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六個月
「野獸」回到辦公室內拿起的聽筒撥出了一通電話,這通電話正是打給溫哥華警局局長麥克威爾的。
電話那邊剛剛被接起,「野獸」連最基本的問候語都沒講就怒氣沖沖的問道:「他在被帶到這裡之前,你們都跟他說過什麼?許過他什麼樣的承諾?」
「什麼?」麥克維爾很疑惑地反問出了這句話。
「野獸」見麥克威爾在疑似裝傻充愣於是便更加惱火了。
「那個傢伙在被關押到這裡之前,你們究竟和他說過些什麼?又給過他哪些承諾?為什麼他說他知道我們的秘密?為什麼他跟我說他很快就會出去了?請你告訴我,你們都和他說過什麼?」
「等等!請等一下!」麥克威爾打斷了「野獸」憤怒的發言說道,「你是說他知道自己即將要出去了,還知道我們之間的秘密?」
「沒錯,他親口告訴我的!而且看樣子並不是在開玩笑。」
「野獸」說罷還拿拳頭怒砸了一下面前的桌子。
「他這兩天都見過誰?在裡面每天都在做什麼?有沒有人前來探望過他?」麥克威爾問道。
「沒有人探望,他每天都在挨揍,除了和他住一個屋子那個廢物以外他根本就沒有機會接觸到其他任何人!昨天一整天他更是在禁閉室里獨自度過的。」「野獸」回答道。
麥克威爾被「野獸」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怒吼一通之後火氣立刻也竄了起來說道:「你聽著!他一個身處異國他鄉吃牢飯的傢伙能知道些什麼?就算他全都知道了那又能怎麼樣?再有權勢的人失去了勢力犯了罪都會面臨著坐牢!議員、富豪、國際逃犯你不是都經歷過嗎?和他們交手你都從來沒有畏懼過,怎麼卻被一個無權無勢的毛頭小子嚇成了這個樣子?你的擔心完全就是多餘的!」
「野獸」聽了以後變得一時語塞了,或許是他意識到了剛剛自己的情緒有些激動,語氣也有些急躁。所以他態度緩和了許多說:「我會看住他的。」
麥克威爾留下了一句:「注意你的態度!不要讓我對你失望。」就掛掉了電話。
另外一邊。
鄭予將一桶髒水倒入了下水池中又重新打了一桶清水提著清潔工具走進了三樓的活動室里準備繼續他的清掃工作。
活動室面積不大不小,這不是供犯人使用的而是屬於獄警們的休閑空間。活動室里有幾名獄警正在喝著剛剛煮好的咖啡悠閑的坐在座位上看著電視。
這裡的電視機很小屬於很老式的那種型號,就懸挂在距離電燈不遠處的位置上,只要稍微抬頭就可以看到。電視裡面正在播放著新聞快訊,那金髮碧眼的年輕主持人穿著一身白色的職業裝正在那裡一臉嚴肅的端坐著播報社會新聞。
「近日,溫哥華警方在科爾港某酒店內破獲了一起跨國輸入病毒案件並成功捕獲國際恐怖病毒組織的主力成員一名。據悉該罪犯十分狡猾,詭計多端,但在溫哥華警方的精心布局下,還是將其成功抓獲。該名罪犯身份暫時並未向外公開,只知道此人性別男,綽號『幽靈』,是一名亞裔。警方還透露這位『幽靈』先生在被捕時還曾試圖利用身患精神疾病來掩飾自己的罪過,不過溫哥華警局局長麥克威爾先生一下就識破了他的拙劣伎倆並利用自己多年來的辦案經驗親自審問,最終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將罪犯繩之以法。下面請收看我台記者對麥克威爾先生的獨家專訪。」
鄭予聽著這條新聞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清掃動作轉過頭去看著電視機。只見電視里一名和主持人同樣年輕貌美的記者手裡正拿著話筒伸向了麥克威爾的身前,她看著麥克威爾的眼神里滿滿的全是崇拜,就好像是在望著一位拯救世界的英雄一樣。
「您好,局長先生。請問您能否為我們講述一下您在審問時的具體情況呢?」
麥克威爾裝模作樣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處湊近了話筒一臉得意的說道:「具體情況不方便透露,那是屬於我們需要保密的內容。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個罪犯很狡猾,同時也很囂張,他自認為自己是一個智商很高的人但很不幸他遇到了我。如果說他是一個高智商罪犯的話,那麼很抱歉,迎接他的是一位比他智商更為優秀的警察。所以我在這裡奉勸存有僥倖之心遊走在犯罪邊緣的人們,最好規矩一點,如果有一天真的落在了我的手裡我可絕不會姑息!不要怪我沒有提醒過你們。」
說完那美女記者驚呼了一聲,她似乎對自己眼前的這位「英雄」更為崇拜了。若是沒有攝像頭存在的話,這倆人都或許會做出一些不可描述的畫面來。
鄭予強忍著,儘可能的讓自己不要把聲音笑出來。他當然知道新聞里播報的這名所謂的罪犯是誰,更知道麥克威爾這搞笑般的發言有多大的水分。
就在鄭予偷笑之時,一位獄警來到了活動室的門口。他敲了兩下活動室原本就開著的門對活動室里的鄭予說:「0034,有人來探視你了。」
鄭予在聽到這話以後驚喜萬分,連忙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跟隨那名獄警前往接見室。他就知道布魯斯一定不會放任自己不管的,他近幾天肯定是在為自己的事情想盡了一切辦法,希望他今天可以為自己帶來足夠驚喜的好消息。
鄭予隔著一層玻璃手裡握著話筒微笑著與布魯斯打了招呼,布魯斯的身邊還坐著陸心靈律師,這是陸心靈第一次見到鄭予。
布魯斯隔著一層玻璃看著鄭予。只見鄭予的臉龐比起以往消瘦了許多,略顯著憔悴,原本白皙的皮膚變得有些暗黃,連續幾天都沒能好好打理的面部也長出了明顯的鬍子茬,這讓他看起來似乎蒼老了許多。布魯斯不由得心裡一陣難受,他連忙向鄭予簡短的介紹了陸心靈律師並告訴他這次前來的目的就是要全力幫助鄭予的。
「布魯斯,你最近有沒有聯繫過范子恆?他現在怎麼樣?」鄭予突然問道。
「他現在暫時還在外面無法回到溫哥華,但是我已經告訴過他有關於你的事情了,他也很著急。別擔心兄弟,我相信他回到溫哥華之後一定會第一時間前來探望你的,不過那個時候你最好已經可以擺脫這裡了。」布魯斯回答道。
鄭予點了點頭長舒了一口氣,至少他知道了范子恆還是存在的,他的存在對於自己來說是十分關鍵的,無論這是不是一場真人秀都很關鍵。
又是幾句寒暄過後,陸心靈律師提出想要和鄭予單獨溝通一下,布魯斯聽后欣然的點了點頭隨後把時間和空間都留給了他們兩人。
「陸律師,我是真的對他們所說的病毒完全不知情,而且他們沒有走任何的司法程序就把我關進了這裡。」鄭予說道。
「你的情況我已經了解過了,當時的情況對你是很不利的,因為你現有的記憶和現實有著很大的偏差,而且你在警局所陳述的許多內容也是和實際完全對不上的。這就導致了他們認為你是在逃避責任,所以才抓住了漏洞把你關進了這裡。」
陸心靈耐心的說道,她語氣依舊十分平和,這讓鄭予感到和她的相處氛圍十分舒適,精神也不至於那樣緊繃了。
鄭予好像想起來了什麼,開口對陸心靈說:「我剛剛看了新聞,是麥克威爾那傢伙在記者會上自吹自擂的發言。」
陸心靈笑了笑說:「我已經親自去警局見過他了,他答應我們六個月過後就會如期將你放出去,所以你現在其實不用擔心什麼了。」
鄭予驚訝道:「六個月?就可以放我出去?」
陸心靈點了點頭把食指輕放在了嘴邊示意鄭予注意說話時的音量,以免被過多的其他人聽到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鄭予也意識到了自己剛剛有些過於激動了,下意識的捂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他這時想起了剛剛自己在詐「野獸」時說出的知道他們的秘密以後「野獸」的驚訝表情。原來「野獸」是知道自己只會被關押六個月就會被放出去這件事的,他應該是誤以為自己也知道這件事情所以才會驚訝的,而不是自己所想象的揭穿了他這一切都是所謂的真人秀。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自己只會被關押六個月呢?難道是……?
「我是無罪的,對嗎?」鄭予急促的低聲問道。
陸心靈眨了眨她迷人的眼睛說:「準確的說應該是他們沒有確鑿的證據來證明是你犯下的罪行。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鄭予恍然大悟,用拳頭捶了一下桌面憤怒的罵道:「這群混蛋!」
鄭予的這句話脫口而出時完全是本能的運用東北口音說的,陸心靈在聽到之後竟打心底里油然而生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其實鄭予的普通話很標準,但在聊天中也會時不時的蹦出一兩個帶有方言的音階出來,這方言每一次都會讓陸心靈的心裡既親近又溫暖,就好像是聽到鄉音一樣。
關於自己的被捕,鄭予終於全部都明白過來了。原來他們根本就沒有查到病毒來源,更沒有找出自己是跨國輸入病毒罪犯的證據,這一切其實本就是一場誤會。他不由在心中暗罵道:「這個麥克威爾,為了彰顯自己破獲了國際病毒組織案件不惜造假來讓自己做替罪羊好以此來充當他的個人業績!等到六個月事件平息以後再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自己放出遣返回國,所以才會在發言里說什麼未公開罪犯身份,還給自己取了一個什麼叫『幽靈』的綽號,又稱什麼具體破案經過不方便透露,其實全都是假的!這傢伙簡直是虛偽到家了!」
「既然我是無罪的,那我可以現在就申請出獄嗎?」鄭予問道。
「想要現在就從這裡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我的建議是配合他們把這齣戲給演完。」陸心靈沉默了幾秒鐘以後繼續說「而且對於現在的你來說,在這裡更像是一種對你的保護。」
鄭予仔細的想了一會兒。的確,想要現在就出去談何容易?其實能夠把原本已經絕望的一切給壓縮到六個月後就可以重獲自由已經對他最好的眷顧了。哪怕他還有要尋找自己原本的家園這樣重要的事情要做,但如果不先屈從於眼前的現實那就等同於是在自尋死路,無論怎樣,鄭予以後的日子註定是艱難的。
「謝謝你,陸律師。」鄭予說完小幅度的鞠了一躬表示感謝。
「沒關係,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那……剩下的時間我就靜靜的等待就可以了,對嗎?」
「目前來看是這樣的,只是我還有一個問題需要問你。」陸心靈說道。「你在警局時所陳述的內容全部都是真的嗎?」
「什麼?」鄭予被陸心靈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有些一時語塞。「你指的是?」
陸心靈稍微湊近了一點用她精緻的紅唇緩緩的說:「瀋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