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貳拾叄章 離谷傷別(一)
幽谷無歲月,唯風常光顧。暗香非本意,祈遇知花人。
醉風谷仙駐峰頂,此時卻正有兩道身影激烈比斗。在一邊青松下,也是坐著兩人,注目觀戰。
但見那兩道激斗的身影都是飄忽若風,輾轉騰挪間,煞是飄渺靈動,便如舞蹈一般。只是時不時從兩人手腿間傳出的呼呼勁風,卻是顯示著兩人攻勢的強勁凌厲。
這兩人,自是燕隨心與褚博無疑了。而那觀戰的兩人,卻正是辛非妄與端木藏淚。
從那rì燕隨心傳授褚博武學起,至今已是兩月過去。而這兩月,褚博的修為進境著實可觀。雖然每一天都被燕隨心練得jīng疲力盡,但褚博的收穫,不可謂不豐。
到如今,褚博實是盡得燕隨心一身武學,於元力的運用,當真是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現在與燕隨心交起手來,若不是元力修為的差距,都可說是旗鼓相當。更因為褚博體內元力被先天之毒侵蝕和一些其他的緣故,每一次和燕隨心較技之時,燕隨心都少不得要用護身罡氣護身,以免被褚博元力中的先天之毒誤傷,這實令燕隨心惱火無比。想自己堂堂唔明境的強者,竟會被一個元嬰境的小子逼得使出護身罡氣,而自己又不能將其一掌拍死,真真是難受鬱悶之極。好在褚博元力修為只是元嬰境界,雖然元力中含有先天之毒,但一擊之力卻還是無法威脅到燕隨心,燕隨心倒也能輕易化解。
而這一月的傳授,因為褚博的聰穎,領悟與創新能力彰顯,燕隨心對自己這個師侄也是由最初的不看好,變得越喜歡起來。蓋因每一次,即使燕隨心傳授多麼複雜的武學招式,每演練一次,褚博都能記憶下來,略微忘記的一些,憑著褚博自己的領悟與創新,竟也能創出幾招妙招將之連貫,確是令燕隨心大感「孺子可教」。當然,因為褚博始終不聽燕隨心的勸導,去騙端木藏淚拿辛非妄的寶貝,這在燕隨心心中還是有一種「朽木難雕」的鬱悶。而且,更令燕隨心鬱悶的是,每一天褚博雖不言語,端木藏淚卻成天拿一些天才地寶讓褚博吃下去,便如喂兔子一般。而燕隨心又知道這些寶貝可都是辛非妄這摳不死的珍藏,自己千方百計都騙不到手,想不到竟被端木藏淚拿來餵了褚博,當真是令燕隨心憤慨難當。每一次見褚博將那些天才地寶吞入口中,燕隨心都是雙目通紅的怒目瞪視,可看到端木藏淚那開心歡喜地笑容,燕隨心又不好意思去搶。
這一來,可就苦了辛非妄,躺著也中槍。每一次端木藏淚喂完褚博,之後燕隨心就去辛非妄那裡大鬧一通。揚言若是辛非妄不給自己寶貝,就將辛非妄的奇花異草斬草除根,將其異獸毒物抽筋扒皮。辛非妄聽了自是毫無理會,心下也大感憤慨。想自己本來捉褚博是為了煉毒,不想毒沒煉成,倒給自己徒兒撿了個活寶,成天將自己的寶貝軟磨硬泡了去,喂兔子一般餵了褚博。可那是自己愛徒,自己的一切本就是為她留的,她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只要自己的徒兒每天高興就成。儘管辛非妄心中也恨不得找個機會將褚博扔進南疆十萬大山中去。可這又關你燕隨心什麼事,而你又什麼時候沒禍害過我那些草獸,只給燕隨心來個充耳不聞。
這一下,燕隨心是徹底惱了,想不給你老怪物來點實在的,你這是要翻身啊!故而,醉風谷中從此花飛滿天、百獸齊鳴起來,壯觀景象非言語能描繪之。而看到自己的花草毒物遭殃,辛非妄也怒了,可自己又鬥不過燕隨心這個無賴。絞盡腦汁之下,竟想出一條妙計。竟然給褚博傳授起了自己的毒術。想自己的徒兒天xìng善良純真,學毒不用毒,將之傳了褚博,以褚博本就身懷先天之毒的毒體,定能將自己的毒術揚光大,趁著先拿燕隨心練手,給自己先出口氣再說。
由此,褚博的生活當真是豐富了,直將其累得幾yù吐血。上午下午自是勤練燕隨心傳授的武學,清晨傍晚夜間卻是勤修辛非妄傳授的毒術,抽時間還得溫習「危天決」和熟悉「溯源神訣」,心分四用之下,好懸沒累死。也就褚博曾被先天之毒折磨了十二年,鍛鍊出了堅韌的心智,又修習了「危天決」,方才能每天堅持下去。而這也著實將端木藏淚給心疼壞了,整rì價的好吃的流水一般源源不斷的餵給褚博,卻又讓燕隨心和辛非妄妒紅了眼,更對褚博沒完沒了的「關心」。
當然,有多大付出,就有多大收穫。雖然這兩月褚博被燕辛兩人指點的心力交瘁,但相比盡得燕隨心的一身武學和辛非妄的一身毒術,褚博心中還是十分興奮的。
只是有一點卻實在令褚博倍感奇怪,也令燕隨心三人詫異不解。那便是端木藏淚整rì價的給褚博喂天才地寶,可這些天才地寶於褚博體質卻無多大反應。在褚博吞下去,當真如兔子吃青草一般,盡做果腹之物了。這實令褚博倍加迷惑,卻又無從索解。而這在燕隨心和辛非妄心中,可就罵娘了,說端木藏淚自是個傻丫頭,於褚博卻是好東西都喂狗了。在端木藏淚想來,則是反正都是好東西,多多益善。
「好小子,夠yīn險!不錯不錯,深得我心!深得我心!再來招狠的!」驀然,褚博一招「反手勾魂」,側身像燕隨心後腦抓去的招式中,元力毒術齊,竟令燕隨心險險中招,逼得燕隨心狼狽退後之際,辛非妄目露興奮地朗笑出聲。
而燕隨心聞言,臉上一紅,卻是惱火中燒起來,輕喝一聲搶上前來,一招「飛箭穿心」直擊褚博前胸,褚博定步橫切,一招「抽刀斷水」堪堪化解,緊接著便見燕隨心「推窗望月」雙掌分拍褚博左腦右肋,連著「上馬奪旗」飛足直踢褚博胸腹,「八駿騰飛」連環不斷,忽一招「白鶴衝天」,空中一個鷂子翻身,雙掌一招十八式「風亂花雨」。這數招連綿不絕的使出,當真是行雲流水,直令褚博手忙腳亂起來。前四招尚可險險化解,最後一招「風亂花雨」,褚博確是有些無力,竟被最後一式直接拍飛了出去。
這說來慢,實則極快,也就燕隨心搶將上來不到盞茶功夫,褚博便是向辛非妄飛去。褚博情急之下,忙在空中側身一個「浪涌船斜」,yù待落地。不想辛非妄一招「野馬分鬃」,接著一招「移花不接木」,竟是將褚博推飛了出去,好懸沒讓褚博頭下腳上的落下地去。可讓褚博義憤填膺,眼中噴出火來。待得落地,剛yù喝罵出口,不想辛非妄卻是怪笑道:「燕無賴,你可真不要臉,和這臭小子練招竟然使出全力,還想借力襲擊我,真夠yīn險的啊!」
卻聽燕隨心朗笑道:「我又不會傷了這小子,要你嘴賤亂喊,算你眼力不錯,能看出我這招『鱷魚潛水』,很有長進啊!」
原來燕隨心聽得辛非妄嘲笑,竟是將元力潛附在褚博身上,yù待讓辛非妄吃個苦頭,不想竟被辛非妄瞧了出來,將燕隨心元力化解的同時,也將褚博拍了出去。
這一來,褚博真是鬱悶得吐血,感情自己被燕隨心當沙包了啊!心下直是腹誹不已。而一旁的端木藏淚,在褚博剛落地便是跑到褚博身邊,細心得為褚博擦起額上的汗來。一聽燕辛兩人的對話,不由怒哼道:「燕叔叔,你們倆真壞,怎麼可以這樣啊!看我還給不給你倆做飯!哼!」
話落,自是引得兩大怪傑連聲道歉安慰起來,恭維好話不斷,直到端木藏淚又嬌笑起來方罷。著實令褚博暗笑不已,直感神清氣爽,jīng神抖擻。
而就在端木藏淚嬌笑之際,卻聽燕隨心說道:「臭小子,我這一身武學已盡皆傳了給你,你改rì便回危園去吧。你已在谷中呆了這麼久,想來師兄該找你找的急了。」
褚博聞言一震,暗怪自己專心習武,竟然忘了此事,不由得背生冷汗,倍感慚愧。想自己莫名被捉,已在谷中呆了三月,想來自己師傅和爹娘都快找的心焦了吧。瞬間,心中思念迸,迫不及待起來,直想飛回危園與他們相見。忙道:「知道了,燕叔叔,我現下就回去吧。反正我也沒什麼東西。你不回去么?」
燕隨心聽了,點頭微笑道:「也對。那你這就走吧。我就不回去了,免得……」說著,竟是沉默下來,抬頭望天,眼中一抹蒼涼落寞之sè一閃而過,。
而辛非妄聽了,卻是連忙笑道:「對對對,你趕緊回去吧!你回去我也安生了!」原來辛非妄憤恨自己的寶貝被自己徒兒餵給褚博,天天心疼,如今能讓褚博滾遠,可是辛非妄一直期盼的時刻,無怪其如此急迫。
不想端木藏淚一聽之下,卻是面露急sè,便似心愛的東西要飛走似的,心下也有些委屈,忙說道:「燕叔叔,為什麼要讓他現在就走啊?再呆一些時間又有什麼啊?」
卻聽辛非妄笑道:「淚兒啊,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畢竟這小子來的時候,他的師傅都不知情。這些時間肯定找他找急了。就讓他先回去看看,然後再來不就行了。」心中卻是想著「最好讓你師傅將你關在危園,再也出不來。那樣我的寶貝也就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