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薛又白又羞憤又尷尬,想要永遠藏在水裡,一輩子都不上去了。

尤其是,他知道,懟懟就在他頭頂的海面上。想到那一次,他得意地嘲笑了懟懟那麼久,沒想到風水輪流轉,小丑竟是我自己!

薛又白覺得,他這一生沒法見人了,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地球毀滅吧!

他不想活了!

懟懟在海面上,看到薛又白一直不上來,急得團團轉,幾次想下水把薛又白拉上去,被不想見「獺」的薛又白都避開了。

懟懟只能趴在水面上,不停地用叫聲,小聲地呼喚他:「嚶嚶嚶,嗷嚶嚶嚶……」

薛又白聽不懂海獺的叫聲,而且他現在只想靜靜,不想懟懟,除了靜靜,誰也無法撼動他的決心!

就在他羞憤得不想見人,也不想見獺時,和懟懟僵持的時候,「靜靜」竟然真的來了。

藏在水裡的薛又白,是先是在水裡嗅到了陌生海獺的氣息。說是陌生海獺的氣息,其中也一股熟悉的氣息——是琪琪的氣息。

琪琪和另一隻陌生的海獺,正朝著他和懟懟的勢力範圍靠近,似乎在尋找食物。

薛又白擔心懟懟會攻擊琪琪它們,也顧不上羞憤了,直接鑽出了水面。

果然,在不遠處,懟懟和兩隻母海獺正在對峙著,其中一隻是琪琪,另一隻是琪琪找到的小夥伴。薛又白隨口就給它起個名字叫靜靜,因為它打破了薛又白「想靜靜」的狀態。

琪琪和靜靜似乎只是覓食,誤闖入到這邊來的。由於海上冬天的到來,食物越發的匱乏,它們終於找到了食物,卻被懟懟攔住了,兩隻小母海獺都不很不服氣。

說起來,薛又白也不得不佩服琪琪。

琪琪應該是所有母海獺中,被懟懟揍得次數最多的一隻。可是,這小傢伙,至今記吃不記打,每次撞上懟懟,都敢於和懟懟挑釁,真是個勇敢又不服輸的小傢伙。

琪琪的小夥伴靜靜,看起來文文靜靜,毛□□亮,看身形大小,應該也剛剛從亞成年過渡到成年。但是,這個小姑娘,在面對懟懟這隻成年公海獺時,初生牛犢不怕虎,絲毫不懼怕,甚至還做出了齜牙咧嘴、威嚇對方的舉動。

薛又白驚了,難得看到族群里不懼怕懟懟的海獺了。他還以為懟懟這隻小霸王,已經打遍族群無敵手了。

琪琪沒有凶懟懟,它在努力地向懟懟表達:我們只是來拿一點點食物,只要一點點就好,不是要來和你打架的。

薛又白不知道懟懟有沒有聽懂,但是顯然,懟懟不打算退步,甚至已經做出了戰鬥的準備,隨時能夠「彈」出去,把對面兩隻母海獺揍一頓。

對於懟懟的戰鬥力,薛又白從不懷疑,它能一挑好幾隻公海獺,但是他生怕懟懟把這兩隻小母海獺也揍了。以後懟懟能不能找到媳婦,最後的希望全落在這兩隻母海獺身上了。

他急忙上前,想要勸說懟懟。

琪琪遠遠地看到薛又白,立即興奮地上下擺起了尾巴,像是見到老朋友一樣高興。

薛又白:「……」

行吧,他現在已經完全證實了自己的「婦女之友」身份,琪琪之前想要接近他,果然是把他當成了同性的小夥伴。

薛又白不知道,究竟是哪裡出了錯,竟然會讓母海獺把他錯認成同性。他今天明明已經有了成年雄海獺的反應,可是看琪琪對他的親熱勁,顯然還是把他當成了好姐妹。

姐妹就姐妹吧,別打架就好,薛又白妥協地想。

琪琪顯然不理解薛又白的良苦用心,興奮地朝著薛又白比比劃划,表達它們只想要一點點食物。靜靜看起來要比琪琪穩重許多,而且渾身上下時刻都在戒備著,似乎隨時準備打一架。

是一個有膽量的小姑娘。

然而,薛又白的到來,不僅沒有讓懟懟對兩隻小母海獺手下留情、憐香惜玉,反而刺激得懟懟更加兇殘霸道,沒有了耐心,毫不留情直接動爪,將兩隻母海獺驅趕走了,它甚至已經霸道到琪琪多看薛又白一眼都不行。

只要琪琪敢往薛又白這邊看一眼,懟懟就一爪子撓過去,齜牙咧嘴,隨時威脅著要咬人。

大概是顧忌著薛又白在旁邊,怕他生氣,懟懟這一次沒有真的去揍琪琪,主要以威脅手段為主。但是那小模樣,簡直恨不得挖了琪琪偷看薛又白的眼珠子。

薛又白:「……」

不至於不至於!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懟懟對他的佔有慾,強烈到別的海獺多看他一眼都不行。

最後,琪琪終於學聰明了,在挨打之前,乖乖地拉著靜靜走了。靜靜走的時候,還一臉地不服氣,好像真的想和懟懟真槍實彈地打一架,看看它和懟懟誰更厲害一些。

薛又白因此對靜靜印象非常深刻。

海獺族群中,因為公海獺的體形普遍比母海獺長一些,所以,在打架方面,公海獺往往佔有優勢,發生爭端的也大都是公海獺。

一隻驍勇善斗的母海獺,很少見。

把琪琪和靜靜攆走之後,懟懟又立即變了個模樣,兩隻小爪爪捧著不知道從哪裡抓來的八爪魚,獻寶似的送給薛又白。

薛又白就愛吃這一口,每次懟懟找到都會送給他。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薛又白接過了懟懟送過來的八爪魚,也不好意思再繼續尷尬,只好假裝之前無事發生,一口一口地開始嚼八爪魚。

他希望懟懟能忘了他剛剛秒倒的那件事,但是事與願違。

懟懟自己吃飽喝足之後,仰躺在薛又白的身邊,小爪爪一邊揉自己的臉頰,兩隻黑豆豆眼睛卻在看薛又白的下三路。它看完薛又白的,又低頭看看自己的。然後,再看看薛又白的,又再低頭看看自己的……

薛又白:「!!!」

他嚇得,立即后蹼爪夾緊,阻擋住了懟懟的視線。

懟懟剛剛,一定是在比較他們兩個的大小!這種涉及到男子漢尊嚴的事,怎麼可以隨便比來比去!

懟懟這個小色批!

薛又白的動作,直接阻擋了懟懟的視線。

懟懟眼巴巴地看著薛又白,萌嘟嘟的小臉露出了一臉委屈的表情,好像薛又白如果不給它看,就是十惡不赦罪大惡極的帶惡人。

薛又白抬起爪子扶額頭,他總覺得他被懟懟給pua了!

明明是懟懟過分,想要看他的下三路,怎麼到了最後,他卻覺得自己對不起懟懟?

為了彌補懟懟,薛又白鑽進了海水裡,找了好幾隻肥美的大牡蠣來安慰懟懟。他甚至服務到位,親自抱著牡蠣,一隻一隻地往海山岩石上砸,砸開后再送到懟懟的嘴邊。躺在海面上的懟懟,只要張開嘴就能吃下去。

薛又白有那麼一瞬間恍惚,好像他和懟懟的待遇彼此顛倒了,以前明明都是懟懟這麼服務他的。

懟懟吃飽喝足之後,又貼到了薛又白的身邊,歡快地和他擼毛毛的。這一次,懟懟沒有再執著地想要觀看薛又白的下三路。

薛又白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他希望以後這種尷尬的事情,千萬不要再出現!

然而,好景不長,他鼻子上的小傷口還沒有完全癒合,懟懟在和他貼貼擼毛毛時,就又湊了過來,想要舔舐他的傷口。薛又白條件反射,又是后蹼爪用力,直接把懟懟再次蹬下去了。

反應過激捂住下三路的薛又白:「……」

被摔在水裡的懟懟:「……」

兩隻海獺,一上一下,四隻黑豆豆眼睛充滿茫然,僵持地看著對方,彼此都覺得自己委屈。

最後,薛又白率先妥協,伸出了兩隻小爪爪去抱懟懟,還特意和它申明,鼻子這種地方不能亂親親。

懟懟一臉委屈,把頭埋在薛又白的肚皮上,蹭蹭求安撫。

最終,薛又白秒倒的這件事,總算是過去了,他和懟懟都沒有再提。

後來的幾天,懟懟被哄得很開心,每天都歡快地吃吃喝喝貼貼擼毛毛。

薛又白也趁機去看了美美。

美美自從上次被懟懟給揍了之後,就選擇了一顆距離他們最遠的地方生活。那附近也有其他幾隻母海獺,琪琪和靜靜也在附近。

琪琪看到薛又白過來了,記吃不記打,又湊了過來。薛又白也抬起爪爪,和它打了招呼。靜靜那個小姑娘,依舊是一臉傲氣,像一隻驕傲的小公主,不願意服輸。

繞過它們,薛又白看到了美美。它的肚皮果然是鼓鼓的,和其它的母海獺們不一樣。薛又白算了算他和懟懟第一次撞見美美獺生大和諧日子,基本可以判斷,美美是有了小崽崽。

薛又白看向美美,心裡有些雀躍和期待。

他變成海獺之後,族群里還沒有新的小海獺崽崽出生,最小的小海獺只有琪琪和小小。海獺的幼崽出生率和成活率都不高,每一隻幼崽都極其珍貴。海獺的孕期長達一年,如果美美這一胎順利,那麼明年的這個時候,族群里就能迎來新生命了。

一個族群里的新生命,代表的是希望。

美美也看到了薛又白,高興地上下擺尾巴,顯然是很歡迎他。但是,美美應該也記住上次被懟懟揍了,它不敢像琪琪一樣靠近薛又白,只遠遠地看著他。

琪琪的膽子真的很大,它不僅敢靠近薛又白,甚至在薛又白要回去時,還主動跟在後面,一路游過來送他回去。

直到遠遠地看到懟懟出來接人,琪琪才怏怏不樂地上下擺了擺尾巴,扭頭飛快地遊走了。

這孩子,終於意識到自己惹不起懟懟了。

懟懟飛快地游到了薛又白的身邊,勾著他的小爪爪嗅了嗅,滿臉委屈,似乎在表達:你怎麼能扔下我一隻獺,跑去找別的海獺?

薛又白笑眯眯地摸了摸它的頭,連比劃帶「嗷嚶嚶嚶」叫地,告訴了它美美懷了崽崽的消息。懟懟完全不驚訝,像是早就知道了似的,還很煩躁地甩著尾巴,似乎很不滿意。

看到懟懟的態度,薛又白這才恍然大悟。

也許,當初懟懟會允許美美,在他們海岸岩石的勢力範圍附近覓食居住,正是因為美美懷了崽崽。

薛又白越想,就越能捋清懟懟當時的心理路程。

懟懟對他,有著過於執著的佔有慾。

琪琪它們那些母海獺靠近他,都要挨打,就是因為懟懟在防著那些母海獺的吸引力。

美美是一隻懷了崽崽的母海獺,對公海獺喪失了天然的吸引力,所以當時佔有慾旺盛的懟懟才會大發慈悲,允許美美靠近。

只是,懟懟沒有想到,它的小夥伴竟然那麼過分,竟然會花心渣到去送別的海獺食物!

雖然那只是一個誤會,但倒霉的美美被連累了,現在嚇得再也不敢靠近他們了。

薛又白:「。」

看來,都是他惹的禍,他才是那個罪魁禍首、藍顏禍水。

薛又白勾著懟懟的小爪爪,語重心長地和它說:「懟懟啊,你現在對我佔有慾這麼強,等將來有了媳婦怎麼辦呀?我和你媳婦掉水裡,你救誰?」

他自娛自樂,問出了每位人類男士都要面臨的亘古難題。

懟懟專註地抱著薛又白的小爪爪,充耳不聞。

薛又白問完這個問題,自己先笑了。他們是生活在大海上的海獺,身體上厚實的皮毛產生的巨大浮力,會讓他們浮在水面上沉不下去。

懟懟兩隻豆豆眼,滿臉茫然地看著薛又白,不知道他在偷笑什麼。過了一會,它從腋下褶皺里抱出了一隻黃蛤,「咚咚咚」地開始砸,砸好之後主動上交給了薛又白。

薛又白吃著貝殼裡的鮮肉,心裡盤算著:族群里這些母海獺中,只有靜靜不是那麼懼怕懟懟,或許以後可以想辦法撮合他們一下。

懟懟不知道他心裡的小算盤,看到他吃了自己「上供」的小貝殼,立即就湊到了薛又白的身邊,又開始求貼貼擼毛毛了。

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天,太陽的暖意忽然就消失了,寒冷驟然降臨,海面開始大塊大塊地結冰,周圍越來越冷,海里的食物也越來越稀少。海獺雖然有嚼小冰塊的愛好,可是當海面大面積結冰時,對於愛游泳的海獺來說,已經非常不適合生存了。

薛又白很倒霉,成為海獺的第一年,他就遇上了幾十年一次的嚴冬。

寒冷海域陷入了極寒天氣,狂風暴雪和結冰的海面,還有隨時洶湧而來夾著巨大冰塊的大浪,給族群里的海獺們帶來了生存壓力。

然而極寒惡劣天氣,還不是他們族群面臨的最大生存危機。

海獺和北極熊、海豹不同,它們的皮下沒有脂肪,無法儲存熱量,沒有辦法幾天不吃不喝熬過冬天。它們必須每天進食,而且食量很大,一隻成年海獺每天至少要吃掉五十隻海膽。食物匱乏,最終成了它們海獺族群的最大危機。

有一天早上,海獺族群在共同默契之下,離開了棲息地,朝向了更南方的海域遷徙。

這是薛又白今年第二次跟著族群遷徙了。

海獺的族群遷徙,基本是根據食物是否充裕遷徙的。如果食物充裕,海獺族群是不會遷徙的。而且它們活躍在寒冷水域的海岸棲息地附近,選擇性很少,遷徙的範圍有限,不會遷徙太遠。

在遷徙的路上,隨著天氣的惡劣變化,食物來源更不穩定,已經出現了很多海獺吃不飽的情況。最難的,就是族群里唯一還在哺乳自己崽崽的小小媽媽。

在薛又白不知道的時候,小小已經成功地學會了潛水,開始嘗試著自己分辨和尋找食物。

但是,現在食物匱乏,族群海獺之間搶奪食物的狀況也屢有發生,小小還沒有分辨出哪些食物是能吃的,哪些食物是不能吃的。它也搶不過那些身強力壯的成年海獺,每次潛入水裡想要去找食物,都被嚇得瑟瑟發抖,又重新鑽出水面跑回媽媽的身邊。

小小媽媽一邊要用母乳喂小小,一邊又要將自己找到食物的三分之一分給小小。在整個遷徙的過程中,它幾乎肉眼可見的瘦了下去。

薛又白一直跟著懟懟,大概是懟懟在海獺族群里「獺緣堪憂」的小霸王身份,目前還沒有海獺敢和他們搶食物。這也引得他們周圍靠近了許多不敢爭鬥的母海獺,似乎在若有若無地尋求他們的庇護。

比較直接的,是小小媽媽和小小。比較委婉的是美美。它身邊還跟著另一隻母海獺,也是薛又白比較熟悉的。當初這隻母海獺曾經大著膽子朝著薛又白露出過肚皮,只可惜薛又白沒開竅,還以為對方是和他要擼毛毛鬧著玩。

薛又白給它取名叫恰恰。

大概是因為在遷徙的路上,懟懟對於這些母海獺的靠近,沒有太激烈的反應。這些母海獺也有分寸,只在他們周圍邊緣,沒有嘗試更近一步的靠近。

相對的,薛又白和懟懟,依舊是擁有自己的一片小天地。

但是,隨著他們向南方遷徙,天氣卻沒有變好,反而越來越糟糕,海面上結冰的冰塊越來越大、越來越厚實,海底的食物也越來越匱乏,極端寒冷天氣帶來的狂風暴雪捲起的巨浪也越來越大。

因為遷徙,它們沒有固定海藻能捆著身體,最後只能整個族群二十幾隻海獺聚在一起,手拉著手,聚集成了「海獺筏」,烏央烏央黑乎乎一大片,抵抗著巨大的海浪衝擊。

又艱難地熬過一夜,薛又白全程都緊張地勾著懟懟的小爪爪,生怕和它走散。

白天時,海上的風浪也十分巨大,晃晃悠悠的,把海獺們吹得七零八落。它們現在所在的這片海域,沒有巨藻林,海藻十分稀少,這也就意味著,依賴巨藻林生態環境下生長的牡蠣、黃蛤、海膽等食物,越來越稀少。

懟懟的戰鬥力一向強悍,薛又白跟在它後面,很快地找到了海底僅有的一些貝類,勉強地填飽了肚子。

但是海獺族群里其他一些海獺們,為了爭奪食物,已經忍不住大打出手了,打得頭破血流。有些戰鬥力不強的海獺,因為吃不到食物,體力不支,漸漸地開始落後於整個海獺群。最終,薛又白再也沒有見過它們,也不知道它們有沒有僥倖活下來。

隨著遷徙的時間變長,族群里的海獺數量也越來越少。薛又白比較擔心小小媽媽和小小,一路上一直在盯著它們母子,生怕這兩隻海獺出了意外。

另外一個讓他比較多關注的就是美美。美美的肚子大小近期沒有多大變化,它的性格慢吞吞的,應該是一隻很佛系的海獺。它不會在大部隊覓食時潛入水裡,等其它海獺都吃吃喝喝差不多了,開始梳理毛髮時,它才會慢吞吞地潛進水裡,偶爾也能撿到一些殘羹剩飯,勉強填飽肚子。

薛又白卻憂心忡忡,也不知道美美這個孕婦,每天有沒有吃飽。

但是,有了前車之鑒,不管怎麼樣,薛又白都不會把自己的食物分出去。一個是擔心懟懟不高興鬧脾氣,二是在這樣的惡劣的極端天氣里,沒有穩定的食物來源,誰也無法保證明天的情況。

在薛又白的擔憂中,最糟糕的情況還是出現了。

那天早上,天上的太陽被烏雲遮住,整個大海都灰濛濛一片,暴雪與颶風狂卷而來,海獺族群只能再次手拉手集體抵抗。然而,薛又白萬萬沒有想到,在暴雪狂風和巨浪中,那些浮冰之下竟然還有突發性的暗流。

瞬間它們整隻海獺群都被卷了進去。薛又白左邊是懟懟,右邊是小小,在巨大的衝擊力下,只能用自己的小爪爪,努力地抓住它們兩個。

巨浪迎面而來,薛又白完全不受控制,劈頭蓋臉,整個身體就被巨大的海浪摁進了水裡。他被海水裡混亂方向旋轉的漩渦,攪得七暈八素,好半天才浮上來。剛喘了一口氣,迎面一個巨浪,又把他拍了回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薛又白覺得自己,像是在滾筒洗衣機里被漂洗了幾十遍的破舊襯衫,再次回到水面時,已經被洗的皺皺巴巴,沒眼看了。

懟懟的兩隻小爪爪抱住了他的整個身體,他右手邊拉著的小小不見了。

薛又白慌了,下意識環顧四周去找,就看到不遠處,小小媽媽正用嘴咬著小小的後頸,艱難地在水裡遊動。

海面上的風浪依舊很大,但幸好暗流已經過去了,被打得七零八散的海獺們,重新聚集在一起。

薛又白挨個數了一遍,確認美美琪琪它們那幾隻常見的母海獺還在,小小和小小媽媽雖然狼狽,也是平安的。

他伸出小爪爪,抱住懟懟,心裡生出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他不由地加大了力氣,把懟懟抱得更緊。

這場突然來襲的意外,讓它們整個海獺群,最終只剩下十幾隻海獺。

這裡不是久留之地,他們必須要儘快找到新的棲息地,於是海獺族群沒有任何交流,卻默契地開始繼續前進。

在離開這片危險海域時,薛又白看到了遠處海面上漂起的一具海獺屍體。

一大團毛茸茸的海獺身體上,染上了刺眼的血紅色,身體周圍的海水也被染成了紅色。那隻海獺的后蹼爪和尾巴,似乎是在巨大和暗流中,被鋒利地冰塊切斷了,造成了致命傷,令它無法自救,喪失了活下去的機會。

薛又白認出了它,它是和恰恰生命大和諧過的那隻公海獺。當時,也正是因為看到了恰恰對著它露出了肚皮,薛又白才恍然意識到,恰恰原來對自己有過意圖。

薛又白遺憾,他還沒有來得及給這隻公海獺取名字,它就消失在大海中了。

最終,薛又白還是給它起了一個名字,叫做朋朋。至少,還有薛又白記得,曾經有隻海獺來過這個世界,又離開了這個世界。

在波雲詭譎的大自然中,生命是脆弱的,同時也是堅強的。不管是個體還是族群,每一個生命都在努力存活著。

薛又白抬起了小爪爪,朝著朋朋屍體漂浮的方向,做了一個敬禮的動作。

致敬世界上每一個艱辛又努力活著的生命。

·

經歷飢餓、顛簸、危機重重之後,在一個陽光很好的下午,薛又白終於再一次看到了沿海海岸。遠遠看過去,就能看到成片成片的綠色海藻漂浮在海面上。

這片海域是在薛又白他們海獺族群棲息地的最南方,這裡也擁有一片巨大的巨藻林。甚至這片巨藻林比薛又白那片海域的巨藻林更加龐大壯觀。這裡的天氣雖然也是寒冷的,海水表面也結出了一層細細碎碎的冰,但是相較於偏於北面,他們族群原來的棲息地的惡劣天氣環境,這裡簡直就是天堂。

然而,面對這麼巨大的巨藻林的誘□惑,他們這十幾隻海獺卻不敢冒然上前。因為,在這片巨藻林中,生活著另一個族群的海獺。相較於薛又白他們那個十幾二十幾隻的海獺族群,這個族群的規模極大,大約已經達到一二百隻,從遠處望過去,密密麻麻黑壓壓一片。

薛又白:「……」

他當初變成海獺前,臨時抱佛腳,查閱了一些關於海獺的資料。但是,在他上學學過的知識,和看過的資料中,從來沒有提過兩個海獺族群,要怎麼樣才能融合在一起。

海獺雖然是群居動物,但是自己勢力範圍意識很強。

就像懟懟,沒有它的准許,不管是族群里公海獺還是母海獺,都不能隨意靠近他們,否則肯定要打架。輕則揍一頓,重則揍得對方頭破血流。

同一個族群的海獺尚且如此,那麼兩個族群的海獺碰見,會是什麼情況?

薛又白不由地有些擔心。

他們族群里剩下的這十幾隻海獺,以老弱病殘孕為主,其中能打的沒幾隻,最能打的就是懟懟了。薛又白擔心懟懟小小的一隻,打不過那一二百隻的海獺。

懟懟卻像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似的,頭也不回地就朝著那片巨大的巨藻林靠了過去。在那邊巨藻林之下,有它們海獺賴以生存的食物。已經餓了一路的海獺們,急需食物補充能量。

薛又白緊張地跟在懟懟身後,上下擺著尾巴,絞盡腦汁努力思考,要怎麼樣和這片巨藻林的原著居民們溝通,最好能減少衝突,和平演變地融合在一起。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思考出結果,甚至他都沒有看到雙方海獺們溝通,只是一瞬間,場面就混亂起來,雙方打起來了!

薛又白整隻獺都處在懵逼狀態,他不知道眼前的狀況是怎麼發生的,也分不清黑壓壓擠在一起的一片海獺們,究竟誰是誰,甚至他手忙腳亂都不知道要去揍誰。

一切變故來得太快了,薛又白的思路已經完全跟不上了。

就在他努力看清局勢時,忽然就看到一隻公海獺正在和懟懟打架,異常激烈,甚至還要上嘴,用鋒利地牙齒去咬懟懟。

薛又白一看,瞬間就急了,火冒三丈地就沖了過去。

竟然敢欺負他家的崽崽,他都沒捨得揍過!

薛又白衝過去,瞬間就進入了戰場。

他先是把那隻公海獺從懟懟的身上扯下來,然後噼里啪啦一通狂揍,絲毫不給對方還手機會。被他揍的那隻大毛茸茸,只能發出「嗷嚶嚶嚶」又慘又萌的叫聲。

他揍完這隻,轉頭就發現懟懟又和另外一隻公海獺打起來了。薛又白又直接沖了過去,加入了戰場,惹得另外那隻公海獺不停地抗議,最終引來了更多的海獺加入了戰鬥。

薛又白揍紅了眼睛,只要看到有海獺碰到懟懟的一根毛,他就不管不顧,拚命地衝過去,毫無章法把對方亂揍一頓,最後竟然硬生生地打得四周的海獺紛紛退散,看他的眼神格外驚悚。

懟懟躲在薛又白的身後,面露兇相,眼神威脅,舔了一下爪子上別的海獺血跡。

在薛又白轉頭看向它時,它瞬間就變了臉,露出一副乖巧委屈,那小模樣好像是剛剛被揍得很慘了,惹得薛又白心都跟著疼。薛又白再轉頭瞪向眼前那些罪魁禍首時,眼神里已經帶了殺氣!

就是這群小混蛋,打傷了他家懟懟!

眾海獺:「……」

它們長這麼大,就沒見過變臉這麼快、這麼兩幅面孔、這麼能裝的海獺!

最終,薛又白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好像是他們這邊打贏了,他們遷徙過來的十幾隻海獺被允許進入了巨藻林海域生活。

薛又白帶著懟懟,選了一塊位置比較好的海域,然後就把懟懟拉到身邊,先是用兩隻小爪爪抱著懟臉頰兩側,仔細地檢查了它的眼睛、鼻子和嘴巴,確認上面沒有傷口。又用兩隻小爪爪拎起懟懟的一隻小爪爪,把它短短的小胳膊,從上肢到爪爪掌心,都仔細地檢查了一遍。

檢查完了這一隻小爪爪,薛又白直接扔下,又抓起另一隻小爪爪從上到下檢查了一遍。然後就是懟懟身上和后蹼爪、尾巴。

全程,懟懟極度配合,像一隻任人擺弄的大型的毛絨玩具,乖巧又聽話。

薛又白仔仔細細地把懟懟渾身上下都檢查一遍,甚至連它的下三路小弟弟都沒有放過,終於確認懟懟毫髮無損,沒有什麼大礙。

他鬆了一口氣,懸著的一顆心落了下來。他伸出兩隻小爪爪,緊緊地摟住了懟懟,小腦袋埋在了懟懟的肚皮上,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這一路上顛沛流離,從極端天氣和巨浪暗流中僥倖活下來,成功到達這片食物豐富的巨藻林,一路上經歷了無數的艱辛困苦。薛又白一直處在高度緊張中,不敢害怕,不敢鬆懈,幾乎是咬著牙挺過來的。

現在,他們終於平安了。

懟懟對薛又白的情緒感知一向敏感,它不知道薛又白為什麼哭,但是能感覺到他的不安和難過,於是用自己的兩隻小爪爪回抱住薛又白,一下一下輕拍他,動作很輕,像是在哄崽崽睡覺。

薛又白嗷嚶嚶嚶,哭得更大聲了。

第二天早上,懟懟起來覓食,發現薛又白又捂著臉,只把一個後背留給它。

薛又白正尷尬地捂著臉,他想到昨天晚上,他竟然抱著一隻剛剛成年的小海獺,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想起來就覺得沒臉見人了!

懟懟不知道自己的小夥伴又怎麼了,只能主動上前,抱住了他的後背,還是像昨天晚上一樣,輕輕地一下一下地拍著,哄著他睡覺。

薛又白:「……」

他又被懟懟當成了小寶寶!

他更加羞惱了,急忙推開懟懟,催促著它快點出去覓食。

他們剛剛游出去沒多久,就撞見了一個「老熟人」——是昨天第一個和懟懟動手的那隻公海獺。

這隻公海獺,昨天先是被懟懟揍了,然後又被護犢子的薛又白不分青紅皂白地給揍了,屬實委屈,是整個海獺族群里最大的大冤種。

它心裡不服,一大早就來賭薛又白了,然後它朝著薛又白,像母海獺那樣露出了肚皮。

薛又白:「?」

他迅速地瞄了一眼面前這隻海獺的下三路,確認了這是一隻貨真價實的公海獺,該有的部件都有,不是個水貨。

可是,他實在是想不明白,好端端的,這隻公海獺為什麼要向他敞開肚皮?

眼前的公海獺卻揚著小腦袋,一臉挑釁,不忿地看著懟懟,向著薛又白花式地展示自己的肚皮,得意洋洋地嚶嚶嚶:「哼,你靠搞基吃軟飯,我也會!」

薛又白聽不明白公海獺的話,卻從動作明白了這隻公海獺的意圖。

這隻公海獺,是想gay他?

他滿臉驚悚,立即向後遊了幾步,飛快地躲到了懟懟身後,強烈表示「我不搞基」!

懟懟沉默地動了動自己的兩隻小爪爪,然後下一秒就「彈」了出去,快得幾乎都出了殘影。隨後,整個巨藻林海域,響起來一隻公海獺凄慘的哀嚎聲。

懟懟揮動著自己的小爪爪,齜牙咧嘴滿臉兇相。

防火防盜防閨蜜防母海獺還不夠,現在竟然連公海獺都要防了!

好氣!

只能揍海獺泄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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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動物世界談戀愛[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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