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正義鐵手團

小小空間外，瓢潑大雨仍在不停下。

兩個漢堡只能吃七分飽，抹完嘴角秦凱猛灌幾口備在一邊的涼水，在揉揉肚子抱著旺仔蜷縮到堆滿舊衣服的角落。

他有點累，身上累，心也累...

嘩啦嘩啦的雨聲有很好催眠作用。

漸漸的，朦朧雙眼的秦凱上下眼皮不停打架，最終徹底合攏。

睡著的秦凱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死去的阿杜叔，拉著他在廢土遺迹中，拚命的跑。

阿杜叔受了傷，他胸口有個拇指粗的傷口，汩汩血水不停往外冒。

「凱子，我有點跑不動了！」

踉蹌一下，被突出磚塊絆倒在地的阿杜叔叔，喘著粗氣道：「你自己跑吧，不要在回來了，這處聚集點以後算是廢了。」

「我背你，阿杜叔叔。」

蹲下的秦凱，費力的將阿杜叔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

他試了兩下發現架不起來。

阿杜叔生的高大又強壯，而自己因經常吃不飽，長得很是消瘦。

「快走吧！」

牟足最後一點力氣的阿杜叔一把將他推開：「往北跑，要是遇到神農凈土的機動組，求他們把你帶回去。」

「我不...我不走...」秦凱自是不樂意。

「走啊！」

阿杜叔急了，抬手舉起黑色老式火槍，三個點射逼得想向前的秦凱連連後退。

咔嚓咔嚓...

機械又夾雜著陰冷的聲音越來越近。

一具高大到近乎遮住小半個街道，透著冷光的黑色影子緩步走到這邊，抬手對著舉槍的阿杜叔，射出淡黃色光束。

「正義永遠不會遲到，惡人理當死去！」

在透著毫無人性的聲音中，阿杜叔被那道射出的淡黃色光束，又一次擊穿了胸膛。

阿杜叔...就這麼...死了。

愣在原地的秦凱痴痴看著眼前一切，整個大腦一片空白，他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

當泛著冷光的黑色影子又緩步踏到他面前，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用那雙閃著紅光的眼睛上下掃描一遍：

「骨骼年齡未滿18歲，可以赦免。」

在這聲音后，高大黑色身影踏步從他身邊走過，留下失神癱在地上的秦凱。

「易方基金的鐵手團...」

豆大淚珠順著秦凱眼角低落地面，混著灰黑泥土，捲成一團。

兩手搭在膝蓋上的他胳膊青筋暴起。

秦凱拚命用牙咬下嘴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阿杜叔時常教導他：「男兒有淚不輕彈，動不動就哭鼻子的是娘炮，日後難成大事。」

因為忍的太用力，他的下嘴唇滲出血絲。

因為忍的太用力，他的肩膀一直在抖。

因為忍的太用力，跪坐在地上的他，從後邊看有種在大笑的感覺。

「那孩子有點奇怪。」

一個穿著黑色制式服，端著碩大的電磁彈槍的人朝身邊同伴聳了聳肩：「這個流浪者聚集點的人都奇怪，好端端的凈土不去，非得守在這個破地方。」

「這下好了，惹怒了鐵手團的團長大人，何必呢。」

「是啊，我們易方基金有的是錢，有的是物資...」

「他太瘦了，不然老大肯定會把他帶回去...」

「自生自滅吧，沒有武器他也活不到多久...」

「我賭他活不過今晚...」

...

透著晦暗的街道上，混亂的槍炮聲越來越小。那些自詡為正義鐵手團的人，也逐漸消失在街道盡頭。

街道上，只剩下一個孤獨瘦小的身影，吃力的拖著倒在地上的屍體。

人死要入土為安，這也是阿杜叔多次教導自己的。

...

破小空間內，緊閉雙眼的秦凱忽的睜開眼睛。

他本不願醒來，但身邊旺仔老是舔他的臉，還將他流出的眼淚給舔幹了。

嘆口氣，將旺仔推到一邊。

剛才的夢，正是兩個月前的親身經歷。

從小長大的聚集點被四大凈土之一的「易方基金」鐵手團發現后，鐵手團成員按照慣例，先招安這些人去易方總部-易方凈土。

聚集點的阿杜叔叔直接表示了反對。

倒不是他沒有遠見，不想大家過好日子。而是易方基金惡名在外，很多流浪在廢土上的人都知道。

流民被抓回去只有兩種結果：

要麼成為易方基金旗下易方基因的試驗品，要麼被發配到暗無天日的流水工廠，做機械又繁重的裝配工作。

裝配工作，不間斷工作16個小時，才能休息8小時。

8小時包含吃飯，睡覺等所有雜事。

而這個時間分配也是易方基金的專家，科學測算的結果：正常人每天睡八個小時綽綽有餘。

不招安是死，招安是生不如死。

阿杜叔斷然拒絕鐵手團，也因此惹惱了鐵手團這次帶隊的團長。

他直接下令，以疾瘧暴亂為名，清除這處流民聚集點。

整個聚集點的人，除秦凱未成年且實在瘦弱逃過一劫，剩下的全部被殺了。

那個圓月的夜晚，已經哭不出來的秦凱，默默將所有能找到的屍體，全部埋進了廢墟的坑中。

從小長大的家沒了，還能去哪裡。

背上行囊漫無目的走在路上，在昏昏沉沉中他遇到了奄奄一息的旺仔。

之所以叫它旺仔，是發現它時，縮在角落的它，身下壓了張寫著「旺仔」兩個字的塑料紙片。

說來也巧，秦凱認識的字很少，偏偏「旺仔」兩個字他是認識的。

於是，同樣孤獨的小狗有了新名字-「旺仔」。

...

透過雜亂空間的縫隙向外看，大雨已經停了。

沒有鐘錶類的計時工具，秦凱只能大致推算，現在應該是下午兩三點左右。

「需要出去看看，到最近的流浪聚集點換點乾糧，家裡的乾糧半點都沒有。」

推開趴在身上的旺仔，秦凱小心將上午的戰利品分出一小堆。

這裡邊有些對他來說不是必須的。

比如那個帶著長柄的東西應該是老式刮鬍刀，他現在用不到，自己那點鬍子根本就不用刮。

拿到聚集點的交換市場，起碼能換10個精糧饅頭，可以吃一個星期。

剩下其它的也都差不多。

用破舊但十分結實的書包將分出來的東西全部裝好。

秦凱蹲下揉了揉旺仔毛茸茸的狗頭，叮囑它：「老樣子，你看家！我盡量早點回來。要是情況不對，你就自己跑吧。」

旺仔低頭舔了舔秦凱的手指。

外面的世界太兇險，像旺仔這樣的健康動物，沒實力保護就只有被吃掉的份。

所以每次出去，秦凱都不帶它。

...

下過雨的天氣好了很多。

至少對於經常陰沉的廢土來說，總算能看到點太陽的影子。

謹慎走出木叢林，確定四下沒有任何異常，秦凱才選准方向小步跑起來。

最近的流浪者聚集點在10公里之外，不出意外，兩個小時肯定能到。

運氣好碰到熟識的人，順便還能搭個便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