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交易嗎

遠處紅褐色的天空在異能對撞的交鋒之中刮開利風，讓暗沉的天空與地面的接觸更加近了。

浮空城好像在下落，陽面之上高階異能對碰傳來陣陣轟鳴聲，而它的背面，那些居住在陰暗之中的下層人民卻只能呆在自己的「洞」中，祈禱著一切過去。

這個城市好像在被地面上的神秘力量緊緊抓住，牢固的抓住了這個虛假繁華空中城市，而後用無形的鎖鏈讓它下墜，墜落著。

「轟！」

第一個ss階異能者出手了。

ss階領域型異能者遺失將浮空城的陽面與陰面調換，在城市坍塌的轟鳴聲中守護住了那些下層居民。而在這之後，他又將所有平民轉移出了這個最後的戰場。

潮汐、前異能公會在黑暗之中懷抱著火種，等待了六年直到今天。

是鮮血和吶喊讓他們堅持至今，同樣也是他們彼此堅信著的信念，他們想要看到的那場黎明。

而此時天空依舊壓抑，連通太陽都被遮蔽。

但是此時卻是他們最激動，最義無反顧的時候。

潮汐的成員傾巢而出，低階和中階甚至有帶著熱武器的平民。

高階異能風猶如最溫柔的懷抱，桑飛羚懸浮在半空之中，即使失去雙腿也無礙於她行走在這天地之間。她的風時而如同破空的利刃時而又能救助無辜的民眾。她的身下，金屬包裹的戰士在城市之中奔跑。他的面容戴上了面具，但是他的眼睛卻如同透過這個金屬面具堅定的看向他追逐的方向。而他的身旁，他的同伴緊跟而上。

黑長直的碧眼女孩長發隨風飄蕩，揮手中帶來溫暖的治癒能力，為她的同伴們治療傷痛。紅髮的曾經貴族小少爺臉上一片灰塵臟污，但是他毫無察覺的擴大異能，為他們的信念之士疊加力量，奏響通往勝利的樂曲。

貴族的異能者在遺失的第一次轉移空間后就源源不斷出現，但是此時出現在明面上的只有s階，ss階異能者們依舊端坐在那張代表著身份和地位的皇宮桌面旁。

天秤給與他們的限制還沒有取消，他們不可以出手。

「還不允許嗎？」桑氏貴族的族長說道，他面上焦急，而他旁邊的封氏族長看了眼坐在首位，實際上已經沒有發言權的皇室帝王。

低階和中階的異能者碰撞對他們來說無關痛癢，這個世界的權利始終是掌握在高階異能者的手上。但是世界並不穩定，ss階異能者的對撞極有可能導致世界毀滅，所有人一起為這場戰鬥送命。

「天秤什麼打算？」封氏族長問道，「祂不是一直都是打著先文後武的旗號嗎？現在那些叛徒打到了浮空城家門口，祂又什麼都不做了？」

「我們現在聚在這裡，都是因為天秤。」另一個貴族族長說道，「但是真正服氣天秤的只有臨染，我才不在乎什麼貴族權利，那些只要我是ss階我就能夠享有。我只是不想拒絕了之後被困在更小的地方或者直接被天秤殺死。」

「理由什麼的都無所謂，重要的是現在怎麼辦！」桑氏貴族的族長站了起來，「任由他們胡鬧？這個世界要是毀滅了我們一個都逃不了！」

不管是ss階異能者，還是更高的sss階異能者天秤，他們都無法跳出這個世界的束縛。

或許這些用底層人民的屍骨堆積成榮耀的貴族中有人是為了權勢，為了享樂，但是在關乎生命的大事上，他們是不會作壁上觀的。

「不，我的意思是天秤肯定有自己的打算。」那個貴族族長說道，「自從先知來了之後，祂的一些行事事事以他為先。」他轉過頭，看向窗外漂浮的烏鴉黑羽，「包括這個胡鬧一樣的反叛，都是那個先知想要看到的，而天秤默許的。」

「是什麼能讓那個天秤退步到這種程度？」封氏貴族的族長喃喃。

「祂找到了方法，一勞永逸解決不穩定的方法。」皇帝說道。

霧雨公主端坐在旁，而在她殷切的目光下，有聲音順著粉色的花瓣吹入這個殿堂，讓這場沒有硝煙的爭吵畫下截止符號。

「你們有十分鐘的時間。」

天秤允許了貴族ss階的出手，那道聲音和往日一樣好似溫文爾雅，卻又漂浮著，彷彿是從天空的盡頭，空靈的傳來。

「十分鐘內解決你們想解決一切，這是最大期限。」

同時祂堪稱「慈悲」的照顧到了一些人的心態，給了他們釋放自己近些天不滿的渠道。

十分鐘，天秤給了他們自由的十分鐘。

瞬間，桑氏貴族族長的身影消失在座位上，同時其他幾人也站了起來。

而後迅速離開了這個對他們來說已經無用的殿堂。

浮空城的前線，桑非遠的異能和桑飛羚相撞。烈風和下方的衝激聲讓他們的聲音在風中顯得破碎，但是又能清晰入耳。

「不要和我敵對。」桑飛羚向桑非遠伸出手，「和我一起離開浮空城不好嗎？」

「你那時候背起行囊離開了家，丟下了我。現在憑什麼認為我會為了你丟下家族。」桑非遠冷聲拒絕道。

就在這時，浮空城的中央，皇室的宮殿尖端突然由下而上一道風波盪起，猶如將細浪拍碎在岸邊的通天巨浪，將整個天空的風攏入掌控。

桑氏貴族的族長出面了。

ss階異能者的力量毫不留情的攻向桑飛羚，同時注意到這個變故的遺失被封氏族長絆住，瞬間桑飛羚被擊落入地面。

「桑姐姐！」唐的治癒緊跟著到來，桑飛羚從廢墟之中勉強支撐著身軀爬起，但是下一瞬間ss階的攻擊緊跟而至。

「轟！」

大地被擊穿出一道空洞，浮空城兩面同時被貫穿。

帶著怒意的桑氏貴族族長呵斥道：「要你殺一個叛徒！這麼點小事！拖延到現在！」

而桑非遠看著空蕩蕩的能一眼看到浮空城下地面的空洞，呆愣著。

「從小你就沒有用，什麼事都做不好，面子裡子你是一點都沒有，諾諾唧唧爬不上牆！那個叛徒更是大膽過頭了，大膽到敢背叛家族！」桑氏貴族的族長憋了好些天的火氣一泄而出，風在他周身如同震怒的雷霆，肆意的宣洩著不滿和牢騷。

ss階的異能者的異能之下，無人能從中逃離。

前進的一鳴扭轉過身，金屬隨著他的手臂延伸，遮擋住銳利的風刃。

「唐！安鵠羽！」他喊道。

同伴們相互對視一眼，默契的轉換了戰術，優先救助他們的同伴。

而其他幾位潮汐的s階異能者同樣遇上了對手。

嚴長嘯和嬈月等人從另外一條路沖向皇宮，高階的異能相撞讓這條通往頂端的路充滿荊棘。

白髮的異瞳少年在奔向浮空城頂端皇宮的路上被攔下，而他的身旁紅髮貴族坦然的放下了自己的頭蓬，用自己的真實面目與曾經的同僚相見。

「我要去見黑格。」丹口中說道。

下一瞬間他發動異能，巨大的壓強碾壓了前方的道路。

「麻煩讓一讓，我也是。」安鶴予在旁邊緩緩說道，那雙金色的瞳孔中不見猶豫和掙扎，只剩下果斷和堅決，「順便算一算之前的那筆賬。」

那讓他曾經猶豫痛苦，搖旗不定的，在最開始踏上這條路的舊賬。

遇見這些人，參與這些事的源頭。

而此時，那個貫穿了浮空城的空洞之中，有風吹起。

「桑非遠，別擺著這幅懦弱的模樣！」桑氏貴族的族長命令道，「現在！立刻給我把他們殺回去！」

「我」桑非遠愣愣的，他低著頭，看著桑飛羚消失的地方。但是卻突然感受到指尖一股微風拂過。

輕柔的，如同拉著他的小指，做出什麼約定。

「你想去外邊看看嗎？我猜你想去，因為我就想去。」孩童的聲音在腦海中回蕩。

而另一道聲音說道：「我不敢。」

他不敢忤逆族長，不敢怨恨別人害死自己的小狗，也不敢邁出他充滿安全感的被窩。

只有一個人會拖著他，把他從無用的安謐中拽出去。

他的姐姐，桑飛羚。

下一瞬間，他閉了閉眼。

微弱的風在狂風之中顯得搖擺不定，無法控制自己。但是在這一刻，那一道輕柔的風卻突然變得尖利。

手腕翻轉，在桑氏家主眼中只是個被欺負了會回家哭鼻子的桑非遠以風化刃，將這刀刃沒入輕蔑的看著他們的ss階異能者的胸膛。

「什麼？！」桑氏族長驚叫。

微風從空洞下吹拂而上，碧綠長發的女人順著風重歸戰場。

「我寫的遊記好看嗎？你看過了吧，我知道是你整理髮行的。」她問道。

那些渴望和不可言說的嚮往，在這時突然變得一目了然。桑非遠緊緊抓著自己的風刃，沒入桑氏族長的血管在他體內肆虐。同時他轉過了頭。

他看到他一直很強大的姐姐，對著他這個鼓起勇氣，頭一次忤逆了他們的族長的弟弟露出和小時候一樣的笑。

「以後我帶你一起去看看，親眼見證這個世界。」

不光是文字，而是像是自由自在的風。

第一個ss階異能者在此時隕落，同時桑非遠握住了桑飛羚伸出的手。

「看一看，你眼中的黎明。」

皇室宮殿內，在天秤應允了十分鐘后，原本稀稀疏疏的長桌旁人員瞬間一空，只留下沒有異能，無法參與到這場戰爭的皇室成員滯留在原地。

「十分鐘？這是不是有些長？」霧雨公主似乎是想了很久，最後沒有忍住，騰地站了起來，擔心道，「ss階放手行動帶來的不確定性太大了，我們皇室這些年穩定貴族ss階異能者就是為了降低這份不確定，為此我們犧牲了很多民眾，現在又要讓他們放開雙手」

「這是在開玩笑嗎？」霧雨公主質問道。

但是皇帝壓下了她的抗議。

「祂是我們的神。」皇帝說道。

神明的決定，他們無法反抗，只能放任從之。

就算他們不解、困惑、甚至感到不可思議，這都不是他們能左右的。

因為褪去神明代言人的皇室，僅僅只是在這場戰鬥中連自保都做不到的普通人。

霧雨公主有些呆愣的站在原地，她瞳孔顫了顫，突然轉過頭，看向一個從一開始就空著的空座位。

那是他們為皇室先知準備的座位，儘管那個人從來不屑於和他們做這種交流。

此時霧雨公主突然明悟了些許。

「先知從一開始就不覺得我們是正確的。」她輕聲說道，彷彿能看到在來到浮空城的那輛翼馬車中，那位黑髮青年看向窗外時露出的平淡但是又厭煩的神情。

「他早就有了自己的準備。」霧雨公主說道，「我從來沒說服過他，他」

粉色的花瓣繞過這片空蕩蕩的大廳，飛出窗外，順著風飛向更高處，飛向了皇宮的頂端露台。

而此時，白色長發的神明足尖點地，在紛亂和喧鬧中對祂眼前的黑髮青年啟唇。

「您會構造一個完美的戲劇落幕，鋪墊一個用信念和熱血創造的新世界，讓他們的努力不被辜負，讓他們的信任不曾被背叛，讓他們看到他們所渴望的黎明。」

「與我交易，用您的存在加固這個牢籠般的世界，挽回這個走向破敗的世界，抹去毀滅，成為新生成為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神明的聲音在風中響起，祂問道：「您，交易嗎？」

而黑髮青年一如既往的掛著那副輕鬆寫意的笑容，肆意的勾勒起嘴角。

「好啊。」

銀邊面具下，左眼上的那道紅痕依舊鮮艷無比。

遠比天空的顏色要明艷和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