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攤牌
「說完了嗎?」
相比謝聞淵的暴跳如雷,林雪曠平和多了,輕飄飄地道:「說完了坐吧。謝顧問,請冷靜些,我是來接受審訊的。」
謝聞淵頓了頓,在他對面坐下,稍微放緩語氣,但態度仍然有些彆扭:「到底發生了什麼?」
林雪曠十分直接:「我在死者那裡,得到了一枚七星雷火印。」
謝聞淵一怔。
他乍見故人,原本還有些心神不屬,直到聽林雪曠這麼說,注意力也逐漸被扯了回來。
「在哪裡?」
林雪曠從衣兜里掏出七星雷火印,「啪」一聲扔在桌面上。
謝聞淵拿起來看了看,面帶沉吟之色。
林雪曠看著他的表情,已知端底:「假的?」
謝聞淵將自己裝著的那枚七星雷火印拿出來,也放在了桌上。
兩個印章擺在一起,乍看下色澤、氣息、大小上似乎都沒有半點差異,但林雪曠拿出來的那一枚死氣沉沉,謝聞淵這一枚卻渾身巨震,「咚、咚、咚」向後連跳了三步,這才踉踉蹌蹌地站定。
它沒想到被找替身這件事居然有一天也會落到自己頭上,看見面前的「小妖精」,簡直傷心欲絕,跳起來沖著另一枚印就撞了過去,然後「柔弱不堪」地倒在桌子上。
林雪曠:「……」
懂了,看這個調調,它是真的沒錯。
雖然很生渣主人的氣,但爭寵最重要,七星雷火印正想委屈自己扎到謝聞淵懷裡撒一撒嬌,結果立起來之後就在桌子的另一邊看到了好久不見的林雪曠!
是,林、雪、曠!
七星雷火印高興極了,一頭衝到了林雪曠的懷裡,拚命蹭他的衣服。
林雪曠看了它一眼,想起後來被謝聞淵關起來的那段日子,七星雷火印也死活幫它的缺德主人擋著自己,不讓他離開。
這麼矯情的一個法器,後來見林雪曠不給它好臉色,竟然也學會不撒嬌了,直到最後爆炸成了一團粉末。
謝聞淵看著七星雷火印就能在林雪曠那裡蹭,心裡酸溜溜的,手一招把它給撈了回來,道:「哎哎,差不多得了!」
七星雷火印正要鬧,忽然看見林雪曠拿來的那枚印不動如山,淡定自若,看起來就比它現在的表現懂事多了。
看來「新來的妹妹」是個勁敵,它心生警惕,不再掙扎,被謝聞淵放回了衣兜。
謝聞淵道:「我這枚一直在我手……」
林雪曠:「我信了。」
沖這個德性誰真誰假也一目了然。
謝聞淵想起之前從易奉怡那裡看過的案情,也明白林雪曠為什麼會插手這件事情了:「所以祁彥志是不知道從哪裡弄了這麼一件冒牌貨,殺了黃婧杉,那張詛咒照片上才會出現七星雷火印的印戳,你也才會繼續跟進這件事。」
「嗯。」林雪曠身子向後,整個人靠在椅背上,換了個比較放鬆的姿勢說道,「這得從我去殯儀館弔唁說起了……」
謝聞淵靜靜聽著,雖然剛剛才發了火,但其實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到心裡這樣踏實了。
時間從來不等人,在兩人分別的日子裡沒有停止流逝,在兩人交談的時候也依舊點點滴滴地走過。
外面的日頭越升越高,淡金色的光線灑在林雪曠的身上,風流雲動,光影也如水波一般脈脈流淌而過,恍然讓人想起了似水流年這四個字。
謝聞淵忽然想起高中那會。
有回晚自習上,教室里突然停電了,他趁林雪曠趴在桌上小憩,鼓足勇氣湊過去,悄悄親了他一下。
對方的眼睫毛顫了顫,卻沒有睜開眼睛,窗外月華璀璨,映著他長長的睫羽,像是蝶翼上跳動的熒光。
那一天林雪曠到底有沒有醒著?後來謝聞淵曾無數次想過,又不敢問,他心裡覺得林雪曠是知道的。
本想高考之後就把一切都挑明,誰想到前一天晚上還跟自己約定要考同一所學校的人,第二天竟然就這麼人間蒸發了。
少年同窗,彷彿就在昨日。
那麼久過去了,他終於再一次出現在了自己面前,甚至一伸手就可以觸及到。
內心深處彷彿有某種慾望在不斷叫囂,催促著他將面前的人佔為已有。
不是生理欲求的委婉表達,而完全是字面所說的意義。
讓他整個人從身到心都屬於自己,再也不會消失不見,想與他共度每一個暮暮與朝朝,而不必再品嘗想念的苦澀。
謝聞淵以為經過四年的適應,自己應該已經可以做到理智一些了,但那種失而復得的幸福和惶恐縈繞在心間,只令他更加瘋狂。
再多的惱怒與怨憤不解,此時也不禁百轉為九曲柔腸。
不想再計較,不想再惱怒,不想再口是心非,以前所有的想念和煎熬都可以一筆勾銷,只要能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