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在林知意忙著和丫鬟吵架大眼瞪小眼的時候,京城差一點就翻了天了。

很多人不由回味起來了不久之前的恐懼——因為這樣的恐慌已經經歷過了一輪，而且恐慌的來源是同一個人。

小皇帝惴惴不安地坐在高高的椅子上面，夏雲移在另一邊,神情漠然,事實上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淡然。

「王兄……」

小皇帝戰戰兢兢喊了他一聲：「這樣真的可以嗎？」

「不可以——那陛下想要等著被他殺死篡位的那一天嗎？」

夏雲移裝模作樣嘆了一聲,然後又危言聳聽道：「那些過去的事情陛下現在也知道不少了，陛下還敢抱有什麼期望呢？」

小皇帝不說話了。

很明顯他很後悔，又很激動，還有一些濃濃的不安，又夾雜著長久以來都不曾散去的恐懼，這些情緒全都堆在一起的時候讓小皇帝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笑話一樣，瑟瑟縮縮的同時又是那麼的卑微而陰鷙。

「不只是他……」小皇帝喃喃地念道,「貴君……還有宰相……」他的眼中殺意一閃而過,「他們都該死……」

「是,陛下。」

「朕只有王兄可以信任了。」小皇帝懇切地道,「等到朕能親政的時候，朕就封王兄為燕王,世襲罔替……」

「臣不敢辜負陛下的託付。」夏雲移肅然道。

這對君臣一個畫大餅——另一個明顯並不怎麼相信大餅的內容但是卻誠懇表示自己吃下去了，看起來也是很有意思。

小皇帝的必殺名單上面的三個人這個時候其實在一起。

長安君卷了一個煙捲出來，閑閑地抽了一口，然後看見了一個嫌惡的眼神。

「至於嗎？」他不滿地嘀咕了一聲,然後把煙熄滅了。

白色的煙氣裊裊，最終消失不見，長安君似乎是長舒了一口氣，然後把煙桿放到了一邊。

「折壽。」

左星辭面無表情給了兩個字的評價。

「你什麼時候會在意壽命了？」

長安君閑閑地笑了一聲,探究的眼神轉了一下,終於沒有在刨根問底下去。

一來他多少能夠猜到一點原因,二來，長安君又不傻，這種一看就會招人嫌棄的問題，問左星辭還不如問另一個人。

那個青年委實很好玩的樣子，可惜不能進宮來讓他玩一玩，實在遺憾。

「陛下的打算你們也知道了，有什麼想法？」

宰相不說話。

作為這三個人裡面唯一一個有一點點保皇黨傾向的人他這個時候其實很尷尬——小皇帝揮刀向著自己人的決心是如此的堅定以至於宰相都不知道說什麼為好。

如果他是一個忠臣那麼他這個時候應該主動捧上去自己的人頭才是，但他並不是，可是偏偏他又有那麼一點忠心的屬性……

不過，這一點忠心在見到了左星辭和長安君給出來的東西之後就消失的差不多了……

這兩個政敵從來只有在小皇帝這件事情上面才能達成一致，現在宰相加入了進來，宰相也沒有什麼好多說的。

「只是……陛下的性命……」

「到底是先帝的子嗣。」長安君道，「本君也不忍心啊……」

這就是會留下來小皇帝一條命的意思了。

宰相點點頭，能夠為小皇帝爭取到這個份上，已經是他做到的極限了。

但是，到底還是有一些不怎麼甘心。

「王爺一直在盯著陛下嗎？」宰相問道。

「沒有。」左星辭道，「本王讓人監視的是郡王。」

能夠把監視說得這麼理所當然的，也只有他了。

長安君笑吟吟接道：「監視著陛下的是本君啊……只有本君才能在宮裡盯著陛下嘛，相爺說是不是？」

宰相默默閉嘴了。

這二位大神聯手，小皇帝和夏雲移性命堪憂，至於這之後的皇位……

並不是他能夠決定的問題。他已經年紀很大了，現在唯一的目標就是告老還鄉。

送走了宰相，長安君冷哼了一聲。

「算他識相。」

左星辭沒有說話。

相比很偏激的長安君其實他對文官們還是有一些好感的，更何況宰相曾經也是他年少時候的老師。

於是他也沉默地離開了。

長安君忍不住問道：「你就這麼心急嗎？」

「有人在等我。」

所以他確實心急。

——可你怎麼知道他等的是你？

這種話梗在喉嚨裡面沒有說出口，長安君恨恨的瞪了一眼，在空落落的宮殿裡面環視了一圈，最終頹然地坐了回去。

*

「秦王！」小皇帝色厲內荏地喊道，「如果你不想做亂臣賊子，就放下你的劍！」

「如果我想呢？」左星辭笑了一下道。

小皇帝下意識倒退了一步，差一點摔倒在地上。

「你看，陛下，如果我想，那麼你什麼也做不到。」

小皇帝瑟瑟發抖，固執道：「朕是皇帝，你不能這麼對朕……」

左星辭唯余冷漠了。

「你和你那個便宜哥哥比起來都差遠了。」

他示意左右：「好好照顧著陛下，不要太粗暴。」

忠於攝政王的侍衛圍了上去，宮人們只當做什麼也沒有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