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弄弦書(2)
人間從來不長生第一百四十二章弄弦書
阿魚清冷的聲音響起,讓秋舫啞然失笑。
阿魚的情緒變化,皆在秋舫掌握之中,弄弦書出現伊始,阿魚可是慎之又慎,此刻的說辭必定不是真話,大概是氣話罷了。
少年聞言,卻有心氣她一氣,悻然一笑道:
阿魚回答得簡潔明了,是如此擲地有聲,倒是讓秋舫愣了一愣。
旋即,少年抿了抿唇,頗為不服道:
阿魚略一沉默,卻冷冷嘲諷他道:
阿魚的話外之音,少年何嘗不知,可少年郎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平常脾氣再好,被步步緊逼過頭,也難免生出幾分怨氣。
阿魚的聲音依舊不帶任何情感,說起殺人,倒像是殺魚那般手到擒來。
少年一聽,知道阿魚是打定了主意,一旦十年之期一到,便會毫不手軟地取走自己的性命,近些日子來,任憑自己巧舌如簧,阿魚也都是油鹽不進的模樣,即使偶爾願意助秋舫一臂之力,但在生死一事上始終不肯後退半步。
這樣淺顯易懂的道理,秋舫豈會心中無數,他訕訕一笑,又道:
秋舫沒有說完,便停頓了下來。
阿魚卻沒有一如既往地沉默以對,反倒是出言提點道:
阿魚這一席話用字之多,極是難得,照理說來,二人實為生死之敵,阿魚本不該提點秋舫修行訣竅。但無論是阿魚還是秋舫都很清楚,阿魚的實力強大,並非最恐怖的地方,真正令世人錯愕之處在於,她的潛力實在是太過逆天,僅僅是十五歲便入第二類人,那二十五歲,又將如何呢
很難相信她在十年之後還會原地踏步,而秋舫也不相信十年之後,自己就能晉入可以與阿魚分庭抗禮的第一類人。
介於此,少年也就明了對方敢於提點自己一二的底氣是從何而來了。
這便是恃寵而嬌吧,恃的是天資的寵。
少年無奈地搖了搖頭,收起有些悵然的情緒,緩緩站起身來,顯而易見的是,這本弄弦書是天底下極為罕見的功法之一,若真是玄功大成,即使勝不過晏青雲,但要藉此收拾收拾墨宗的風政,再徹查一番所謂的滅門血案,應該都是極其輕鬆的,看來日後一定要在此處花些功夫了。
反觀自己眉心,法珠已成兩粒,場面頗為奇異。暫且不論如此景象究竟是好是壞,但那一顆綠色法珠,顯然便是弄弦書所創造的,依照書中的說法,既然法珠已成,那自己便是已經入門,進入到了商境。
如此說來,日後修行這本弄弦書,自己已省去許多前奏,不得不說是一大利好。
見秋舫沉思了半晌,纏在他手臂上的小饕蛇便不安分地叫嚷起來,紅色的蛇信子在秋舫臂膀上掃來掃去,惹得他奇癢難耐。
秋舫這才回過神來,旋即又想起手中還握著桃花鐲,眉頭不禁再度皺起,弄弦書是世間罕有的頂級功法,老者殘魂在臨終之際將其傳授給了自己,雖不知他安的什麼心思,但幾經波折之後,自己也算是清楚了弄弦書的效用,也大抵知道今後當如何修鍊。
可同為老者贈給他的異寶桃花鐲,便有些令他犯難了,他拿在手中端詳一陣,始終是一頭霧水,猜不透這寶貝有何妙用,須臾
,他眸光一亮,飽含希望地望向他手臂上的小饕蛇。
或許小饕蛇能給他答案
但事與願違,小饕蛇那天真無邪的三角瞳眨巴眨巴幾下,愣愣地看著秋舫,秋舫便聽見了希望破碎的聲音。
念及於此,他也不再耽擱時間,將桃花鐲往兜里胡亂一揣,用手撫弄著小饕蛇的頭,喃喃道:
說到此處,秋舫頓了一頓,昂著頭掃視一圈周遭,桃花灼灼的山頭上,花事正盛,偶爾兩聲脆生生的鳥叫,在空中回蕩。
秋舫一邊撫摸著小饕蛇的頭,一邊輕言細語地說道,小饕蛇聽得似懂非懂,心情有些愉悅,便搖頭晃腦地扭動起來,好像是認了這個名字。
繁星點點,夜風習習,少年見鳴桃如此欣喜,少年郎也露出一個欣慰地笑容,此間事情大抵是了卻了,他也該動身回去,畢竟傅芷一人還在月靈山上。
更何況,此處頗為古怪,進入密林之時,月靈山上月兒當空,穿過洞口,卻又是碧空萬里,彷彿走入另一片平行的天地,而此時月兒初上,那麼月靈山上又是怎樣的光景?
少年猜得此處絕不簡單,異寶與功法均已到手,那麼再多叨擾老前輩的故居和饕蛇安息之所也有些不敬,便是急急忙忙退到起初進來時的洞口,一邊對著竹林,一邊對著桃林,各自拜了三拜,便是轉身欲走。
空中有遠處飄來的桃花,紛紛揚揚細碎地落在地上,宛如一地碎雪。
鳴桃似乎察覺到秋舫即將帶著自己離去,便勉力從秋舫的袖口處鑽出了小腦袋,凝神望著桃林深處,或許它知道,就在桃林深處,安息著一個它的至親至愛。
少年見狀,忍不住凝神望天,片刻后才輕輕說道:
聽見秋舫說話,鳴桃疑惑地投來目光,微微側著小腦袋,叫了兩聲。
秋舫知道它大抵是聽不明白自己在說些什麼的,便是淡然一笑,頭也不回地再次走入洞口。
也好也好,鳴桃若是什麼都不知道,總好過什麼都知道,只要不知道,便不會有傷害,逃避不是良藥,卻是讓人能夠獲得一線安寧的解藥,如此說來,倒也不算什麼壞事。
秋舫一邊想著,身影也出現在密林之中,饕蛇已經去了,密林卻是一如往昔的不見天日。
唯有水聲潺潺,匯聚成一片又一片沼澤濕地,散發出一陣陣令人掩鼻的霉味。
秋舫雖然腳步不停,但眼神卻狐疑地四處打量,由於頭頂巨樹擠在一起,周密的樹葉之間扣得嚴絲合縫,他瞧不見頭頂的天空,自然也分辨不出此時的月靈山上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夜。.五
直到後來,伴隨著他奔走的腳步愈來愈快,一絲絲光亮開始從樹葉的縫隙中擠進來,即使林中總有淡淡的霧氣,使前路若隱若現,也妨礙不了陽光想要照耀每一個角落的勇氣。
少年微蹙眉頭,低聲朝著阿魚說道。
阿魚聞言,對此卻不太在意,她可不會想著還有什麼小師妹在茅屋之中獨自守候,只覺得這樣的場景在山水世界中也算常見,又有何可疑之處。
見阿魚並不搭理自己,少年自然也不想再自討無趣,只是一個人自言自語地說道,不過鳴桃聽見少年說話,又將小腦袋支出來瞧了瞧,但少年奔走的腳步實在是太快了一些,勁風從他身畔呼嘯而過,凜冽而清冷,竟讓鳴桃打了個寒顫,一瞬間又縮了回去。
秋舫見狀,嘴角微微勾起一條弧線,只覺得這小鳴桃頗為可愛,怎麼也與蛇君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聯繫不到一起去。
阿魚突然冷冷說道。
秋舫一愣,旋即知道阿魚口中的是何人,便出聲笑道:
阿魚不解地問道,語氣不似剛才的清冷,反倒是有些木訥與遲疑。
少年眉睫一挑,一邊用手劈開迎面擋住的一根樹枝,一邊用自然而然的語氣答道:
阿魚沉默了一會,似乎用了極大的勇氣,才一字一頓地說道:
說到此處,少年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好像意識到有些不妥當,似乎未經腦子,下意識便說出此話來,旋即赧然一笑,想要掩飾住自己的尷尬。
阿魚不解道。
少年輕咳一聲,他原本想說一句如意郎君,可這樣說來,豈不是將他對傅芷的心裡話說了出來,對一個初嘗男女之情的小道士而言,這不算虎狼之詞,又算什麼,於是他連忙改口道:
若阿魚的妹妹不過十一二歲,那也有什麼如意郎君,會不會太早了一些,秋舫心中有些不解。
阿魚淡然答道,不過片刻,她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在不知覺間有些失言,連忙又冷喝一聲,
少年被她這一聲冷喝嚇了一跳,心中不免腹誹道:
不過此事,秋舫也並未放在心上,因為他的身形已經鑽出了密林。
遠處的茅屋,有光,微黃的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