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

有人故意放出來的？

是了，也只能這麼解釋了。

現在仔細想來，這暗語說明不僅對方研究進度比秦明朝和教授更快一步，並且對方有意透露出自己的發現，想來就是為了吸引其他對英山秘寶有興趣的人前去尋找。

如果山裡真有機關，這些先頭隊伍便是小白鼠活靶子；如果一路順利成功找到寶藏，暗處那人也可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坐享漁翁之利，只要簡單地在出山路口守著，便可保證無人能將這批寶藏拿走。

這一手不可謂不惡毒！

想著有個深藏不漏的人藏在暗處，像一個精明的獵手設好陷阱，步步緊逼，引君入瓮。程欣不禁後背一涼。

錢教授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許久緩緩坐在椅子上，拄著桌面說：「明朝，程欣，此事須從長計議，給我點時間，我要好好想一想。」

秦明朝此時如同被一盆冷水潑了個透骨涼，喃喃道：「是啊，得想一想，想一想……「

程欣站在辦公室里，看著已經陷入深思的師父和魂不守舍的秦明朝，一時進退兩難。半晌，悄悄退了出去。

十餘載的研究眼看出現了一個突破口，但卻是個明晃晃的陰謀，甚至可能性命堪憂。這坑，是跳還是不跳？

一周后，錢教授把幾人聚到一起，面容嚴肅地說：

「明朝，程欣，今天叫你們來就是要說英山寶藏的事。關於那個暗語，我想了很久。我歲數大了，再活能活幾年，這輩子唯一的遺憾也就是這十年研究沒個結果。本來想著要是到死那天，還沒研究出來什麼，就把手稿送給別人，讓別人接著搞。但是啊，現在有了這麼個說法，說就在那麼一座山上，你說，你說我——咳咳。」

教授越說越激動，一口氣沒喘勻連聲咳嗽，咳得臉通紅后沖著秦明朝接著講：

「唉，我總想著去看看，管他什麼陰謀詭計，就算真死在上面了，又能怎麼樣？所以想著走之前，把我這些研究、手稿、複印出來的資料什麼的都交給你倆。明朝啊，這些研究都是咱倆一起搞出來的，就不用我多說了。程欣，要是我沒回來，你就去學校把導師轉成秦老師，秦老師從教幾十年，跟他搞學術一樣的，差不了。」

秦明朝和程欣兩人聞言當場愣在原地，怎麼都沒想到今天被叫過來，竟然是聽老教授安排後事的。

「錢文強，你胡說八道什麼！你當我秦明朝是什麼人！」

秦明朝被教授這番話氣的面色發青，漲得脖子通紅，氣得忘了兩人年齡輩分的差距直呼全名。「當初本就是我拿著古碑照片來找你的，暗語也是我告訴你們的，你要是就這麼死在山上，你讓我怎麼想！想我秦明朝是個劊子手，害了自己幾十年的老朋友？」

教授沒想到秦明朝反應這麼大，一時間也被激起了火。

「秦明朝，那你說我要是不去，這十多年就等於白乾了，你又讓我怎麼想？！今天叫你們來就是通知你們一聲，我去意已決！」

秦明朝聞言呼吸聲都重了起來，脖子上青筋暴起，最後一句話也沒說，摔門離去。

屋子瞬間安靜了下來，程欣站在辦公室里，看著已經氣得胸口不住起伏的老教授，一時又進退兩難。

「你呢！你又是怎麼想的？」秦明朝一走，教授轉頭問程欣。

程欣內心一苦，就知道留下來會是這種結果，早知道她就跟秦老師一起走了。

其實她也被老教授的話驚到還沒來得及細想，眼看被問到頭上，只得先安撫老教授，把這事應付過去。看教授現在的狀態，又生怕自己一句話說錯，直接給老人家氣出個好歹來。

「那個，您消消氣。我知道您這麼多年不容易，您是我導師，我都聽您的。」

老教授聞言臉色像是緩和了些，擺擺手讓她走了。

這邊秦明朝帶著一肚子氣回家，坐在沙發上直喘粗氣。

他不是不明白老朋友的想法，當初本來一起研究的是四個人，一個見數年沒有結果轉而去研究別的課題了，一個年紀大了幾年前心臟病犯病住院了。這些年，跟著自己一起堅持研究的只有錢老一個人。

只是如今研究有了新的進展，雖然看上去裡面內藏玄機，但凡事都是可以一起商量的，他這大義凜然交代後事的樣子算什麼！

正趕上秦朗在外邊跑了一天晚上回家吃飯，一進屋就看到客廳被氣得半死的自家老父親，眼角一抽。

「爸，又誰惹你生氣了？」

「你錢伯伯要找死去！」

這一句話給秦朗嚇一跳，趕緊收了那副弔兒郎當的樣子，「怎麼回事？」

秦明朝給秦朗講了今天發生的事，末了還又罵上幾句。

這秦朗他媽走得早，孩子是秦明朝一手帶大的，自然知道自家老父親和錢教授的交情，就先安慰了幾句，等他爸冷靜下來兩人表情嚴肅地在沙發上討論起這件事來。

父子倆聊了幾個鐘頭，最後的結論是倆人一起陪著老教授去英山走一趟。

起初秦明朝是堅決不同意秦朗跟著去的，畢竟自己只有這一個兒子，年紀還輕，這一趟誰都不知道會有什麼未知的危險。

但秦朗覺得，這倆人一個年近半百，一個頭髮花白，要是沒個年輕人照顧著，都不用什麼陰謀，光是寒冬臘月往山裡走一趟，估計就去了半條命，還佛頂，估計沒到山頂就見佛祖去了。

這麼一講，說服他爸倒也不難。

這邊秦家父子說通了，那邊程欣倒是毫不糾結。

這姑娘本身就是個大大咧咧性子野的，要是每天坐在屋裡看書反而呆不住。再說這危險也只是個可能，犯不著為了不確定的事現在就弄得生離死別的，到時候準備周全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事情都談妥了，錢老教授見幾人意願已決，想著多個人也多分照應，也就沒再說什麼。

接下來的事便是秦明朝找到李九龍，又雇了司機，一行人提前一個月，在冬月開著麵包車入山定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