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三

臘月十三，再過兩天就是十五。

滿月以前，農曆十二日、十三日前後，月亮雖不圓滿，但也大部分可見。

昨日有雲，月色朦朧下這山水只隱約可見，今日天清無雲，一輪凸月正懸於冰湖之上，白雪的映射下把這冰層和四周的山脈照得明堂堂。

只見今晚的月亮映在冰面上顯現出類似一側蝴蝶骨的形狀，而倒影中竟發著幽幽的藍光！

三人站的位置太高，還是看不太真切。秦明朝和錢教授對視了一眼，立刻讓身旁的李九龍去把帳篷里的幾個人叫起來，幾人決定趁夜去湖邊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本來想讓老李留在原地，但他說這麼大歲數也從來沒見過月亮照在湖面發藍光的，說什麼也要跟著去看看。

所有人下到湖邊是已經子時將過，湖周圍光禿禿的沒有什麼植物，山間的風把湖面上的浮雪都吹走，沒有任何遮擋，整個湖面一覽無餘。

月亮弓形的影子清晰映在如鏡子般的冰面上，站在湖邊斜著向湖中心望去，偏低的角度讓此時的月相微微扭曲。

若說此前有八分相似，此時赫然是一扇蝴蝶骨的形狀！

而之前在上面看到的微弱藍光，走到近前則更加瑰異。

這藍，絕不是正常冰層折射能發出來的顏色，而是一種純凈的露草色，而且發光面積不大，只集中於湖上一塊大約兩米見方的位置，並且十分明亮，一時間竟難以區分究竟是從冰底透出來的，還是在湖面上像一群螢火蟲一樣漂浮著的。

最離奇之處在於發出藍光的地方正好和月影重疊，看上去像一輪藍月落入湖中，然而此時頭上分明是銀白微黃的月亮！

這幾天他們曾多次探索湖周圍的環境，知道這冰層有幾米厚，相當牢固。於是從隨身背包里掏出之前準備好的防滑焊接冰爪，裝在鞋上，相互攙扶著往冰湖中間走去。

到了湖中間時剛好是凌晨一點左右，此時的藍光已經較一個時辰以前微弱了不少。

一行人來到月亮倒影處，只見這藍光並非從湖底發出，而是同這月亮一樣是從其他地方映射下來，照在湖面上剛好與扇形月影重合。

相比於在岸邊看到的顏色，實際的藍光顏色更深，接近紺青色，和銀黃的月光混在一起便被沖淡了幾分。混合出的露草色透過厚厚的冰層招進湖裡，冰層中的氣泡雜質在藍光的映射下呈現出完美的青天凍一樣的玉石質地。

至此，這臘月白頭天青凍，子時佛頂蝴蝶骨的暗語算是全部解開了。

錢教授一面為這奇異的景象叫絕，一面又不由得暗想：「不知道這藍月亮又和長白寶藏又有何關聯？」

就在在場幾人都將主意打到這冰層下的湖底時，老李抬頭環顧四周，突然一愣。

「哎，你們看那山是不是發藍光？」

幾人聞言立刻抬頭。沿著老李手電筒射過去的方向望過去，只見那處接近山頂的一處確實隱隱發著幽藍色的光，只是已經很微弱，如果不是和周圍被照的銀色的雪山相比，幾乎淡不可見。

秦朗和程欣本就在用手機錄像，聞言迅速將鏡頭轉至山上，但鏡頭捕捉到的也僅僅是幾乎與周遭山脈融為一體的殘影，根本看不真切發光的具體的地點。

秦朗看了一眼手錶，時針已經將近指向兩點，子時已過。

第二天臨近正午，錢教授兩人帶著程欣坐在湖邊的石頭旁回盤昨晚的一系列線索。程欣邊聽邊盯著湖面出神，像是看見了什麼，突然皺了皺眉起身踏上了湖面。

「這……這是……」

程欣走到湖心某處，突然指著冰面驚呼。

「師父，秦老師，你們快來看！」

只見此時太陽在冰上的倒影剛好與昨晚月亮的位置重合，不同的是，除了太陽的影子外周圍岩石環山的形狀也在日光照射下清楚地映在冰面上。

在冰面上，太陽的影子正巧落在山間某處！

程欣拿出手機觀察昨晚拍攝的冰上和山間藍光，比對幾次，確定現在冰層上太陽所在處就是昨晚藍月亮的位置，而太陽影子所在的靠近山頂的倒影對應到現實中，就是昨天山間發光的地方，只是昨天子時一過，藍光暗淡，今日才算看清位置。

秦明朝和錢教授也拿過手機多次比對，點點頭，算是認可了程欣的說法。

「怪不得暗語沒說具體日期，看來只要是十五前後盈凸月的那幾天，月朗無雲時都能滿足條件。結合玉石月相，用天青凍提示位置，蝴蝶骨暗示時間。」

「師父，不過現在回頭想想，這線索提示得也很直接。」

「巧妙又直接……看來暗處那人也煞費苦心，想用這句話篩選出一些早就知道這個傳說，能夠冬季成功上山並解出暗語的人幫他打頭陣。」錢教授也想到了這一層。

「能夠發現這處玄機並放出話來的人，只怕……」

「已經走到這步，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啊。」

秦明朝和錢老自然知曉其中利害關係，不過此時暗語已解，眼看離苦心鑽研多年的英山秘寶更近一步，此時便是龍潭虎穴，也是要去闖一闖的。

幾人保存備份好照片影像，回到營地將發現通知其他人，準備今天晚上再確認一番，如果地址屬實，明天一早便出發去照片中所示的地方，看那發光之物到底有什麼含義。

入夜，子時剛至，便見湖中同一位置又出現昨晚那輪藍月亮。

而此時山上發光的地方，正是白天照片中太陽影子的所在地。子時剛至，一圈藍光中心更是顯露出一個明亮的發光點。這下不僅白天的結論得到了證實，更是進一步獲得了精確的位置。

「想我在這兒住了一輩子，光這山來來回回也有幾百趟了，沒想到還藏著這麼個秘密！」老李經過昨晚，又看到現在這些天時地利的「巧合」，不由得感嘆。

「老李，這地方在更高處，離這兒還有一定距離。你行個方便，我們加錢，你開車把我們送到附近的路上，剩下的我們自己走過去。」

秦明朝見發光處離他們的駐紮點還有大約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他們行李多儀器沉，要是步行過去走走停停，少不得要小半天，於是轉身跟司機老李打著商量。

老李本來也想看看這上面有什麼古怪，想著也不差這麼一會兒工夫，就痛快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