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學生宿舍

「下次不要踩著點才來。」大媽冰冷的聲音在橘黃色燈光下顯得尤為刺耳，似乎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江源看向時鐘，九點五十五分，而宿舍的牆上則掛這一面沾滿污漬，似乎許久沒有清理的牌子。

【學生晚上十點到次日五點禁止離開宿舍】

但是江源看那牌子上的污漬不似灰塵，反倒是像什麼液體潑灑在上面乾涸形成的，不過除了牌子有些臟，宿舍一樓顯得非常整潔。

「今天是開學第一天，事情比較多，晚了一些，明天一定早些過來。」說話間江源湊近大媽身側，從掛著的工牌上看見大媽的身份，宿舍管理員。

「事多？」大媽狐疑的看了眼江源身後的學生，又低垂下眼睛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學生們小聲地靠在一起說著悄悄話，見大媽望過來小心的看向江源。

「算了，你們也沒用違反校規，這次就算了。」大媽嘆了口氣，走進工作間，透過窗戶遞出一串鑰匙，分別四個一組，一共十六個。

鑰匙上則標註著門牌號，分別為202，303，404，505，鑰匙上布滿了鏽蝕的痕迹，有的還呈現出暗紅色。

「每一個鑰匙都可以打開同一層的公共區域大門，但是記住了，十點之後別出宿舍大門，十二點之後別離開寢室。」宿管大媽將窗邊的帘子拉下，隔著帘子冷冷的說道，不多時裡面就傳來呼嚕聲。

學生面面相覷，但也不敢多說什麼，識趣的沒有多問，跟著江源就走向二樓。

宿舍的二樓和一樓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當樓梯走到一半，迎面撲來的便是一股發霉的氣息，不過這倒不是從哪個房間傳來的，而是腳下的樓梯以及兩側的牆壁。

樓梯間並沒有燈光，非常昏暗，江源能感覺到學生正拉著自己的衣角避免落得太遠。

食指劃過牆紙，倒也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很光滑，似乎是近期才刷上去的。

從包里拿出那個還沒開過機的手機，等了片刻，江源打開手電筒功能。

「啊！」姜文驚恐的輕呼一聲，捂住半張小臉忍不住後退半步。

好在她的身後是其他幾個學生，雖然害怕，但一群人在也不會太過驚慌。

樓梯走過的下半段是乾乾淨淨的大理石模樣，而上半段確實深紅色血跡，彷彿這裡發生過什麼恐怖的命案，那股腐朽發霉的氣味正是從這些地方傳來的。

牆壁上細膩的觸感似乎也來自於此。

「嗯……」江源眨眨眼，回頭沖著學生們微笑，安慰道，「這應該是學校的一種迎接新人的模式，大紅色的很喜慶。」

「老師，那裡有一隻手……」姜文指著樓梯拐角，有一條手臂靜靜的躺在那裡。

江源摸摸姜文的腦袋，把手機遞給她，對著學生們鄭重說道，「你們都是祖國的花朵，要明確的知道一件事情，這個世界上是不存在鬼怪的。」

說完便大步走向樓梯口。

手臂很消瘦，看起來像是一個十二三歲孩子的，從胳膊的一半截斷，靜靜躺在那裡。

江源將它拾起，有一種冰寒直接侵入他的身體，但轉瞬間消失。

與此同時，耳邊則是傳來一個陌生的細小的，還隱約帶有畏懼的聲音，「老師晚上好。」

順著聲音看去，在角落裡蹲著一個雙目流著鮮血，嘴角裂開，似乎都扯到耳根處的小男孩。

他目光渴望的看著江源手中的手臂。

「給你。」江源把手臂遞了過去。

小男孩小聲地說了聲謝謝，把手臂按在斷口后隨意揮動兩下，眼中血液也逐漸收回。

面色非常難看，似乎和江源有仇一般，但也不跑，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瞪著江源。

江源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確認自己應該是沒有這種能力的，而且，在他的認知中，正常人應該做不到這種高難度的行為，但他不覺得奇怪，隨後問道，

「你是住這裡的嗎？」

小男孩愣了愣，看向樓梯間，雖然他看不見那裡有多少人，但他確實是知道今天會有新人入住，但沒想到這個老師竟然會直接帶隊上樓。

「是的。」

江源咧開笑容，揮了揮手，「上來吧，這只是一個小學生，不用害怕的。」

順手將小男孩抱起，也不知道是有多麼瘦弱，小男孩並沒有多重，而且，還渾身冒著冰冷的氣息。

「壞人。」感受到江源的體溫，小男孩眼中冒出一抹凶光，毫不掩飾的盯著江源的眼睛。

「為什麼？」江源頗為不解，無論是保安老李還是學生，又或者宿舍大媽。

今天遇到的每一個人都在說他是好人，即便沒說也沒有說他是壞人的，不過他不和小朋友計較。

也許，是他破壞了小男孩永惡作劇魔術嚇人的打算？

「你最好祈禱自己永遠不會觸犯教師守則。」小男孩惡狠狠的說道，十二三歲的小孩子說話還帶著一絲奶音，即便故作兇惡，江源也覺得可愛。

教師守則……

江源想起了那個印的模糊不清的小冊子，難道違反守則會受到嚴重的懲罰？比如說開除？

「放心吧，作為一個優秀的教師，我的行為就是教師的準則。」江源非常自信，抱著這孩子領著大部隊走到二樓。

學生們商量了一下，走出四個女生，江源把鑰匙遞過去。

雖然學生沒有帶行李，但是202號房間裡面卻是一應俱全，洗漱用品，床單被套，日常換洗用品都按照人數擺放的整整齊齊。

「不要到不屬於自己的寢室里，誰都不知道會不會走錯路就進了不該進的地方。」被江源抱著的孩子冷不丁開口，伴隨著走廊里呼呼的風聲，不眠令人有些驚懼。

「啪！」

江源輕輕抽打了孩子的屁股，小施懲戒，小小年紀就喜歡嚇人。

「哼……」小男孩吃痛，趴在江源肩膀上也不反抗。

「行了行了，同學們趕快休息吧，明天早上我來接你們。」江源將剩下的學生們都送進寢室，這才抱著小男孩走下一樓。

宿舍大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緊緊關閉，一道臃腫的身影坐在門前的椅子上一晃一晃的。

燈光下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