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火紅的太陽漸漸沉進烏央海,天色黯淡了下來,最後一批清依人也踏上了木舟,駛離了他們祖輩生活了幾千年的土地。
這片古老的土地上有個小村莊,叫作清依村,裡面生活著二百多的原始居民,當地人也被稱作清依人,距離清依村西面一百多公里的地方有一片**大海,叫做烏央海,但是從來沒有村民們到過那裡。
他們本性善良,吃苦耐勞,崇拜神明。世世代代以種田謀生,離開自己的村莊被視作一種悖逆天道的行為,是最不被村民們理解和原諒的行為。
五月的一天,阿元照常是村莊中第一個起來的人,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屋子,拿起昨天晚上準備好的乾糧,就扛起鋤頭下地干農活了。待到阿元走後半小時左右,天微微亮,公雞開始打鳴,清依村的其他人才開始起床,男人們準備好行裝糧食,拿起農具,結伴前往田地里農作;女人們則開始收拾屋子,為孩子準備早飯。村莊經歷了一夜的沉悶再次恢復了生機。
太陽剛從地面上探出頭,阿元已經鋤完了半塊地,坐在地上休息。其他男人也陸續來到了田地里,遠遠的就看到了阿元坐在一顆老樹下面,眾人便向他打招呼。
「嘿,阿元哥,又這麼早就來了啊。」
阿元半眯著眼向他們回應道:「勤勞總沒有錯的,你們也要早些起啊,年紀輕輕就這麼愛睡懶覺了,這可不行啊。」
眾人嬉笑著說:「阿元哥可是練就了神功的,已經和管睡覺的神仙打好了招呼的,必須比打鳴雞早起半小時的。」
說完,眾人哈哈大笑。阿元也不禁咧開嘴唇,轉過頭來看著自己的莊稼地。
這可是阿元的最後一塊地了,雖然僅僅是普通農戶的三分之一大,但是他為這塊田地付出的辛苦卻遠遠超過其他農戶,每天勤勤懇懇的鋤地,隔幾天便澆水,施肥……最怕有雜草或乾旱等影響糧食收成。
但最近,或許是由於年齡的緣故,阿元總是感覺力不從心,干起活來身體疲乏,汗水直流,干一會兒總是需要坐下來休息一陣,才能繼續幹活。
轉眼到了中午,炙熱的太陽無情的烤著男人們的後背,汗水更加肆虐的流淌。阿元終於扛不住這火與水的持續夾擊,拖著疲憊的身體緩緩向樹蔭下走去。
阿元已經年近六十,因為小時候的營養不良,使得阿元身材格外矮小,面容消黃肌瘦,這也是他為什麼到老都是獨自一人的原因。
年輕的男人們也停止了勞作,紛紛向樹蔭下走去。他們與阿元圍坐在一起,拿出各自的午飯,邊聊天邊吃飯。
「聽說最近學堂要來個新教師啊,還是從西邊的海上來的,」七曜首先說。
「可不是嘛,真不知道怎麼想的,虧他還是個文化人,竟然會離開自己的村莊,」老於頭略帶嘲諷和不解的說。
「唉,年輕人嘛,總有一顆想要出去看看的心,」阿元點了支煙,疲乏的回答到。
「離開生他養他的地方就是違背了祖先,悖逆了天道,雖然他是個教書先生,但我也一樣看不起他。」魯老漢怒瞪著眼睛說道。
雖然有些人想提出相反的觀點,但是奈何根深蒂固的傳統觀念已經深入人心,沒有敢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所以最後大家得出的結論是,離開村莊確實是不可理解的行為。
阿元沉默著,漫不經心的吃著自己的飯,嘴上雖然承認離開家鄉的不對,但是心裡卻有一些其他的想法在隱隱作祟。
最後一抹餘霞也消失了,勞作的的男人們收拾好農具,三兩結伴而行,徐徐向家中走去。
到家時天色已經完全黯淡了。阿元回到了冷清的老房子中,點亮了煤油燈,昏暗的燈光僅僅能夠照亮這張破舊桌子,阿元開始燒水做飯,拿出去年冬天儲備的大米,雖然已經有些變味,但是還勉強能夠飽腹,去腌菜缸里撈出一些還未完全變質的酸鹹菜,這就算是今天的晚餐了。
吃完飯後,阿元簡單的洗刷了一下碗筷,坐在炕邊,點燃一根煙,默默的抽著,只有煤油燈的微弱燈光在上下左右搖擺,一切都那麼安靜。阿元終於抵抗不住襲來的困意,抽完煙,吹滅了煤油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