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首戰望鄉
軍營內,眾軍士正圍著篝火,比武取樂。
只見一壯漢脫得赤條條的,只圍根布條,護住襠部,也不懼嚴寒,拿雪擦身,大呼痛快。
他向圍坐一邊看熱鬧的士兵們招招手,「來三個,比劃比劃!」三個壯漢毫不猶豫站起身來,他們朝地上吐的吐口水,朝光身壯漢豎的豎中指,顯是不服。
三人將光身壯漢圍定,互相使了使眼色,突然從三個方向夾攻。
壯漢哈哈一笑,叫聲「來得正好!」側身從絡腮鬍壯漢身邊讓過,順手將他腰部摟住,稍一用力就扔了出去。借勢轉身一腳踢向另一白臉壯漢,那壯漢躲閃不及,正中腦門,「唉呀」一聲仰面倒地,圍觀的士兵們哄堂大笑。
壯漢甚為得意,紅臉壯漢趁機將他攔腰抱住,發力欲將他拋翻,倒地的白臉壯漢也翻身將他腿腳牢牢抱住,配合用力。只見光身壯漢雙手將絡腮鬍壯漢雙手抓住,只一沉腰,便將他震開,又一抬腳,將白臉壯漢甩將出去。眾士兵又是哄堂大笑。
衛征領著蘭郁盛、衛來正好經過,在一邊看罷,喝聲彩。壯漢見是聖主,連忙跪地抱拳道,「聖主見笑了!在下見過聖後娘娘、帝子。」
「起來說話,敢問壯士姓甚名誰?」
「勞煩問詢,在下劉大力。」
「好個劉大力,力大如牛呀!從今天起,做孤的貼身待衛吧!」
「謝聖主!」
壯漢連忙穿戴整齊,隨衛征一行四處巡視。行至白虎關上,見衛兵三三兩兩圍坐,喝酒取暖,衛征笑呵呵走上前去,要了酒壺,仰頭喝了一大口,直辣得哈哈不已,蘭郁盛忍俊不禁,眾士兵也大笑不止。
衛征贊聲,「英雄配烈酒。」將酒遞還,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別喝醉了,注意警戒。」眾士兵躬身應諾。
次日,衛徵集結眾軍,登上點兵台,望著台下烈烈旌旗、森森槍戟,他深吸一口氣,大聲喊道,「衛繆無道,為一己之私慾,陰結閹黨,構陷忠良,弒君戕父,滅絕人倫,對百姓更是橫徵暴斂,刮地三尺,以致餓殍遍野、天怒人怨,當此東聖百姓生死存亡之秋,衛繆不思悔改,仍舊日夜宣淫,穢亂宮廷,這樣的奸賊,凡我東聖熱血男兒,哪個能夠坐視不理?剷除奸佞,拯救萬民於水火的擔子,今天,就落在我們肩上了!孤今日在此與眾位將士歃血為誓:不殺衛繆,誓不罷休!鏟奸除惡,定國安邦!」
眾軍熱血沸騰,高舉手中兵器,奮力齊呼,「不殺衛繆,誓不罷休!鏟奸除惡,定國安邦!」
衛征撥出短劍,咬在嘴裡,挽起衣袖,右手取劍,在手腕上劃出一道血口,任那鮮血滴入早已備好的酒碗里。此時早有人將酒一一端與台下將士,他們也紛紛效法,滴血於酒。
衛征端起酒來,大聲說道,「眾將士,為了東聖江山,為了天下蒼生,干!」說罷,他仰頭一飲而盡,甩手「啪」的一聲,將酒碗摔得粉碎。
「為了東聖江山,為了天下蒼生,干!」眾將士群情激憤、血脈賁張,紛紛將酒一飲而盡后,將碗擲碎於地,一時間瓷片橫飛、殺氣升騰。
衛征走下點兵台,飛身上馬,提韁領頭,眾將士緊隨其後,浩浩蕩蕩出了白虎關,直奔望鄉關而去。
望鄉關處望故鄉,縱是英雄亦斷腸。
春風不渡雁不至,對影成雙淚成行。
戰士戍邊關,望鄉關是到白虎關的最後一關,行到此處,都會登高回望故鄉,由此得名。這望鄉關建於峽谷之上,高達數丈的城門緊鎖進關之道,上關之路十分險峻隱蔽,要想從關外攻克實比登天還難。
行至離望鄉關還有兩里多路,衛征傳令隊伍在連綿起伏的土丘后好生隱蔽,如此這般吩咐畢,直待到天色漸晚,便選能以一當十的精兵五十餘人,與劉大力、吳迪一起扮作隨從,各帶刀刃,與夫人蘭郁盛、兒子衛來一道,向望鄉關奔去,一路上,蘭郁盛雖知衛征胸有成竹、萬事妥當,仍不免擔憂,小心囑咐劉大力、吳迪等人好生保護衛來。
行至城下,劉大力向前喊話,「城上的兄弟聽著,邊關大帥衛征,回京探親,請開城門放行!」
守衛即報望鄉關大將丁悟道,那丁悟道乃衛繆得力親信,聽說衛征只帶了數十人在關下叫門,夫人和兒子也一路同行,心中暗喜,不想功勞讓別人佔了去,便叫來心腹曾明平,如此這般安排下去,然後帶著貼身待衛親往城門口迎接,見到衛征,納頭便拜,「帝子大駕光臨,末將迎接來遲!現天色已晚,還請給機會讓末將聊盡地主之誼,請移步上關小憩。」
衛征假意推辭再三,丁悟道哪肯放過,百般請求,衛征便做個順水人情應允下來。進了城門,衛征命吳迪率五人留下待命。
丁悟道在前引路,一行人走到一排排大木籠面前,只見那木籠被從城上垂下的碗口粗的繩子綁住,原來這些木籠便是上關的唯一通道。
丁悟道先行進去,衛征領著夫人、衛來及劉大力進去。其餘隨從進了其他木籠,那丁悟道扯了扯籠中的一根細繩,只聽見頭上叮鐺作響,其他籠子的隨從也依樣畫葫蘆,扯了扯各自籠中的細繩。上面的守衛聽到鈴聲,便轉動機關,將木籠穩穩地拉上門樓,丁悟道請衛征等人出了木籠,衛征又命幾人留下待命。那丁悟道甚是迷惑,又不敢多問,心想人越少越好,到時把你拿下就是,我埋伏下那麼多兵將,還怕你區區四十來人?便依舊前面帶路,領著衛征等人往議事大廳而去。
進了議事大廳,只見早已擺滿美味佳肴,四下帷幕鼓起,料是藏了不少刀斧手。
衛征暗笑,「我正在算計他,他倒來算計我」,他也不揭破,暗中示意隨從小心提防。
丁悟道請衛征**就坐,笑道,「望鄉關偏遠簡陋,比不得京城,略備薄酒,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帝子見諒。」
衛征忙道,「哪裡,哪裡,將軍真是想得細緻周到。」
衛征及夫人、衛來坐了主位,劉大力身後站定,丁悟道左旁坐下,眾人依次落座。丁悟道舉杯勸酒,眾隨從皆推辭不飲。衛征也只沾唇而已,不肯盡飲。
那丁悟道見勸不下去,霍地站起身來,後退一步,奮力將杯摔於地上,大喝一聲,「刀斧手何在?」
剎時從帳內衝出一百人直殺向衛征等人。有道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眾隨從見丁悟道行跡不對,早已瞬間跳起,一手將酒壺湯菜扔向刀斧手,一手拔刀應戰。那些刀斧手閃避不及,直潑得滿身酒水湯菜,沖勢頓減,先機盡失。劉大力手持利劍,在衛征和衛來前面守護,無人能進半步。其餘隨從如狼入羊群,個個以一當十,大肆殺伐。曾明平見勢不妙,慌忙溜出廳外。
丁悟道也待要逃,夫人蘭郁盛拔出玄冰劍一躍而起,直取丁悟道。丁悟道只得應戰,將把鬼頭大刀舞得呼呼作響,照著蘭郁盛臉上便劈。只聽「鐺鐺」兩聲,鬼頭刀斷作了兩截。那玄冰劍削鐵如泥,普通刀劍哪裡擋得住。
蘭郁盛不待丁悟道反應過來,運劍激進,直刺丁悟道胸口,一股鮮血隨之噴涌而出,蘭郁盛抽出劍來複一劍揮向丁悟道脖子。丁悟道屍體未倒,頭顱已飛落地上。所謂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若是丁悟道不貪天之功,放他們過去便了,衛征豈能輕易得手?
那些刀斧手見主將已死,更是慌了手腳,鬥志全無,被劉大力等人如切菜剁瓜般盡數砍了。
衛征拉著衛來的手輕聲問道,「你可害怕?」
衛來此時年方十六,也不害怕,笑道,「亂臣賊子,屠而後快!不怕!」
衛征點頭微笑,拉著衛來起身,將丁悟道手級提上,向劉大力使了個眼色。
劉大力心領神會,快步跑出議事大廳,點燃衝天花炮,哧的一聲,衝天花炮飛上半空,「轟」的一聲炸開,照亮半個夜空,頓時關下喊殺聲震天,守在升降機關旁的隨從當即將刀架在守衛的脖子上,喝令升起城門、放下木籠。守在關下的封不平等人也是刷的一刀,結果了關下守衛,迎了吳迪及諸軍進來,鑽進木籠內,拉響鈴鐺,示意升起。
再說曾明平見機逃出大廳,直奔軍營,一路大喊,「衛征反了!衛征反了!」副將向極簡大驚,來不及披掛整齊,拎著長槍衝出帳外,抓住曾明平便問,「主將在哪?衛征在哪?怎麼反了?」
曾明平慌道,「議事大廳!議事大廳!速去營救主將」
此時,只聽頭上衝天炮炸響,關下喊殺聲一片,向極簡大喝一聲,「眾將士聽令,速隨本將前往議事大廳,捉拿反賊!」
那望鄉關的戰士們慌作一團,皆來不及披掛整齊,抄了傢伙便隨向極簡往議事大廳跑。曾明平則溜至烽火台,將狼煙點燃,向關內報信。
向極簡領軍衝到議事大廳外,只見一群壯漢簇擁著衛征走出大廳。那衛征將手中人頭高高舉起,大喝道,「奸賊衛繆,弒父篡位,昏庸無道。竟命丁悟道陰謀加害孤,已被就地正法。孤今欲進京討逆,願跟隨的放下武器,否則定斬不饒!」
向極簡見主將已死,又見衛征精兵源源不斷上來,自己這邊倉促應戰,人手不齊、鎧甲不整,又已無險可守,殺將起來,勝算無幾,心想反正是帝子爭位,管他誰作聖主,便將長槍扔將在地,高舉雙手道,「望鄉關上下,願聽從聖主號令!」其他人見副將也已降了,哪有不降的,一時間「叮叮鐺鐺」響成一片,都把武器扔在地上,降了。
那曾明平也是機靈,在後面見大勢已去,顧自悄悄離了隊伍,趁著夜色從小道溜出望鄉關,直奔青玉關通風報信去了。
衛征見眾軍降了,便大聲喊道,「當今天下,惟有德者居之。衛繆無道,淫亂宮庭,滅絕人倫,人人得而誅之!願隨孤進京討逆者,盡數加官晉爵。願繼續留在望鄉關的,孤也不強求,望盡守土之責。想回鄉的,孤也不強留,每人發一個月餉銀!」
那些將士對衛繆的昏庸早有耳聞,聽了衛征一席話,心中都道他仁義大方,更兼可以加官晉爵,哪個願走?都要隨衛征赴京討逆。
衛征大喜,令廣發討逆檄文,盡數衛繆之罪,號令天下,共同起兵征討衛繆。
再說曾明平將消息告知青玉關主將沙夢湖,沙夢湖不敢怠慢,立即命斥候快馬加鞭上奏京城,兵部大臣賈虎公接報大驚,急奏衛繆。那衛繆聽罷,只哄然大笑一番,說道,「癆病鬼何足懼?他不反,孤還不好收拾他。命申如賓為討逆大元帥,申如朋為副帥,領兵十萬,前去平叛。」賈虎公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