萬彩禮已經尋到了「解決之道」，原來就是這麼個解決之道法兒：先上車，后買票。
這小子夠損的。
早餐的確是李長根「老婆」做的，手藝還不錯。
吃飯的時候，李長根在旁一直喋喋不休，說個沒完，似是一種炫耀。男女之間有了那種事情以後，不論是在生人還是熟人面前，總是有意無意表現得肆無忌憚。
自己不尷尬，尷尬就是別人。楊三伏深深地體驗到了這句話的含義，在二人卿卿我我的狀態下，這頓早餐，他吃得滿頭大汗，以至於那女人究竟長得什麼樣，都沒敢正眼看一下。
草草吃完，楊三伏借故今天還要參加面試，一溜煙兒出了房門。
走在大街上，他有些茫然失措。
面試？去哪裡面試？
當然，他今天確實有家應邀面試企業。只不過昨天面試碰壁以後，對已經收到邀請的這家，便沒什麼興趣了。
自己被名不經傳的小企業晾了一個下午，輕易打發掉，何況這家省城數得著的大企業、大集團。
「先生，別忘了您今天有個面試呦。」正在楊三伏在初升的烈日下彷徨時，忽然收到了一條簡訊。
走，碰一碰運氣。
這家名叫雲起集團的企業，他是在網上投的簡歷，本來沒抱什麼希望。但當他投了簡歷以後，沒到一天時間，便有人聯繫他，足以說明，招聘企業對待求職者還是很尊重的，而今又不厭其煩地提醒，讓他增加了信心。
雲起集團座落在市中心一處繁華地段。座擁十幾層的高樓大廈，獨門獨院，足以顯示出企業的實力。
楊三伏到達的時候，剛好九點。
讓他沒想到的是，雖然比其他應聘者來得要晚一點，居然是第一個被面試的。
楊三伏擦了一下汗，稍稍定了定神，昂首走進了面試場。
他面試的是一行政管理崗位，市場部副經理。以他多年經歷，自忖在管理方面還是可以勝任的。
面試官兩男一女。兩個男人一長一幼，西裝革履，分左右兩廂而坐。年長者五十多歲，圓臉重眉，紅光滿面。年輕者三十齣頭，皓面朗目，看上去頗有幾分青年才俊。而那女的則身著一襲紅色艷裝，坐在中間，與面試場有些格格不入。
楊三伏一進來，目光所觸女子時，隱隱感覺有些面熟，至於在哪兒見過，頭腦迅速閃了閃，沒有想起來。
女子看上去非常年輕，年紀也就在二十六七歲，一襲天花紅套裙，紅色圓領露出漂亮的鎖骨，一條金色的項鏈，鋪於白皙無比的胸前，下墜著一隻美玉。那塊美玉，比一般的掛件要大出許多，呈鵝卵形狀，通體透綠，掛鏈之處，如鳳頭，鏈銜於鳳喙，綠中隱含之物，似菩提，又似鳳翅，格外顯眼。
左手腕上一連串細小紅色手鐲，發著耀眼的光澤。墨發如瀑，白凈的鵝蛋臉，一塵不染，雪白的耳垂掛著兩隻銀白環狀耳環。俏麗的臉上，淡妝輕敷，塗了淡粉唇彩，皓眸微迷，峨眉微蹙，翹卷的眼睫毛忽閃而動。一眼看上去，雖洋溢著青春氣息，卻視旁人於無物，冷若冰霜。
嗯？楊三伏對她鎖骨處的掛件有點異樣，似曾相識。
不過，他不敢多看，一瞥過後，垂下眼瞼。就在他低頭等待垂詢的那一刻，猛然瞭到面試桌下，女子七分套裙白皙修長的大腿之下，一雙精緻至極，且有點奇特紅色高跟鞋映入他的眼帘。
看到那雙精緻的鑲嵌著藍寶石的紅色高跟鞋，楊三伏心中不由劇烈一動。
這雙鞋，對於他來說，特別的敏感，而且就在昨天，曾經又見過一次。
至於此鞋是否是彼鞋，不得而知。
一怔之間，左首年長面試官看了看楊三伏，側過臉向女子微微一笑：「葉總，我們可以開始了吧？」
「開始吧，魏總經理。」女子面無表情，淡淡地點了點頭。
於是，被稱為魏總的面試官開始向楊三伏詢問。
楊三伏此前有過幾家面試經歷，並特意為參加此次面試，準備了好幾天，從網上學習了很多關於面試方面技巧，對他提出的常識性問題，對答如流。
行政管理崗位，不存在技術性的東西，主要看面試者的形象，考察語言表達能力、溝通能力和隨機應變能力。楊三伏的形象雖不能說俊美英朗，但近一米八的個頭，和善的面容帶著青春陽光，皮膚稍稍有些黑，亦乃健康之色。他語言表達能力並不弱，而隨機應變能力，在部隊時，則是他的強項。
魏總邊問邊聽，頻頻點頭。
正當楊三伏以為此次面試希望巨大時，不料，一直翻看簡歷的女子突然插話：「楊三伏，你當過兵？」
楊三伏立即挺胸而應：「是的，葉總。」
聽到面試官稱她為葉總，他心裡想，瞧她所處位置，一定是此次面試主考，至少應該是人事部門總經理一類的。
被稱為葉總的女子撩起明亮眸子，上上下下長時間打量了他好一番。目光所觸之處，楊三伏條件反射般挺了挺腰。其實，作為一名曾經的戰士，身體筆直，氣宇軒昂，即使不用挺腰板，也會給人與其他面試者不一樣的感覺。
氣質就擺在那。
不料，女子卻冷冷地道：「你一個普通士兵，怎麼能勝任這個管理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