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伍章 莫名被困
且說褚博被辛非妄拽到大石之前。但見那少女面sè微顯蒼白,鳳目緊閉,當真是說不出的楚楚動人。褚博一見之下,心中一動,驀然竟是生出一種想要保護她的衝動。
而此時辛非妄也是放開了拽著褚博的手,來到少女跟前。只見其抓起少女的手掌,褚博隱約見到其手掌上泛起一股波動,想是在用元力給少女療傷。
不片刻,便見少女手指微動,悠悠醒轉過來。目光茫然地看著褚博和辛非妄,又輕搖了搖頭后,方才看著褚博問辛非妄道:「師傅,這是誰啊?」聲音清脆,端的如黃鶯鳴翠。
辛非妄眼見愛徒醒轉,面露喜sè,隨口道:「就是剛才出手傷了你的小子,危園的,不是個好東西。」
褚博聞言大怒,怒目向辛非妄瞪視過去,剛要反擊一句「你才不是個好東西」。不想卻是聽少女笑說道:「師傅,你別這麼說人家。他剛才確實是為了救我,只是不知道我自己怎麼突然就暈了過去。我知道你與燕叔叔鬥氣,但也不能怪罪到危園身上啊。」
說完,則對著褚博嫣然一笑,說道:「剛才謝謝你啦,我叫端木藏淚,你叫什麼名字啊?」
褚博看著少女清麗的面容,又見少女對著自己微笑,聞言竟是一愣。連忙收攝心神,暗怪自己太過失禮。不想剛要回答,卻是聽辛非妄氣呼呼地說道:「哼,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燕隨心不是個東西,危園也沒幾個好鳥。」
這一下,褚博是真忍不住了,不由嘀咕道:「怪模怪樣也就罷了,天生的難改。怎麼說話也不和人一樣,竟說些鳥語。」這也是褚博見端木藏淚微笑著看向自己,顧著少女的面子,方才沒有大聲喝出口。
不過此話既出,端木藏淚固是嬌笑連連,辛非妄更是氣得鬚眉皆張,怒喝道:「臭小子活的不耐煩了?看我治不死你。」說著,便向褚博一掌拍出。
褚博此時體內元力盡復,雖是受傷,卻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當下將體內元力運轉到極致,以待反擊。不料但聽端木藏淚一聲嬌嗔:「師傅!」竟是令得辛非妄氣惱地放下手來,怒目瞪了褚博一眼竟作罷了。
原來一代怪傑辛非妄醫術毒攻皆使得出神入化,無奈一身絕學卻找不到一個看上眼的徒弟,常為此仰天悲嘆。不想一rì遊歷到鳳翔嶺間的紫靈院,偶然遇到了一個小女孩,便是端木藏淚。但覺小淚兒靈動凡,資質奇特,最是適合傳承自己的絕學,便想將其收做徒弟。
不想小淚兒竟是紫靈院掌教的愛徒。這一下,「毒醫聖手」可犯了難,總不至於去搶吧。雖然能搶來,但若是小淚兒堅決不拜自己為師,那自己也沒轍,更是得罪了紫靈院的娘子軍,那可有些不划算。於是左思右想,最後還真讓辛非妄想出了一條妙計,之後連哄帶騙,在答應了紫靈院掌教一個條件后,竟真的將小淚兒收做了徒弟。
辛非妄如獲至寶,對這個愛徒當真是視作掌上明珠。又因為紫靈院掌教給小淚兒說了一句「要是受了委屈,就再回來」的話,也怕小淚兒反悔,更是對愛徒倍加呵護,於徒弟的一切幾可說是言聽計從。
既見愛徒回護褚博,不由便是忍了下來。只不過心中卻是盤算著「等我把你弄到谷中,看我不治得你生不如死。」
當下竟是笑眯眯地說道:「小淚兒,你剛才便是中了這小子元力中的先天之毒,一定十分難受吧。」
端木藏淚聞言,秀美微蹙,疑惑的看向褚博,說道:「是啊,很難受呢。怎麼,師傅不是想說是他想害我吧。我看他也不壞啊?」
褚博聞言,心下甚為歡喜,看著端木藏淚道:「我叫褚博,剛才只想著不讓巨蟒傷人,忘了自己的元力中有毒,傷了姑娘你,你可別怪啊。還有,你的名字真好聽。」
端木藏淚聽了,卻是羞赧而笑,臉上飛上一抹紅暈,竟爾低下了頭去,倒是令褚博倍感莫名奇妙。卻聽端木藏淚輕聲道:「我知道你是好意,怎麼會怪你呢?放心吧,我不會讓師傅傷害你的。」
這一來,辛非妄倒是心中氣苦起來,看自己徒兒那嬌羞的模樣,心想難不成自己徒兒竟對這臭小子一見鍾情起來?這可大大的不妙。心下一思量,計從中來。對著端木藏淚笑道:「小淚兒啊,你看你只是輕微中了先天之毒,便那麼難受。這小子可是身中先天之毒已久,咱們就帶他到谷中,師傅想辦法給他治好不好?而且你一直不是說在谷中無聊么?以後你也能有個說話的伴了。」
原來辛非妄知道自己這個愛徒天xìng善良醇厚,連一隻螞蟻都不忍傷害,雖然深得自己醫毒之術,卻從不施毒。而要帶走褚博,用強勢必遭到褚博反抗,自己愛徒不忍之下定會阻攔。便繞著彎想令端木藏淚同意。只要愛徒樂意,那這事也就定了。反正在辛非妄眼中,褚博是沒有絲毫反抗力的那種。到時候等自己研究透了先天之毒,再悄悄毒死這小子,推說中毒太深難治,那自己的愛徒也不會怪到自己身上了。
可憐一代怪傑卻終是忽略了一個至關重要的事情。
而端木藏淚聞言,也確是吃了一驚,抬起頭看著褚博問道:「我師父說的是真的么?你真可憐。你跟我們到谷中去好不好?我師父醫術高明,一定能治好你的病的。而且我們谷中還有各種好看的花和小動物,可漂亮了。」眼中滿是關心擔憂之sè。
只不過褚博聞言,卻是笑了。要知道褚博因深受先天之毒的折磨,從小xìng格就是好強,從不讓自己的難受被父母看到。也因為好強,在三年前明知自己命不久矣時,為了證明自己不向命運低頭,更是帶病攀上了華山極頂。之後拜入危園學藝,也是刻苦修鍊。
而且褚博的父母與玄微真人對褚博也是格外關愛。褚博自己確是從未感覺到可憐過。
此時聽得端木藏淚說自己可憐,雖然褚博知道是關心自己,心下感激。但心中還是生出一絲不快,驀地心中一痛。這無關其他,實可說是一個人的自尊心問題。不由便是語氣平淡地回道:「謝謝你了。我得回去了。時間久了我師父會找我的。」說著,便起身yù走。
端木藏淚自是不知無意中傷害了褚博的自尊,見褚博表情突然淡漠,起身yù走,直感委屈至極,竟爾掉下淚來,語聲凝噎道:「你不相信我的話么?」
原來端木藏淚常年跟師傅深居幽谷,少有見到外人。先前褚博出手相救,雖令端木藏淚中毒暈迷,但在少女情竇初開,眼見褚博清秀帥氣,又出手救己,顯是對自己頗為關心,懵懂的心中竟是生出一絲異樣的心動感覺。直想與此人多呆片刻,總是好的。卻不想只要是仁義之士,見此情景都會出手相救。忽見褚博表情淡漠,竟是莫名感到一陣委屈。少女的心思,總是那麼令人不可捉摸。
而辛非妄見狀,卻是心頭火起,也越肯定自己的愛徒對褚博這臭小子一見生情了。心中咒罵不已,口中卻是說道:「臭小子,你也忒不識好歹了,我徒兒都這麼說了,你看你什麼表情?淚兒啊,你也別不開心,等我將這小子的經脈封住,便帶他到谷中,為師一邊為他療毒,一邊讓他陪你解悶。到時候,這小子定會感激你的好意的。」
說著,竟是飛身來到褚博身邊,不待褚博反應過來,便是在褚博身上連點數下,元力透入褚博體內。褚博只感覺自己身上一麻,想調轉體內元力,竟是無法運轉起來。
褚博自是不知此乃每一個修士踏入元嬰境后皆可修習的點穴封經手法,簡稱點穴手。只因褚博剛踏入元嬰境,玄微真人還未及傳授而已。褚博不知,心中自是大駭,怒聲道:「你幹什麼?我是不會跟你們走的。」
卻聽辛非妄怪笑道:「這可由不得你。乖乖聽我徒兒的話,不然一掌拍死你。反正危園就沒一個好東西,我這也算替天行道了。」
褚博聞言,怒不可遏,卻知自己已然非此人敵手,若要脫困,還得著落到少女身上。心思一轉,便對端木藏淚說道:「端木姑娘,你讓你師傅放開我吧。我體內之毒已有法化解,我知道你的好意,已是十分感激。只是我若突然失蹤,我師傅他們會著急的。」
不想端木藏淚聞言,卻是心中一酸,越不忿起來,想我只願與你多呆片刻,你卻張口閉口都是師傅,全不不將我放在心上,若非自己師傅令你受制,想來你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既然你不喜歡看見我,我也不想見你了。不由得越委屈,氣呼呼的說道:「師傅,你放開他吧。既然他不願隨我們走,就由他去好了。」
褚博自是不知端木藏淚心裡竟有這許多奇怪心思,自己的話已然惹惱了少女。聞言面露喜sè,誠懇說道:「端木姑娘,謝謝你了,你真好。」
端木藏淚卻是冷哼一聲,轉過頭去。這可苦了辛非妄,實猜想不到少女心思這般變幻莫測,聞言竟是一愣,連忙說道:「你這小子真是信口開河,先天之毒豈是輕易便能化解的?雖然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方法,暫時將其壓制住了,但總有一天也不免毒身亡。憑我都是沒有十足把握將其化解,危園那些只知修鍊的木頭人又能有何妙法?你這小子真是睜眼說瞎話。我徒兒好心救你,咱們這就走吧!」說著,竟是隨手一摸,赫然一方奇鼎憑空出現。
只見這奇鼎三足九耳,形狀非凡,三足呈猛虎仰天長嘯之狀,九耳呈九龍戲珠之態。鼎身晶瑩剔透,似玉非玉,卻不知是何物所築,上面雕刻著各種火焰騰飛之狀。
但見辛非妄拿出奇鼎,將鼎蓋接開,順手一提,竟是將褚博扔進了奇鼎之中。而後蓋上鼎蓋,對著端木藏淚笑說道:「淚兒啊,這小子不識好人心,咱們將他帶到谷中,等治好了他身上的毒。看這小子不對你感激涕零。」
這一下變故突起,褚博萬料不到辛非妄會有此招,而自己經脈被封,又無法運轉元力,毫無反抗便被關在了其中。心中悲憤氣極,在鼎中大罵起辛非妄來。
而端木藏淚見狀聞言,卻是大吃一驚,而後竟是笑了起來,道:「師傅,咱們將他帶到谷中療毒,自是為了他好。可也不用將他裝進鼎中啊!你快放他出來吧。咱們好好說就是。」
「放出來麻煩太多,反正鼎中又憋不壞他。咱們到了谷中再放他出來,到時候那小子也不能說什麼了。只得乖乖的陪你說話,為師再一邊給他療毒,不是很好么。」
端木藏淚聞言,竟爾也不再反駁。原來在少女心中,雖然氣惱褚博不將自己放在心上,心中卻又實在放不下,不想就此便與褚博分離。既見師傅如此說,便也不再說話。心中關心褚博在鼎中會不會憋壞的同時,卻也不盡欣喜。催促的說道:「師傅,那咱們趕緊回去吧,不然可憋壞了他。」
辛非妄聽了,朗聲而笑。隨即手一翻,那奇鼎竟爾消失不見,又憑空出現了一把非凡摺扇,只見辛非妄將元力注於其上,那摺扇迎風暴漲,直有一丈多長方止。而後辛非妄將端木藏淚抱起,踏上摺扇,向天際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