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銜玉明

天樞銜玉明

方夜明揉了揉昏沉的腦門,昨天喝了些酒後逐漸就沒了意識,醒來時就躺在這個房間里。巨大的床能躺下四五個人,潔白的被褥散發著一股清淡好聞的香氣。牆壁上掛著的鐘錶顯示現在已經是中午了,鐘錶對於方夜明來說一直都是不敢想象的奢侈品,之前都是靠著鏡鐘的報時來確定時間,而現在在牆上就掛著鐘錶,就像夢一樣,方夜明很怕會突然醒來。

「一定要給可兒帶一隻手錶。」方夜明默默想著,「如果送一隻表的話,可兒也會很高興吧。」

門忽然打開了,夏紅葉穿著一身簡裝走了進來,只是表情略微嚴肅,似乎昨晚的事情根本沒發生過一樣。「給你準備了些衣服,昨天你喝醉酒吐了一身,衣服已經拿去洗了。」聽到這話方夜明突然發現自己全身上下居然沒穿一件衣服,臉唰的就紅了起來。看著少年羞紅的臉龐,夏紅葉又解釋道:「我托昨天的老王照顧的你,別想太多。」說完就把衣服扔到方夜明床上扭頭離開了。

衣服倒是嶄新的連吊牌都沒剪斷,不過那絲滑的觸感提醒著方夜明這些衣服的昂貴。小心翼翼的撕下吊牌,這種生活自己做夢都不敢想象,晚上陪著漂亮的姑娘吃著豐盛的晚餐,有人服侍自己更衣,一個人睡在一張大床上早上還有人來叫醒自己。這就是神將的待遇嗎?搖了搖頭,方夜明把這些混亂的想法拋出腦海,趕忙穿上衣服。

雖然夏紅葉說要檢測自己的權能天賦,可一下午也沒看見她的人影,倒是有幾個忙裡偷閒的人湊到方夜明身邊聊了起來,這些人似乎許久沒和人說過話一般,一開口就完全收不住,不過也正因如此,方夜明對夏紅葉也有了更深的了解。原來夏紅葉是早期通過篩選的神將,沒有世家背景,所以一直苦苦修習自身權能,憑藉其過人天賦和精神系權能稀缺性,登神閣特批夏紅葉留閣。夏紅葉也不負眾望,短短數年間攻克多項難題成果斐然,乃至現在成為登神閣最年輕的教授,連閣主都對她讚賞有加。不過夏紅葉似乎是個工作狂人,無數人試圖向她求愛示好都被拒絕了,甚至連她曾經的老師都沒攛掇成紅線,還差點鬧不愉快。聽到這方夜明也不意外,只是沒想到內心深處那麼脆弱的女孩也會這麼倔強的一面。

就在基地里漫無目的的四處走動著,忽然一個小女孩引起了方夜明的注意,小女孩似乎八九歲模樣,戴著一副幾乎比臉還要大的眼睛,扎著幾個朝天辮,此時手裡捧著一本書煞有介事的邊走邊看。方夜明見狀十分好奇,畢竟整個基地全是研究員,出現一個小女孩有些吸引人注意。

方夜明悄悄跟在女孩背後,想看清書本上的內容,但吃驚的是書上的文字並非摩訶國的文字,一串串字元扭扭曲曲像是盤踞的蛇蟲,而女孩似乎看的很是專註。連基地一個小女孩都這麼厲害了嘛,一種挫敗感油然而生,本來還想看看女孩的書或許指點一二,引起女孩的崇拜,可這完全看不懂的文字是怎麼回事!

但方夜明不想就這樣離開,他倒是想看看女孩究竟在做什麼。就這樣跟著女孩走了許久,沿途經過幾個人也都是視若無睹,似乎完全沒看到女孩一樣。

終於,女孩在一個門口停了下來。

「怎麼,要進去嗎?」奶聲奶氣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原來女孩已經轉過了頭,似乎有些不滿的盯著自己。看著女孩一副小大人模樣,方夜明心裡突然想戲弄她一下,於是應聲道:「好啊。」女孩也不阻攔,踮起腳打開了門,就這樣放著方夜明進去了。

房間裡面擺著各種各樣的器具,中間試驗台上還放著一瓶紅色液體泛著氣泡。女孩也不管方夜明,自顧自的將書塞進書架,明顯高過頭頂的書架塞起來很是麻煩,方夜明連忙上去道:「我幫你吧。」也沒管對方態度便接過書塞了進去。女孩倒也沒拒絕,只是小聲說了句謝謝便到實驗台前踩著凳子操作那些儀器起來。

看著女孩熟練的調配藥劑,方夜明更是訝異,沒想到這麼小的孩子就已經這麼厲害了嘛。登神閣果然卧虎藏龍,頓時又覺得夏紅葉能在這種環境下被破格留閣該有多妖孽。

女孩根本不管旁邊的大活人,獨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方夜明也閑來無事,索性就在這裡來回打量,最後還是停在書架旁,看看女孩所讀的書都是什麼。整個書架規規整整擺滿了書,每一本看上去都是年代久遠,看著女孩並無阻攔的意思,方夜明小心翼翼的從角落裡抽出一本書,書本封皮被重新裝裱過,看上去也較為嶄新。書里還夾著一頁書籤,輕輕翻開,上面依舊是玄奧的文字。剛想合上書本,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這晦澀繁複的文字似乎漂浮起來,在空中幻變成一個個小人兒,小人一起向著一處祭壇拜祭,祭壇上也有一個人手裡拿著木杖,跳著奇怪的舞姿,看起來像是遠古時期獻祭的場面。再向下翻開一頁,那本書上的文字也跳了出來,這一次小人都拿著長矛,圍獵一頭大型的獵物,各種各樣的陷阱已經布好,只等獵物被驅趕進去。方夜明興緻也上來了,又繼續向下翻去。

之後的畫面描述著部落的人狩獵覓食以及建造建築的事情。再翻開一頁,原本興旺的部落突然變得人丁稀少,活著的人也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是發生瘟疫了嗎,方夜明暗想,再向下翻去,書頁上的文字卻不再跳動,自己的眼睛也異常酸麻。算了,還是放回去吧,方夜明心想。剛剛合上書本,卻看見女孩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自己面前,表情十分嚴肅。

「你能看懂這本書?」女孩開口問道。

「也不是看懂,就是覺得字全都飄了起來。」方夜明對面前的女孩倒也沒有戒心,一五一十的託了出來。

「你看見了什麼?」女孩的眼裡還是有幾分懷疑。

「就是看見字全都跳出來,像一個個小人一樣,似乎是講述一個部落興亡。」

女孩的眼睛里忽然閃現出熱切的光芒,一直冷冰冰的臉也浮現一抹喜悅:「你願意和我一起研究嗎?」

方夜明有些吃驚,眼前的小女孩怎麼也是個科研狂人。但自己是有任務的,要配合夏紅葉完成檢測,之後還要去登神閣,怎麼可能留在這陪這個奇怪的小女孩鼓搗古書。

聽到方夜明的拒絕,女孩確實有些失望,不過一眨眼又恢復了冷冰冰的模樣,轉身從身後拿起一管流動著鮮艷紅色的液體,對著方夜明命令般的說道:「喝下去。」

我去,這是得不到就毀掉的操作么,不答應就要滅口,小小年紀卻這般狠辣。

似乎意識到自己語氣有些問題,女孩頓了頓,用稍微輕柔的語氣重複道:「喝了它。」

拜託,不要一臉冷冰冰的要求別人喝這奇怪的東西啊,方夜明不由得腹誹。在經歷過醫院盒子事情后,方夜明對於別人送的東西有了明顯警惕,尤其是這看上去就很不安全的東西。

女孩很疑惑對方為什麼不接受,歪著頭想了一會,補充道:「你的精神損耗很大,必須要恢復。」說完將玻璃管塞到方夜明手裡。

方夜明也哭笑不得,原來是擔心自己精神損耗,看起來這瓶奇怪的液體並不是毒藥,不過這麼嚴肅的語氣真的很難接受,也難怪路上遇見那些研究人員對她都避而遠之,小小年紀就深得滅絕師太親傳。

在女孩目光注視下將一管液體倒進嘴裡,液體並沒有味道,像普通的水一樣,不過明顯感到全身一陣清涼,大腦也清醒不少。

女孩看著少年喝完,一手接過試管,又回到試驗台,把方夜明又晾在一旁。方夜明也不再介意,悄悄打開門就要離開,女孩突然抬起來頭問道:「你是誰?」

方夜明心裡真不是滋味,帶著一個陌生人在一個房間里待半天,居然到對方走才想起來問對方是誰,小女孩是沒被父母教育過不要帶陌生人進家嗎,真希望可兒不要和她一樣呆。

「我是方夜明。」

「嗯。我是阮明玉。你以後隨時可以來這裡找我。」說完,女孩又繼續埋頭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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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星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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