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澤運承天
這一套下來,把李澤搞得有點迷。
「澤運承天,以濟蒼生。殿下的氣運不止於此啊!」
「什麼神鬼叨叨的,老道士,把這玩意給收起來吧,看著挺是瘮人的。本是傳國玉璽,怎的這種模樣,怕不是有什麼問題。」李澤道。於是也把那玉璽放回了盒子裡面。
那老道士順手接過,把玉璽帶盒子放回了原處,此時的李澤也正在看著,滿臉的狐疑不解,剛才這老道士說的話什麼意思,是在誇自己?還是在說什麼,自己和這老道士也是初次見面,怎的像很久之前就見過了解過一樣?
「殿下可有什麼話要說,或者什麼想問的。」那老道士輕拂衣袖,散去身上剛才所沾上的灰塵,向正在瞅著他的李澤問道。
「老道士,你既然這麼有神通,通曉世事,也都應該知道我想說什麼。並且想問什麼,你如果真的是故弄玄虛,也都有一套應付的說辭,自己說出來就好了,還扯什麼有的沒的。」
看著眼前的這位少年,殿內燭火和外面點點透射的陽光交映,打在臉上,忽明忽暗。
這「光」,在李澤眼神中,從老道士的視角看,顯然像匯聚成星火一般。
「如此,也就和殿下說明其中緣由,這玉璽,確是那傳國玉璽,當年賊禍后重現於世,當今陛下交貧道保管,為的,是度盡其中血色崢嶸帶來的不詳。當今陛下,自身氣運身體在當年不知,已經為這玉璽所傷,故把這玉璽傳脫在老君台,洗盡上面血腥。」
「而這玉璽本身,自身並不會發光,歷來散發輝光有典記載的只有一次,並且只有在已經民間佚失的《始帝實錄》中有所記載,就是在當年始帝統一天下泰山封禪的時候。」說罷,這老道士從袖中,掏出一冊竹簡,看著蒼老而古樸,遞給了李澤。
李澤接過來展開,上面,是秦篆體,而李澤雖然對這些篆體字難以認個清楚,可還是可以看個大概。
「秦元守七年,始帝巡泰山,刻石封禪,說罷,群臣朝拜,玉皇頂呈璽獻奉皇天后土,輝光驟現,赤色染天。」
想到這裡,李澤心中猛然一驚。
「老道士,你可知道你說的這些話,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殿下可以當我謀反,可以現在去宮中請示,帶兵圍了這老君台。」
李澤輕呵一聲「那你還敢這樣說,就不怕掀了這道觀,你這徒子徒孫全都大禍臨頭。」
「關於殿下來這件事,陛下,是知道的。」
李澤的那位皇帝叔叔,知道?老道士這一句話開口,讓李澤一時不知所措。
「你的意思是,在此之前,我今日之行程,皇帝,是知道的?」
「正是。」
李澤素聞演繹周天,通曉古今,能夠預測將要發生的事,但這些,平心而論,李澤是不大相信的。什麼牛鬼蛇神,神仙道統,在李澤不過是人為的,為了某種現實目的而逐漸演化出來,並且補充完善的,充其量是對於一些無法解釋理解的事物所表現出來的具象化說法。
可今天,在這老君台,這台中,這殿上,看著這老道士,李澤不由得后脊梁骨發涼,這世上,莫不是,真的如此玄幻,不是李澤看的到的那個世間?
「殿下,貧道等了殿下一甲子,並非虛言。乃是貧道師祖羽化前,用盡畢生最後的精力,為此間天下算一卦,得卦言『澤運承天,以濟蒼生』,那時還是大衛立國不久,萬事未定,並且貧道謹遵師祖囑託,在老君台處守待至今,如今,貧道得以見此,而無愧師祖之託,幸甚至哉。」
所以,這老道士在此六十年,就為了等一個當時李澤他爹都還沒出生的李澤。
「所以呢,你是想推我往那皇位?」李澤閉眼沉思,緩緩開口說道。
「殿下自有殿下的命數,這些,就不是貧道所能預料到的了。只是,夫生天地,所承載者,份量甚重。」老道士仍然是一副輕飄淡然的樣子。
看著這個樣子,李澤有一股想把他道袍給他撕爛的衝動,不過看著這老道士似乎是不同尋常,就沒有敢什麼衝動舉動。
並且,李澤在想,皇帝知道,是什麼意思?是知道他會來這裡,還是說知道他來這裡並且會知道玉璽還有會觸碰到那光輝。
李澤不知,也不想問,想起那位只有進城那日只有一面之緣的皇帝叔叔,李澤沒有什麼太多的想法,有的只是一些擺脫的慾望。因為在李澤的心中,這個位置,有沒有一種可能,或者是當年沒有變數,是屬於自己的那位父親的。
雖然自己的那位父親在自己的細緻觀察中,發現並不好權謀,兵戈,喜歡讀書,尋訪天地山水做個逍遙。
不過李澤不可能會相信,自己的父親會對那寶座,沒有半點渴望,慾望的存在是一直都會有的,就算表面展現的再雲淡風輕。
所以,李澤出蜀,乘坐的那個車馬,本來他父親力勸不讓用,本就有孩子氣的賭氣成分,他想看看,這天下,對他父親,對他,甚至於對他那位毀譽參半的爺爺,是怎麼看的,而會怎麼看。
做這一切有意義嘛?固然是沒有的,可他李澤就要這樣,就是想讓世人看看,他這一脈,走出了蜀地,回故國了。
不過入鹿京城這才沒幾天,遇到的這些,是李澤並沒有想到的。
這樣的給李澤的感覺像是,李澤的這一趟迢迢萬里路,總有人在謀略,在規劃。
而李澤也翻到了棋盤上,想看看這棋局,如何落子。
「殿下,貧道今日送您一句話『隨心及性,安身立命。浮雲悠悠,回頭皆空。』」
「老道士,你這樣說,挺瘮人的。我才還未及冠,說的我像七老八十一樣。」李澤沒好氣的對著這老道士說道。
「哈哈,殿下說笑也,今日之會甚好,他日再見,不知天涯何處。且行且行」眯縫著的眼睜開大了一點,讓李澤直視這老道士的眼睛,眼神散發出來不屬於這個老道士年紀的清澈。
「要離開鹿京城?」
「對。」
「去哪?」
「天下?」
「天下太大。」
「因為大,所以貧道要去。」
……
李澤出殿,回頭看,才發現當時上來是反而被自己忽略的掛起來的匾額「猶龍遺居」,該怎麼說,沒法說。
這階梯,下的,很輕鬆,並沒有那時的威壓一般,因為什麼,李澤也不知道。
或許,這老道士,當時也在看自己。
也或許不是他。
李澤向前走去,準備回前殿,還沒走多遠,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女聲,沒錯了,還是那小仙姑。
「小潑皮,站住,等我問你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