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不老夢·綠孔雀05

清晨的陽光逐漸從天空中灑下來，四周瀰漫著清晨露水和草葉的芳香，一隻漂亮耀眼的雄性綠孔雀，正驕傲地開屏，亮出自己的最美的一面，兇巴巴的，一定要把自己的弟弟比下去。

薛又白沒忍住，被逗笑了。他走上前，用自己的額頭和懟懟的額頭蹭了一下，它頭頂上的那一簇冠羽，隨著薛又白的動作和懟懟的冠羽碰在了一起。

懟懟忽然渾身一抖，臉頰瞬間變得通紅，臉上露出了羞澀的表情，身後已經展開的碩大尾屏，也慢慢地收攏了起來，又恢復到了剛才的乖巧可愛。

他們旁邊，一直躲在媽媽尾羽下方的小綠孔雀弟弟，看到這麼溫順乖巧的哥哥，心態瞬間炸了。

這這這、這還是它的哥哥嗎？它的哥哥，從它有記憶起，對它就從來沒有這麼溫柔過！

小綠孔雀弟弟委屈極了，甚至委屈的想哭，委屈得直往自己媽媽的尾羽下面鑽，眼淚汪汪的。

然而，它的哥哥根本沒有搭理它，而是帶著那隻新來的陌生綠孔雀，開始在寬闊的河岸上尋找食物。小綠孔雀弟弟更加委屈了，它的哥哥果然是找到了老婆，就不愛它了。

懟懟帶著薛又白在灘岸上尋找食物。綠孔雀喜歡生活在寬闊的地方生活，季雨林的河岸就是最適合它們生存的地方。

懟懟尋找食物很有經驗。所以，薛又白很快就收到了各種植物菌類之類的食物，還嘗到了懟懟送來的肉質勁道、口感香甜的小蟲子。這些都是綠孔雀平時的主食。

經過剛才的觀察，薛又白已經可以確定，懟懟的確是這個綠孔雀小家庭的孩子。

懟懟的爸爸有三個妻子，是三隻漂亮的雌性綠孔雀，身上的羽毛和雄性綠孔雀一樣，十分華麗。它們也有自己漂亮的尾屏，也可以翹起來開屏。只是雌性綠孔雀不像雄性有長達一米二左右的覆羽，開出來的孔雀屏尾巴比較小，沒有雄性綠孔雀那麼漂亮。

其中一隻雌性綠孔雀有兩隻小幼崽，兩隻小幼崽都毛茸茸圓嘟嘟的，乖巧地跟在自己媽媽的身後，在河岸灘涂上，一點一點地尋找食物。另外一隻雌性綠孔雀，也帶著自己的小幼崽開始找吃的。

只有剛才朝著薛又白開屏的那隻小綠孔雀幼崽，似乎還在受著打擊，躲在媽媽的尾巴下面，遲遲不肯出來，時不時地還看看自己的尾巴，似乎是在為自己的「丑」難過。

薛又白擔心地問懟懟：「你弟弟沒事吧？」

懟懟歪了歪它自己漂亮的腦袋，也不知道聽沒聽懂，然後朝著薛又白燦爛一笑，又乖巧地給薛又白遞過來一隻帶著露水的新鮮蘑菇。

薛又白道了謝，接了過來，他不經意轉頭，和遠處的那隻「醜醜」的小綠孔雀幼崽視線相撞了。那隻小幼崽正眼巴巴地看著他手裡的蘑菇，眼神里全是羨慕。然後，它又再次看向懟懟，羨慕的眼神變成了委屈，滿臉都寫著它「從來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薛又白忽然覺得，這隻小幼崽的表情，莫名的和懟懟有些神似。他猜測：「那隻小幼崽的媽媽，也是你的媽媽吧？」

要不然生出來的綠孔雀小幼崽，那小表情那小姿態和懟懟莫名其妙地相似。

懟懟聽到薛又白的聲音，順著他的聲音朝著自己的媽媽和弟弟方向看了一眼，然後懟懟十分瀟洒地點了點自己的頭顱，像是和它的媽媽打了個招呼，就帶著薛又白繼續向前走，換了個地方尋找食物。

綠孔雀媽媽左哄右哄，終於把「懟懟的丑」弟弟勸好了，母子二人走到剛剛懟懟和薛又白的地方，也開始尋找食物。

薛又白跟在懟懟的身後，迎著清晨的朝陽，一邊進食，一邊欣賞周圍的美景。

上一次，他變成綠孔雀時，是在傍晚和夜裡，當時他以綠孔雀的視角只看到了夕陽和夜色，現在終於看到了清晨。

懟懟一家人在寬闊的灘涂上，走來走去，從容不迫，沐浴在晨光之中悠閑地吃著早餐。薛又白也在懟懟的指引和投喂之下，填飽了肚子。

禮尚往來，薛又白把自己找到的一朵小蘑菇，送到了懟懟面前，用爪子拍了拍地面，示意讓懟懟吃。

懟懟那一雙漂亮的眼睛，瞬間瞪圓，又驚又喜。它高興地在薛又白的身邊一直轉圈圈玩，歡快的像一個小孩子。薛又白看到眼前活蹦亂跳的懟懟，心情也不由地跟著愉悅起來。

變成一隻綠孔雀也很愜意。

薛又白正想著時，耳朵忽然就傳來了人類的腳步聲。這些腳步聲薛又白很熟悉，是他們志願者團隊的成員。

薛又白立即一驚，他現在變成了一隻綠孔雀，沒有在隊伍里，他現在是屬於失蹤的狀態，隊伍里的同伴會不會到處找他？

他正擔憂時，懟懟和懟懟的爸爸媽媽弟弟妹妹們，一群大大小小的綠孔雀也聽到了聲音，紛紛開始向樹林深處奔去。

懟懟爸爸身形龐大，進入森林的姿態非常優雅，還沒有長大的幾隻小幼崽，就顯得慌亂不已。它們胡亂地撲騰著翅膀，踉踉蹌蹌的跟在自己的媽媽身後，著急地往林子里跑。甚至有一隻小幼崽，還撲騰起自己翅膀，追在自己媽媽的身後，像是飛了起來似的。

薛又白也來不及擔心他自己在志願者隊伍里是不是失蹤的狀態，只能跟在懟懟身後，也快速地躲進了樹林里。

隔著樹林里的樹木，薛又白能遠遠的看到自己的志願者隊友們，他們穿戴整齊，工作起來秩序分明，似乎並沒有因為隊伍里少了一個人而慌亂。

薛又白：「他們沒有發現我不見了嗎？難道是自動抹除了我的存在？」

他正想著，懟懟的腦袋就伸了過來。它歪著頭，似乎是在非常認真地聆聽薛又白在說什麼。可惜，它聽不懂，小傢伙的臉上全茫然。

「算了，隊伍沒發現我失蹤也很好，不用焦急地到處尋找我。」薛又白用自己的喙，幫助懟懟理了理它身上的羽毛，他現在已經坦然地接受自己變成一隻綠孔雀。

薛又白和懟懟他們所在的位置，距離志願者們所在的河岸距離不算太近，但是也並不是特別遠。薛又白能通過樹林的縫隙看到自己的志願者同伴們忙碌的身影。

他忽然感慨，原來他們這幾天忙碌採集標本、痕迹和裝置紅外線攝像頭時，他們和綠孔雀的距離竟然這麼近，近在咫尺，只是人類自己並不知道。

薛又白也很欣慰，至少他們這些志願者在為了保護綠孔雀努力時，綠孔雀就安穩幸福地在他們附近生活著。

他們的努力沒有白費，是值得的。

河岸那邊有了人類的行動，懟懟一家人的綠孔雀們，都自覺的遠離河岸。薛又白也跟著懟懟一家人向前走。

他當志願者時，他們的志願者小隊，主要負責安裝和更換紅外攝像機，同時採集相關的標本和資料。因為安全問題考慮，活動範圍有限，他和其他的志願者同伴，也只在河岸附近活動了，沒有來過季雨林更深處的地方。

薛又白跟著懟懟一家人往前走，很快就到了一片類似於胡泊的寬闊地方。周圍長滿了一圈低矮的灌木叢。這裡應該是上有河流流淌下來，偏離了主要河岸河道，形成的一個類似於口袋的形狀的湖。這片湖水的面積不大，形成的年份應該很短，大概只有雨季才會形成小湖泊。

懟懟一家對這裡非常熟悉，它們在小湖泊岸邊停住腳步。

然後，懟懟站在小湖泊岸邊，張開了翅膀，起身而飛。它長長的尾部覆羽，像像是長長的飄帶似的，在空中舞動，姿態優雅華麗，輕輕鬆鬆地飛到了小湖泊對岸。最後，懟懟以一個極其優美的姿勢，緩緩落到了一根樹枝上。

它做好了收尾動作后，特意回頭，朝著薛又白看了一眼，小腦袋驕傲地揚起，似乎是在問薛又白：「我美嗎？」

薛又白已經被剛剛的美景震驚了，他痴痴地看著小湖泊對岸的懟懟，久久沒有回過神。

綠孔雀懟懟，實在是太漂亮了。

而且，它不僅是漂亮，它是每一次都能漂亮出一種新的高度，每一次都能讓薛又白被它的美重新震撼。

懟懟站在小湖泊對岸的樹枝上，回過頭，姿態優雅地望著薛又白，等了一會，它發現薛又白還傻乎乎地站在岸邊，立即就朝著他扇了翅膀，似乎在鼓勵薛又白也飛過來。

薛又白自從變成一隻綠孔雀之後，還沒有飛過。他嘗試著張開了翅膀，謹慎地向前走了兩步，站在水邊，沒敢飛起來。

懟懟站在對岸，依舊耐心地等他。

這時，懟懟的爸爸也一躍而起，朝著懟懟所在對岸飛了過去，長長的尾部覆羽，在天與水之間畫下了一道完美的軌跡。

小幼崽們看到自己的爸爸和哥哥都已經飛到了水岸的另一邊，開始焦急，嘰嘰喳喳地叫著，急匆匆地也想要飛過去。

小綠孔雀幼崽，一般破殼而出三個月就會飛了。但是，因為小綠孔雀幼崽的身體太小，翅膀也很小，羽毛和尾部的覆羽還沒有長出來，它們能飛行的距離不遠，沒有辦法像自己的爸爸和哥哥這樣的成年綠孔雀一樣，一口氣直接飛躍一大段的水面。

不過，顯然，這片水域並不是幾隻小傢伙第一次來。它們自動自覺地朝著小湖泊的一側邊緣走了過去。

這時薛又白才注意到，在水域邊緣，有一些可以用來踮腳的石頭和浮木。幾隻小傢伙，都熟練地撲騰著自己的翅膀，先讓自己飛到那些石頭或者浮木上，再努力地朝著下一塊落腳點飛去。

四隻小傢伙的動作，雖然看起來踉踉蹌蹌，有些笨拙，但是每一隻小傢伙都很努力，都在認認真真地過河。

很快，它們就成功地抵達到了對岸。

綠孔雀媽媽們在自己的小幼崽地達到對岸之後，也都紛紛揮動著翅膀，像綠孔雀爸爸和懟懟一樣，飛到了水域對岸。小湖泊這邊的水岸上，只剩下薛又白自己了。

懟懟站在河水岸的樹枝上，伸著脖子，發出悅耳的叫聲。它在積極地鼓勵薛又白，讓他飛過來。懟懟的家人們已經匯合到一起，先後往前走，已經開始繼續向前趕路了。

薛又白看到它們要走了，也開始急了。他抬起頭，對上了懟懟一直看著他的眼神。

懟懟的那一雙眼睛，非常漂亮，明媚的眼眸正全神貫注地望著薛又白，眼裡的倒影全都是薛又白。

它在非常認真又專註地望著薛又白，似乎是一分一寸的視線，都不捨得挪開半分。

那一刻，薛又白似乎在忽然間明白：懟懟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他，比他設想的喜歡，還要更喜歡他。

看著在水對面的懟懟，薛又白的心情也開始變得急切起來，他不想讓懟懟繼續等著他，他想要快點到懟懟的身邊去。

下意識的，薛又白展開了翅膀。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裡無師自通的，他只覺得，他的身體飛了起來，越過了被風吹動蕩漾著波紋的湖水，朝著懟懟飛了過去。

懟懟看到他飛了過來，那一雙漂亮的眼睛比之前更亮了，神采奕奕。它也展開了翅膀，迎著薛又白飛了過來。

他們一大一小，兩隻帶著長長覆羽的綠孔雀，在水域的岸邊，翩翩起舞，像是古畫上盤旋的鳳凰。

這一刻，薛又白確信，畫出那樣古畫的祖輩們，一定是親眼見過綠孔雀起舞的，也一定是親眼見過「孔雀東南飛」的。

薛又白覺得有些遺憾，這片水域沒有他們設置的紅外攝像頭，他和懟懟在一起翩翩起舞的這一幕，無法被鏡頭記錄下來。

如果，攝像頭能記錄下來綠孔雀成雙成對起舞的這一幕，讓更多的世人看到我們本土綠孔雀有多美，那麼，可能會有更多的人類主動來保護綠孔雀了。

懟懟對於薛又白能自己越過湖水飛過來，非常高興。它一蹦一跳的，歡快活潑地走到薛又白的前方帶路。很快，他們就追上了懟懟爸爸媽媽一家人。

四隻小幼崽看到懟懟和薛又白跟上它們的大隊伍，也嘰嘰喳喳地發出了叫聲，像是在喊他們快點。

綠孔雀是以小家庭為單位的群居動物，它們是晝出夜伏的動物，喜歡在早晚覓食。

到了中午，氣溫比較炎熱時，懟懟的爸爸已經十分熟練地找到了一片寬闊的樹蔭，讓全家大大小小的綠孔雀遮陰避暑了，生存經驗十分老道。

經過這一段時間觀察，薛又白已經分清了懟懟爸爸的三個老婆和四隻今年才剛剛出生的小幼崽。

其中雙胞胎小幼崽似乎是四隻小幼崽中最先出生的，因為它們的體形是四隻小幼崽中最大的。薛又白決定管雙胞胎的媽媽叫做大美，兩隻小幼崽分別叫大雙和小雙。

其中和懟懟最親近的小幼崽，就是那隻被懟懟恃美行兇開屏碾壓、自信心差點受打擊的「丑」弟弟，它的媽媽應該就是懟懟的媽媽。因為這一路以來，懟懟會無意識地朝著這位媽媽靠近，這應該是懟懟從小就養成的習慣。

薛又白決定給這隻「丑」弟弟取名叫做醜小鴨，給懟懟的媽媽取名叫二美。

另外一隻小幼崽，是一隻雌性小綠孔雀幼崽，是這四隻小幼崽中，唯一的小妹妹。它十分靦腆，雖然也會和其餘三隻小幼崽哥哥一起偷偷好奇地打量薛又白，但是每次薛又白看向它時，它都是第一個躲開薛又白的視線，第一個藏起來的。

薛又白決定給這隻唯一的妹妹取一個好聽的名字，叫銀鈴。它的媽媽薛又白決定叫它三美。

這四隻小幼崽都是今年才剛剛破殼而出的小幼崽，和懟懟這隻剛剛成年的綠孔雀不一樣，它們現在身上的羽毛還沒有褪去褐色，看起來灰撲撲的。它們大概也知道自己現在不好看，所以每次望向哥哥懟懟的眼神，都充滿了羨慕。

薛又白還發現，這幾隻小傢伙一路上都在努力地吃東西，似乎它們認為，只要多吃，就能長得快，很快它們也能像自己的哥哥一樣漂亮了。

對於弟弟妹妹們投來的崇拜羨慕的眼神，懟懟接受的非常坦然。它似乎知道自己長得美，經常在薛又白的面前晃來晃去，像是故意展示自己的美似的，很有心機。

薛又白笑著逗它：「我知道你長得美，你長得最好看，我最喜歡你。」

懟懟聽不懂薛又白的話，但是卻感覺到了薛又白的語氣是在誇它，於是比剛才更加興奮，又拖著它華麗的覆羽，在薛又白面前優雅地轉了一圈，再一次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展示自己的美。

野生環境生存下的綠孔雀，精神狀態非常好。懟懟尾部長達一米二的覆羽，被拖在身後時，是和地面保持著一定距離的，像是懸浮著的華麗的晚禮服拖擺，十分的靈動美麗。

薛又白情不自禁地讚歎：「懟懟，你真的太漂亮了。」

再一次被誇了，懟懟比剛才更加興奮了，驕傲地伸出脖頸，又炫耀地在薛又白的面前，走來走去，各種角度展示自己的美。

季雨林氣候雖然有明顯的旱季和雨季的變化，但是這一片季雨林是處於熱帶的，白天的氣溫非常炎熱的。整整一個白天，懟懟一家人躲在遮陰避暑的樹蔭下，沒有換位置。

成年的懟懟爸爸媽媽它們，活動量並不大，大部分時間都在休息。

幾隻小幼崽卻一直沒有安靜，發出嘰嘰喳喳的奶奶的聲音，在樹蔭之下，圍繞著它們爸爸媽媽的身邊跑來跑去，像是在做遊戲。中途，它們也想把懟懟和薛又白拉過去一起做遊戲，最後都被一臉「高冷」相的懟懟嚇了回去，只好乖乖地跑回去自己玩。

懟懟把幾隻小幼崽嚇跑之後，還轉頭看向薛又白，露出了一臉邀功的表情，似乎是在和薛又白說：「看，我已經是一隻成熟的綠孔雀了，不再是小幼崽了，我才不屑和它們玩呢！它們都太幼稚了！」

雖然懟懟沒有把自己的心裡話說出聲，但是薛又白彷彿無師自通，就是能明白懟懟要表達的意思。

他為了維護懟懟的自尊，笑著附和回應：「是的是的，我們懟懟已經是一隻成熟的大孔雀啦，一點都不幼稚！」

懟懟歪了歪腦袋，頭頂似乎冒出了問號。它總覺得，它的老婆似乎在誇它，又似乎不是在誇它，好令它疑惑哦！

傍晚，又到了綠孔雀們該吃晚飯的時候。薛又白跟著懟懟一家人，又走了一段路程，再一次回到了河岸。這裡的河岸是它們之前呆過的那段河岸的更上游，這裡距離薛又白同行的志願者們紮營的地方，有些遠，薛又白看不到也聽不到人類的聲音。

在尋找食物這方面，懟懟一直非常照顧薛又白這個新手。它每次都把自己找到的最大的最肥美的食物送到薛又白的面前。

薛又白這邊剛剛找到一顆種子，懟懟已經又回到了薛又白身邊，給薛又白遞過來一朵肥嘟嘟水靈靈的蘑菇，臉上明晃晃的掛著在邀功的小表情，似乎是在等著薛又白誇它。

薛又白笑了一下，頭慢慢朝著懟懟靠近，在它的臉頰上輕輕地啄了一下，又幫它理了理羽毛。綠孔雀互相幫助彼此整理羽毛，是表示關係親切。

懟懟得到了「表揚」，像是打了雞血似的，又飛快地跑開，充滿幹勁，興奮地繼續去給薛又白尋找食物了。

薛又白默默地把懟懟送過來的食物，分成了兩堆，他和懟懟一人一份。他把自己找到的食物，放進了他分給懟懟的那一份里，他想等懟懟回來，發現他送的食物，它一定會非常高興。

吃過晚飯，太陽落山，懟懟一家人再一次輕車熟路地找到了過夜的地方，和上次一樣，同樣是有樹葉遮擋隱蔽的樹枝下。這是為了安全，防止夜裡被野獸襲擊。

薛又白和懟懟睡在同一根樹枝上，懟懟把薛又白安排在了靠近大樹內側的位置，因為這個位置比外面更加安全。

大概是跟著懟懟它們一家人走了一天，薛又白的困意很快就上來了。他像那天一樣，和懟懟依偎在一起，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到了有人在喊他。

「小薛，小薛，醒醒，起床收拾東西。」粗獷的男性聲音從薛又白的耳邊響起，他猛地睜開眼睛，對上了他們隊伍志願者老前輩的臉，一時間，薛又白愣在原地。

他看向老前輩，又把自己的手舉到了眼前，這才意識到，他又變回來了！

他又從一隻綠孔雀，變回人了。

看到薛又白在發愣，同行的志願者老前輩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小薛快點起床收拾東西，我們今天要返程離開這裡了。」

薛又白剛剛從自己又變回人類的震驚中回過神，忽然聽到了「返程」兩個字。他震驚地問：「我們今天就要回去了？」

「是啊！」志願者老前輩看到薛又白這麼震驚，不解地問，「小薛，你怎麼了？你不知道我們今天要返程嗎？我們志願者團隊既定的所有任務，都已經按照規定日期順利圓滿完成，當然要儘快回去，把資料和數據帶回去。」

「我……這麼快嗎？」薛又□□神有些恍惚，他的記憶似乎有些錯亂。

志願者團隊這次任務時長是十天。可是，他只記得他變成了一隻綠孔雀，和懟懟相處了兩天，剩下的記憶都是一片模糊。

志願者老前輩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和薛又白念叨：「雖然這一次我們沒能親眼看見綠孔雀，但是我們找到了很多它們生活在這裡的痕迹，而且還有今年剛出生的小幼崽的痕迹。綠孔雀族群，有小幼崽出生是好事，這證明它們還在繁衍延續，也許過不了多久，我們本土綠孔雀的數量，就會變多了。我非常期待它們總數量超過三百隻的時候！」

薛又白回想起懟懟的弟弟妹妹，還有剛剛長大的懟懟，也不由地笑了。他說：「會的，只要我們努力，就一定會的。」

變成綠孔雀的那兩天，對薛又白來說，彷彿是一場莊周與蝶的夢，他已經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把所有行李都收拾完，薛又白背起自己的背包，隨著大部隊順著來時的路，步行離開季雨林。離開這片季雨林，再繼續往前走，就有落腳的村子了。到了村子，他們就能利用村子里的交通工具，離開這裡，回到大城市。

薛又白隨著志願者大部隊，很快就到了村子。在快要走進村子口時，薛又白忽然聽到了身後的方向傳來了婉轉高亢的鳴叫聲。

清晰，響亮，婉轉，高亢。

那是綠孔雀特有的鳴叫聲，也是薛又白曾經聽過又熟悉的聲音。

他猛地回頭，看向自己的身後。

在他身後，遠處的一段半人高的樹枝上，落著一隻漂亮的碩大的雄性綠孔雀，它長長的覆羽拖在身後，華麗又優雅。

是懟懟！

薛又白認出來了！

那是懟懟！

那兩天的記憶，並不是夢，他真的遇到了一隻叫「懟懟」綠孔雀。

懟懟站在樹枝上，在朝著薛又白鳴叫，它一聲比一聲婉轉，一聲比一聲悲鳴。

更神奇的是，這一次，薛又白聽懂了懟懟的話。

它在一聲又一聲，凄厲地喊著：「老婆，別走！老婆，你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