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很勇的漫畫家

天秤不知道黎梨在想什麼，抬手，邀請黎梨入座。

「您當眾殺死曲汀，讓我有些難辦。」祂說道。

多年未變的地位被更高的權柄壓制，浮空城的ss階會質疑祂的交易，對祂心存芥蒂。

「禮物既然已經送出，怎麼拆就是我的事。」但是黎梨沒感覺天秤真的在不滿她的行動。

花瓣從石凳上滑落，為她空出座位。而天秤抬起石桌上的茶壺，為黎梨倒了一杯熱騰騰的奶茶。

黎梨接過天秤遞來的奶茶，手指在杯麵上輕點，轉動茶杯。

天秤還挺投其所好的，她甚至從中感覺到一種讓她毛骨悚然的包容感。

祂與ss階做交易，禁止他們相互廝殺，但是在黎梨身上卻又給與她特權。

就好像——會順從她的意願，支持她的決定，堅定的站在她的立場一樣。

黎梨沒有試探出天秤的底線。

空氣中飄著一絲淡淡的花香，天秤放下茶具，肩頭的白色長發滑落。那雙淡粉的雙目如同瀲灧的水光，不帶有一絲的雜質。

「我的模樣讓您滿意嗎？」祂問答。

從始至終祂都對黎梨說著敬語，儘管祂是這個世界至高無上的神明。

這樣的放縱和吹捧真的會讓一個人膨脹，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黎梨品了一口奶茶，而後淡淡的說道：「甜了。」

她還是覺得雞媽媽泡得好喝。

可是祂在大事上可沒過問過黎梨的意見，這是虛假的尊重。

「下次我會少放糖。」天秤從容的應下。

既然來了，黎梨順便就提起她比較在意的事情。

「怎麼做才能晉陞sss階？」黎梨問道。

在某種程度上系統對她知根知底，她也懶得繞彎子。

「ss階和sss階的差距非常大，相信您已經察覺到了。ss階只是觸及到了「規則」，而sss階異能者要操控「規則」。」天秤說道，祂用黎梨接觸到的幾個ss階異能者舉例，「至於這種「規則」，就像是臨染的「萬物入目」，曲汀的「反傷」，覺回深的「吞噬」，俞曉的「規則遵守」。」

祂所舉例的這些都是必將遵守的一種準則，比如在臨染那裡，所有事物皆入眼中是必然的事情。而曲汀也是，一旦攻擊必將遭受反傷。覺回深一切皆可吞噬，俞曉的遊戲規則更是他自己都要遵守。

「俞曉的異能是最有可能晉陞sss階的，因為他的異能本就和規則相關。但是距離sss最近的人是臨染，因為她的心中自成一套「規則」。」天秤說到這，又惋惜的說道，「但是很可惜，她的領悟力不夠，在受臨如曄刺傷后更是與sss階無緣。」

「那你找上我是因為我來自異世界，心中認定的規則和你們不同？」黎梨思索。

在晉陞ss階之後，她的確感覺到了異能與之前有所不同。

她的異能【虛幻真實】，可將虛假和真實互換，原本只是這樣。

但是在成為ss階異能者后，她感覺到了一種中間狀態。在s階時她所看到的進度條，在進度條在零到一百之間的那個中間狀態，一個混沌的狀態。

往左是假，往右是真，而在中間是二者之間皆有可能的不確定狀態。

只是她想到天秤舉例的臨染，心想這種規則是不是她支持社會主義而臨染他們維持帝國主義什麼的。

但是天秤卻說道：「並不是這個「規則」。」

這讓黎梨難得有些茫然，感覺就像是在面對一個每個字母符號都認識，但是合在一塊突然就不認識的公式。

「那你的規則呢？」暫時想不出來，黎梨問現成的答案。

「交換。」天秤說道。

再多的祂就沒有說，只是拿那種相信的眼神看向黎梨：「我們的異能並不同，我無法成為您的參照。」

黎梨感覺自己在上高數課，又感覺自己在上哲學課。也可能是語文課，老師翻開習題問道：這個句子表達了作者什麼樣的心情。

黎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個句子很好聽。

天秤說道：「不用擔心，您現在有很多的時間去思考。」

「我給您帝國的最高身份，站在世界之巔，去慢慢的體會這種規則。」祂用那種親切，好像在為黎梨著想的語氣說道，「您也可以去和那四位ss階切磋，尋找屬於您的「規則」。您一直是這樣走到現在的，不是嗎？」

祂的意思很明確，黎梨在帝國的地位要高於貴族，無論黎梨做什麼都是可以的。

那些ss階也是她的養料，供她成長。

「那皇室呢？」黎梨突然想到了霧雨公主。

「如果您不喜歡，也可以換一個。」天秤語調不變。

祂根本不在乎祂扶持的皇室，霧雨公主的努力和堅持在祂眼中不值一提。

而貿然將皇室大洗牌可能造成的動蕩，也不在祂的考慮範圍之內。

「這也是你和他們的等價交換？」黎梨問道。

「當然。」天秤說道，「他們的價值遠在您之下。」

黎梨更感覺怪異了。

等價交換，不是公平交換，更不是自願交換。天秤強調的時候也只是強調「等價」，但是這個價值是誰來決定的？

想要得到什麼，就要付出什麼。天秤的態度不會讓黎梨感覺飄飄然，只會讓她感覺自己在緩緩落入一個看不見底的黑洞。

她依舊不相信祂。

就在這時，天秤突然敲了敲桌面。

「正好，時間到了。」祂說著，端正的坐在黎梨面前，用祂的人形姿態，和那雙淡粉色的眼眸，看向黎梨。

而後輕輕點了下頭，語調親和的說道：「歡迎回到現實。」

這是和往日冰冷如同機械般的系統完全不一樣的聲音。

一瞬間飄蕩的花瓣和小橋流水全部消失在了眼前，入目的是面前的檯燈，和漆黑的卧室。

她回到現實了。

晚零點，漫畫更新。

這一次的漫畫內容讓一眾讀者被刀的嗷嗷直叫，無論是評論還是論壇都是一片血海——被刀的。

黎梨已經好久沒看她存了多少人氣值了，這晚更新后沒過多久，人氣值就像是火箭一樣一下子上躥了一大截。

她草草掃過自己已經知道的劇情，而後停在了之後她不知道的情節。

俞曉死後，漫畫家插入了一段回憶。

讓黎梨感覺漫畫家很勇的一段劇情。

畫面是黑白的，看不清畫面中少年的發色。他和俞曉面容有很大的差別，氣質也不同。畫面中他側著臉，眼瞳看向畫面之外的方向。

他和俞曉長得不像，和霜不言長得也不像，但是黎梨肯定他就是那個人。

「我的提議考慮的怎麼樣？」畫面之外的人說道，「要不要成為貴族？」

畫面中的少年說道：「如果我拒絕呢？」

「最好不要拒絕。」

「為什麼？」

「我知道你想要拒絕的理由。」

鏡頭拉向右方，往畫面外的人那裡移動。

一縷白色的發梢出現在了畫面之中。

「你覺得浮空城困住了你，但是就算離開浮空城，你也無法逃離這個世界。」

是天秤。

漫畫家將天秤畫在了漫畫之中。

所以黎梨才覺得漫畫家真的勇，她其實想過漫畫家是不是想要隱瞞天秤的存在，畢竟漫畫家可能和她一樣在系統的監視之下。

但是並不是，漫畫家是有把天秤、這個漫畫世界唯一的sss階、站在幕後的神明拉到台前的意思。

她突然很想和漫畫家見一面，非常想。

漫畫的劇情在繼續，聽到天秤的話，少年面上表情褪去，變得冷漠。

「所以？」他問。

畫面又拉近了些，露出一個白色的袖口，和袖口下與白色長發相似的白得透明的手。

拿著一個茶杯的手。

「和我交易，你只需要等待十年，就可以突破這個牢籠。」天秤說道。

「我送你一則預言。」祂說，「十年後，你的養子能改變目前的情況，同樣也可以——」

「給與你最想看到的景象。」

畫面中，那個少年面上沒有表情，額發投下的陰影遮蓋了他的半隻眼，而另一隻眼中卻看不到光亮。

而後畫面被淡淡的黑色籠罩。

有幾個好像是向上升起的氣泡，細小的，有些大的，浮現在畫面四周。

好像是從深海向上看，看到的幾乎要將人溺死的窒息感。

而後徹底變成純黑。

之後漫畫就銜接著黎梨閉眼，想到深海睡一覺的內容，黎梨向後翻了翻，她的劇情過後就是一鳴他們那邊的後續。

她也算知道了為什麼俞曉對她的「兒子」身份深信不疑，天秤在十年前就驢了他。

「俞曉最後答應你了嗎？」她在安靜的房間里直接開口問道。

[他答應了。]系統的聲音響起，依舊是那道機械音，[但是在交易成立前用異能換了個軀殼，離開了浮空城。]

「你的預言是怎麼回事？」黎梨又問道。

[到sss階之後，會對之後發生的事有一種「預感」。我告訴他的是我在他身上察覺到的「預感」。]系統答道，[至於最後的景象，可能他只是想安靜的睡一覺。]

「是嗎。」黎梨可有可無的說道。

那個將別人的生命看做遊戲的人，最後只求安穩的死亡？

但是現在俞曉已經死了，不能活過來和她說他的願望到底是什麼。

只是那個午後，她聽俞曉說過一句話。

真正悲觀的人已經在想死後要做什麼了，但是他還不想死。俞曉是這麼說的。

要麼是當時俞曉沒對她說真話，還在對她演，要麼是——

天秤在對俞曉撒謊，他根本不會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

也對。黎梨想到。

養子這個說法從一開始就在撒謊。

天秤是會撒謊的，而且說的和真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