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走出審訊室以後,麥克威爾徑直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只留給了審訊室門外的看守者一句「看住他」。
麥克威爾的辦公室在警局的頂層,而審訊室在一層,金字塔形的辦公布局象徵著權力的部署。他走進電梯里從口袋掏出一塊口香糖放入了口中咀嚼。
剛一走進辦公室,麥克威爾就先把制服最上邊的扣子解開了兩粒。今天的辦案過程並沒有很順利,鄭予今天所做的陳述完全打亂了麥克威爾的審問節奏,這個案件想要如他所願的進展下去恐怕也並非那麼容易了。
他果斷的拿起辦公桌上的座機撥打了一通電話。
「嘿,張。你現在在哪裡?」
隔了一會兒,他繼續說道:「我們這邊現在這邊有一個棘手的傢伙。對方就好像什麼也不記得一樣,而且所有陳述的內容都和現實背道而馳。這會令他最後被認為是一個身患失憶症或是某種精神疾病的患者而釋放,如果是那樣那可就對案件的結案極為不利了。」
又隔了一會兒。
「好的,那就這樣說定了。一定要撬開那小子的嘴,要讓他親口承認事實。我是相信你的,張。」說完,麥克維爾便得意的掛掉了電話。
麥克威爾所打給的人正是隸屬於他所管轄的一所分局警員。此人名叫張博全,是一名加籍華人同時也是溫哥華警界里有名的「審問大師」。麥克威爾很顯然是不打算放過鄭予,他目前已經嚴重懷疑鄭予就是一名職業間諜或是某個恐怖病毒組織的成員。如果鄭予最後真的被證實因患有精神疾病而釋放,那就意味著他們錯過了破獲一樁跨國輸入病毒大案的機會。
在審訊室里的鄭予並沒有在這安靜的空間里獨立思考很多,而是在裡面低著頭沉沉的睡著。這一整天的經歷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在詭異了,簡直就是一個噩夢。
不知過了多久,審訊室的門再一次被打開,這一次走進來的是一位個子矮小,身材瘦弱的中年男子。他四十幾歲的樣子,留著短髮,面相和藹,此人正是張博全。
鄭予緩緩的抬起頭,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休息調整,他的思緒和精神狀態比之前也有所好轉。
「鄭先生,狀態好些了吧?」張博全問道。
他語氣平和,面上的表情全部都是一位長者對晚輩的疼愛,話語間留給對方的也有一種尊重感,就好像是平常人之間的聊天,完全沒有把鄭予當作是一名犯人。他坐在了鄭予對面的位置上,還有一位也是黃種人的警察拿著本子和筆跟著他一同走了進來,坐在了他旁邊的座位,這是負責記錄的警員。
「說中文你或許會更習慣一些吧。」張博全用中文說道。
鄭予點了點頭。相比於麥克威爾,他更希望可以和自己眼前的這為警察溝通。不光是他會說中文的緣故,這可能是他的面相相對和善,也可能是華人與華人之間或許會有更多相同的感觸吧。
「要喝水嗎?」
鄭予再次點了點,張博全把自己面前的那瓶水遞給了鄭予。這就是張博全的厲害之處,他看似熱心的細節其實都是在為自己的審問埋著伏筆。
「我看了你之前的問話記錄,你說你是來自遼寧省的。」
鄭予喝光了一整瓶水之後點了點頭。
「瀋陽市?」張博全稍微側了一下頭問道。
還是點頭。
「能和我說一下那是一座怎樣的城市嗎?」張博全和藹的微笑著問道。
他見鄭予有些猶豫的沉默著說道:「哦,是這樣的,雖然我是一名華人,但我從小就在這邊生活長大,很少會前往中國。其實我的內心還是很渴望多去遊覽一下祖國的大好河山的,畢竟我的身體里也流淌著華夏民族的血脈嘛。所以我很希望可以多了解一些關於祖國的城市風貌和風土人情。」
鄭予被張博全的話語所打動,一股思鄉之意立刻湧上心頭。他心裡酸酸的,腦海里浮現的全是曾經的畫面。
「那是我的家鄉啊,那裡的人們都很勤勞熱情,城市也很現代化。尤其是冬天,當北國大地萬里雪飄的時候,整座城市都是銀裝素裹的。公園裡的小河邊上柳樹垂下柳絲,美得像一幅畫,一首詩。」
「真令人陶醉。」張博全在聽到了鄭予的敘述之後由衷的讚歎道。「你對家鄉的感情一定很深吧?」
鄭予點了點頭,但同時他也開始對自己眼前的這個人有了戒備。按現狀來說,現在這裡除了自己以外的每一個人都不知道有那座城市的存在了才對,這裡的人們都沒有了關於那座城市的認知。如果這一切都是一場夢的話,那自己在夢醒之後是肯定不會在警局的審問室里的。既然自己沉睡之後又醒來還是在這裡,那就說明這不是一場夢。自己眼前的這個人一直在聽從自己聊著一座不屬於現有世界里的一座城市,而且聽的那樣津津有味,那麼此人肯定是有詐在等著自己。
張博全向身邊負責記錄的警察伸了伸手示意他拿出什麼東西。那名警察從自己隨身攜帶的手提包里掏出了一張捲起來的紙。張博全接過那張紙,他拿到了鄭予面前的將那紙展開,那是一張世界地圖。
「能不能幫我指出你的家鄉在哪?」張博全說得很溫柔。
鄭予看向他的臉,這一張和善的面容露著十分誠懇的微笑,可他背後所隱藏著的手段是要遠遠超過麥克威爾的。
「你是個專業的地理老師,相信你在上大學的時候一定瀏覽過大量的地理書籍。這樣基礎的操作對於你來說肯定不是問題的。」
張博全的話已經說到了這樣的地步,他從進來到現在一直都是步步為營。鄭予只好咽了一口唾沫低聲說:「我試一下吧。」
鄭予仔細端詳著這幅地圖。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世界地圖,屬於「這個世界」的地圖。地圖上面的整體框架和他所熟悉的世界地圖基本相似,只有其中幾個地方有著差別,若不是專業的地理人士或是地圖愛好者還真的不好被發現。他儘可能的把這幅地圖上的內容映入自己的腦海當中,但令鄭予最為關注並不是他家鄉位置的模樣,而是地圖最上面的名稱寫著「x-worldmap」。
鄭予想到了自己手臂上突然多出來的刺青也是一個「x」的形狀不由得在心裡想道:「x?難道說這個世界叫x?」
或許是看鄭予盯著地圖的時間有點長了,張博全開口道:「鄭先生,指出一個地方應該沒有那麼難吧?」
被張博全一提醒,鄭予從剛才的思緒中脫離了出來。他按照地圖上的經緯線和集中的地理位置指向了一個沒有任何城市標註的地方說道:「大概在這裡。」
說完之後鄭予望著那塊地方上顯示的湖泊和森林心裡十分的壓抑。而原本在瀋陽周邊的遼陽、本溪等城市依然還存在著,撫順和鐵嶺也還在,只是城區的面積和布局發生了一些變化,有好多地方都被森林給替代了。
「你確定是在那裡嗎?」張博全問道。「那片湖泊和森林很久之前就存在了,如果按照時間來算的話大概是在中國的唐朝時期就有關於那裡的記載了。」
鄭予對張博全所說出的城市消失時間並不意外,因為如果一座城市的歷史被改變了,那麼根據蝴蝶效應,這個世界的歷史肯定也會發生改變。
「等一下,警官。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鄭予沒有去回答張博全的問題,而是徑直問道。
張博全看了一眼鄭予有些急迫的樣子點了點頭淡淡的說:「問吧。」
鄭予伸手指向了地圖頂端的名稱問道:「這個地圖為什麼要叫x世界地圖?這個x又是什麼意思?」
這個問題一出,張博全和那名負責記錄的警察臉上都閃過了一絲驚訝的表情,他們兩個互相對視了一眼都顯得有些不可思議。當張博全再度看向鄭予時,已經將內心原本就對他存在的懷疑開始表露出來了。
「x指的就是這個世界,這是每一個人都知道的。怎麼,你不知道?」
鄭予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你確定你是真的不知道?」
鄭予揉了揉雙眼對張博全說:「我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去形容,但是這裡對世界的認知似乎和我腦海中所存在的認知出現了很大的偏差。」
張博全看著鄭予這一副焦慮重重和滿臉求知慾的樣子在心裡想:「既然你和我裝傻,那不如我就先按照你的節奏走下去,陪你玩玩,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想要搞些什麼鬼?」
「好吧,那我就告訴你這是為什麼。我就當做你是在考我歷史學的怎麼樣了。」張博全說道。「在1979年世界聯盟組織在成立之初,聯盟組織準備以其中的一到兩個極為發達的國家為世界核心國,從而去負責帶動整個世界的經濟和科技,促進世界和諧發展。可這也引起了其他國家的不滿,尤其是那些經濟欠發達的國家。他們認為如果是那樣的話發達國家就會享受到更多的世界政策和更為豐富的資源,這樣會更加不利與世界的發展。可聯盟組織根本沒有顧及他們的反對聲音,還是這樣實施了。起初只是些欠發達國家在反對,可久而久之則演變成了全世界的大多數國家站出來反對。於是,在1984年世界聯盟組織便更改了發展路線,讓整個世界為一個整體並更名為x世界聯盟組織。因為我們都知道,x意味著無限,同時也具有目標和希望的意思。預示著這個世界具有無限的潛力和希望,只要敢想,那在這個世界上就可能會發生任何事情。史稱x改革。」
世界聯盟組織這個東西在鄭予所認知的世界里是並不存在的。雖然鄭予還不是很了解這個組織是什麼,但通過剛剛張博全的描述之後大概可以知道,它應該和lian合國的性質差不多。
不過他在聽完張博全的敘述之後在心裡想著:「看來自己的預測是對的,他現在所在的這個世界就叫x。可問題是自己究竟是怎麼來的?是觸發了什麼機關嗎?又要怎麼樣回到原來的世界里去呢?還是說……,這個世界原本就是這個樣子的,以前的他都是被蒙在鼓裡的,只是今天才看透了而已。但他更願意相信,這一切都是被人為製造出來的陰謀!他需要盡全力去粉碎這個陰謀才行!」
鄭予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這一切讓他頭痛欲裂,甚至快要令他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