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崢嶸炎涼外
方才與鞏呈對戰的西戎將領發現又來了對手,凝目看去,竟也認出了應翩翩,亦不由驚異,說道:「應玦,你竟會來此?」
應翩翩聽到對方叫出自己的名字,眉峰微微挑起,朝著對方打量了片刻,而後他悠悠然微笑起來。
在黃沙漫天、金戈崢嶸的沙場上,腳下勁草瑟瑟,他唇邊的笑,眼底的冷,卻彷彿依舊帶著華燈金盞般的標緻風流。
應翩翩不緊不慢地說道:「逢君飄蓬路,匹馬向秋山——我道是誰,原來竟是舊識。當日一敗之後,將軍向來可好?」
原來,這名與鞏呈交手的將領,正是之前曾經被應翩翩和池簌擒住的西戎大將拓跋昶。
當時應翩翩和池簌打賭,應翩翩三箭之□□中了西戎的戰旗,池簌則趁機將拓跋昶擒回了雍州城,關押起來。
後來也沒人有空顧得上管他,應翩翩和池簌知道西戎大軍要來攻打雍州,急忙趕去靈州求援,拓跋昶就被城中害怕惹了麻煩的官員偷偷放了,這才能夠重新出現在這裡。
他在西戎也是一名有頭有臉的將領,這段經歷簡直被引為畢生之恥,自然不可能忘記池簌和應翩翩,卻沒想到應翩翩竟然也對他有印象,還記得他是「手下敗將」。
拓跋昶惱怒之餘,竟然還有幾分犯賤的驚喜。
他問道:「你知道我是誰?」
應翩翩揶揄道:「你叫拓跋昶——不用太激動,我過目不忘,你就是條狗,我之前隨便掃一眼,也知道你如今叫大黃。」
拓跋昶:「……」
應翩翩說話之間,已經取代了鞏呈的位置。
這位老將軍已經拼盡全力,幸虧一向悍勇,到現在還能支撐不倒,但身上多處流血,再不及時包紮傷口,恐怕也要不行了。
鞏呈沒有逞強,退後迅速止血,一雙眼睛卻如鷹一般保持著銳利,盯在兩人身上,準備隨時上前掠陣。
拓跋昶反倒被應翩翩給氣笑了,他們西戎可沒有如此牙尖嘴利之徒:「上回是你們乘人不備,算不得數。這一次便好好較量一番,也叫你真正認識認識我是誰!」
應翩翩哈哈大笑,倏然笑容一收:「蠻夷之輩,誰來和你較量,我今天就是來殺人的!」
隨著他的話,劍已出鞘,凌空斜挑,一股凌厲之極的劍氣直撲而至,激得拓跋昶衣發紛飛。
拓跋昶的面色一沉,手中彎刀力道沉雄,應手擎出,「刷」地一聲順著應翩翩的劍鋒削了下去,兩人瞬間斗在一處。
但應翩翩並沒有大發神威,將拓跋昶一舉擊潰,或者說,他甚至並沒有在與對方的較量中佔據上風。
拓跋昶當初是遇見了池簌才被一舉擒住,實際上他臂力過人,武藝高強,並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人物。
在目前雙方的戰局之中,周圍又都是西戎士兵,應翩翩跟他正面硬碰硬地對戰,實在有點以己之短,攻敵之長的意思。
況且自從應翩翩挾持皇上離宮之後,已經沒有任何調兵遣將的許可權,眼下所帶來的援軍都是他自己和七合教的手下,縱使武功高強,救得一時之急,也終究數量有限。
鞏呈看了一會便皺起眉頭,剛剛放鬆下來的心重新提了起來,也不敢再更多休息,掙扎著上了馬,想要隨時幫忙。
反倒是真正跟應翩翩對戰的拓跋昶眉頭微皺,絲毫不敢放鬆。
之前應翩翩雖然臂力不足,但依靠那神妙之極的三箭當眾毀掉西戎戰旗之事,對於他來說印象尤為深刻。
拓跋昶知道此人最擅的是智謀,長了一張漂漂亮亮的臉蛋,心上卻恨不得生了十七八個心眼,比起打贏他,更加需要的是提防對方使壞。
畢竟先前拓跋昶已經吃了一次大虧了。
他一邊同應翩翩周旋,一邊分出一部分精神四下打量,而後敏銳地發現,目前的戰況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
西戎的軍隊原本繞著整個關隘,將平明關半圍了起來,左中右三翼包抄,將穆國的軍隊分割成幾塊打擊,令他們無法相互援助。
而應翩翩帶來的這一隊人馬雖不算多,機動性卻極強,在西戎人的隊伍當中來回穿插,使得他們無法保持隊形,紛紛潰散開來。
雖然因為夜色的掩映,這些被分開的穆軍們尚且未能聯合起來,但已經隱隱有了開始奮勇反擊的勢頭。
拓跋昶連忙高聲下令,讓三路軍隊分散收縮,一方面抵抗那些衝出來搗亂的人,一方面死死將幾處分散的穆軍困住,讓他們不能趁機聯合。
迅速而及時地將命令傳達下去之後,拓跋昶鬆了口氣。
他已經意識到,應翩翩會親自過來拖住他就是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讓他不能及時意識到軍中出現的異狀,幸虧他多存了一個心眼,總之要對付此人,半點都大意不得。
拓跋昶自覺破解了對方的陰謀,十分欣慰,陡然間氣勢大盛,揮刀搶攻,竟將應翩翩的長劍一舉挑飛。
應翩翩劍一脫手,猛然將腰身向後一仰,避開對方接下來橫掃而過的一刀,隨即策馬後退,看似已經無法還擊。
拓跋昶大喝道:「應玦,你的人手不夠,你是絕對贏不了的了!早些投降,還能留下一條性命!」
鞏呈見狀連忙跟著拔劍,防範拓跋昶的進攻。
這時,應翩翩退開一段距離,卻一反手,從馬背上抽出了弓箭。
應翩翩笑道:「哦,你覺得我輸了嗎?」
他手臂極穩,將雙箭搭在弦上,開弓如滿月,箭鋒對準了拓跋昶。
拓跋昶知道他箭術精準,微眯起眼,全神戒備。
隨即,只見應翩翩唇角一挑,指尖猛然一放!
一箭正沖拓跋昶面門射去,被早有準備的拓跋昶猛然揮刀劈成兩半。
但這兩支箭竟然是分別向著兩個方向射出的,另外一箭彷彿射偏了一樣,直衝半空而去,發出一聲尖銳的鳴響。
傳訊箭!
他想做什麼?
拓跋昶霍然抬頭,還沒有來得及喝問,便看到周圍四處的高坡上有一簇簇的火焰燃起,瞬間將四下形勢照的明亮。
「什麼?!」
拓跋昶失聲驚呼,駭然發現剛才在西戎軍中來回馳騁衝刺的穆軍竟然已經變陣!
應翩翩先是帶來了兩支騎兵,並吩咐這些人故意來回穿插馳騁,攪亂了穆軍陣型。
這樣,拓跋昶便不得不收縮包圍圈,才能保證依然對於穆軍的分割和控制。
但殊不知,他這隊形一收縮,卻正中應翩翩的下懷,給需要布置陣型的第二批穆軍讓出了位置。
此時此刻,明亮的火光之下,拓跋昶看到,方才西戎軍全面收縮隊形時所讓出來的空地,已經全部都被應翩翩之前暗中集結訓練的人手給佔據了,形成了一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陣勢。
尤其讓人注意的,是這些人手中所拿的兵器,並非刀劍,也並非箭弩,而是一架架小型的投石機,其中發射出來的竟是特製的磁石。
自從上次吃了應翩翩火攻與炸/葯的虧之後,西戎軍作戰時不忘攜帶水龍,身穿厚甲,很是長了一番教訓,卻沒想到這次對方又有另外的損招。
這些磁石是應翩翩特意從系統商店中兌換來的,便宜量大,打在身上劇痛無比,最重要的是能夠吸附在盔甲上,。
西戎的步兵穿的全是厚甲,這樣一來,甚至連站立都站立不穩,更不用提拿起兵器作戰。
外圍的西戎兵們一片片跌倒,內層的士兵們前有同伴戰友,後有原本被他們圍住的穆國兵將,雖然已經警醒對方的計謀,卻根本沒有反擊或是躲閃的空間,一時大亂。
拓跋昶怎麼也沒想到竟會出現這般的局面,大驚失色,連聲發出撤退的號令,再也沒有心思去跟應翩翩纏鬥。
應翩翩趁勢將他逼退,反身縱馬,奔上附近一處位置最高的丘陵。
熊熊的火光映亮了他的身形和面孔,應翩翩迎風勒住韁繩,戰馬長嘶之中,他抬起馬鞭,以鞭柄敲響了上面擺放的戰鼓。
鼓點咚咚,彷彿激蕩起胸中熱血,令萬軍仰首,兵戈嗡鳴。
應翩翩掃視軍容,揚聲說道:「各位漢家兒郎們,應玦在此,願與爾等同戰!」
應翩翩挾持皇上不成闖宮而去的事情如今早已經傳開,西戎在試圖將公主嫁給應翩翩的同時,也故意放出風聲,煽動軍心,說他已經一怒之下倒戈西戎,使得不少人心中都將信將疑。
但想來出了那樣大的事,就算應翩翩沒有投奔西戎,也不可能會回到穆國了,誰也沒想到,在這場局勢毫不樂觀的惡戰中,他會突然出現。
其實這種狀況下,身份重要的人物是不宜露面的,便如之前聽說敵軍來襲,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讓黎慎禮藏起來,千萬不要上戰場。
否則一出現的話,以他的身份,簡直是等於要被敵人給當成了靶子打,說句不好聽的,如果一不小心給打死了,那就更加大事不妙。
但應翩翩還是站出來了,他一人一馬立於險關之前,向著眾人許諾,「願與爾等同戰」。
熊熊的火光之下,任何穆國戰士都可以看到他,都知道他沒有投奔西戎,沒有離開穆國,應將軍和善化公主的兒子,如今拿著劍站在這裡,願意率領著大家一起一起戰鬥到最後一滴血。
不,他不是誰的血脈,他方才說了,他是應玦。
一時之間,豪情萬千。
應翩翩高聲說:「一月之前,雍州一戰,西戎慘敗而歸,至今再未敢踏足邙陽山以東。今日我平明關守軍再欲進犯之敵,該當如何?!」
人們不約而同地舉起兵刃,紛紛高喝:「殺!」
剛才的疲憊與失望彷彿全都不見了,一時間好似大地都在震顫,應翩翩揚唇一笑,高聲說道:「那就提劍上馬,隨我殺敵!」
西戎軍的包圍圈已破,雖然黑暗未盡,但應翩翩憑高所站之處,正是眼下穆軍重新聚集的目標,一語過後,千軍呼嘯如潮,四面匯聚,再無人可阻。
今日長纓在手,試問天下誰敵!
西戎軍大敗而歸,其中四名將領均被池簌趁勢暗襲所殺,剩餘兵將潰不成軍,倉惶四散,被俘者足有兩萬餘人。
當這一戰勝利時,天色已然大亮。
應翩翩縱馬踏上了平明關,俯視著腳下剛剛經過大戰的土地。
長風貼著草面平平掠過,無邊無際的草原高低起伏,彷彿要一直蔓延到天涯的盡頭,平靜而美麗的河水繞城蜿蜒而過,不知從何處傳來的悠揚羌笛聲充塞四野,恍惚間便如亘古以來皆是如此。
光陰駐足,史事如煙,所有的戰亂與血腥都從來未曾出現過。
但人世殘酷若此,這是只有贏家才能體會到的平靜。
鞏呈本來已經做好了死在此戰之中的準備,沒想到竟然能夠撿回一條命。
他點數了自己的兵將之後,帶著他們返回城中,路上也碰見了其他折返的將士們,大戰之後險死還生,每個人的表情都有些恍惚和不可置信。
他們穿過城牆,向著城中走去,到了城門之下的時候,不少人不禁都紛紛抬起頭來,向著城頭上望去,心內滋味複雜,有敬佩,有驕傲,有惋惜。
鞏呈想,若當年傳承下來的是太/祖之後,或許今日之國也不會再落到此等境地。
他和他手下無數將士的命都是應翩翩救的,若是這回陛下再要責難,他便是拚死亦要阻攔。
但這時,無論是鞏呈、應翩翩還是正在拚命尋找黎慎禮的穆廣漢都不知道,黎慎禮,已經被俘到西戎的軍中了。
黎慎禮的運道簡直可以說是差極了,當他被帶到西戎王面前的時候,恰逢前方西戎軍戰敗的消息傳來。
這一消息,使得西戎王看著黎慎禮的眼神由得意變成了陰森。
聽著西戎兵的稟報,黎慎禮的心中亦是百味雜陳。
作為穆國的君主,他心中自然是一千一萬個希望穆國能夠取得勝利,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期盼已久的勝利,是在他成為了階下囚之後才獲得的。
這使黎慎禮也忍不住心生懷疑,難道這個世上當真會有天命所歸一說?
皇位原本就不屬於他,即便是他一時得到了,最後也終究會因這短暫的榮耀而付出百倍代價。
西戎王也沒有想到,他抓到了穆國的皇上,還沒來得及把這招殺手鐧用出去,這一戰竟然就失敗了。應翩翩不娶他的女兒也就算了,竟然還會回到那片戰場上。
這股怒火讓他冷笑起來,而後帶著譏刺,將滿腔的鬱氣都發泄在面前的黎慎禮身上。
「看來你們穆國的兵將們也並非全然都是孬種,也打的出來勝仗。」
西戎王道:「若是你當時並沒有急著逃跑,在城中多待那麼一時片刻,說不定此時也能跟著沾光了。可惜啊,穆國的皇帝陛下,誰讓你當時就選擇逃跑了呢?」
他的話也把黎慎禮說的憾恨不已,當時的一切都那樣急迫而混亂,他根本來不及仔細思考,現在想來,如果能夠沉著冷靜,與大軍們一起迎戰敵軍,同生死共存亡,多少也能落下個好名聲。
再說,當時的情況,也確實未必會輸。
可惜誰都難以看見未來,現在後悔也已經晚了。
其實黎慎禮的心中還有個一直沒有想通的問題,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問,因此隻字不提。
反倒是西戎王彷彿看出了他的心思,問道:「你是不是想問,我是如何收買你身邊的親衛們,讓他們帶著你走上了那條路的?」
黎慎禮猛然一頓,心臟狂跳起來。
西戎又吃了一場敗仗,西戎王的心情本來極其不好,但是如今看到黎慎禮這幅樣子,心中又感到了一些微妙的平衡。
他露出了一個殘忍的笑意,抽出自己座旁的金刀,刀鋒架在黎慎禮的脖子上,緩緩抬起他的下巴。
「不敢問?」
被那冰涼的鋒刃抵著,黎慎禮額頭上的汗水一下子滲了出來,感到了一種強大的壓力。
面前這個兇狠、殘忍的西戎王,和他曾經面對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甚至比他已經去世的父皇還要令人恐懼。
他勉強維持著自己最後的顏面,說道:「有什麼不敢問的?只不過事已至此,說這些已經沒有必要罷了。」
西戎王看了他片刻,卻忽然哈哈大笑,說道:「我一開始覺得你平庸無能,但現在看來,你這皇帝倒也不是全無機靈。你是怕知道了這些事,我就不會放你回去了吧?」
他的聲音忽轉低沉:「但你認為……你還能回去嗎?」
黎慎禮一驚,猛然瞪大了眼睛。
他握緊了拳,嘶聲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準備和朝廷談判?」
被俘虜之後,他屈辱、慌亂、悲憤,可唯獨沒有恐懼死亡。
因為黎慎禮心裡清楚,他身為一國之君,抓到他能給西戎帶來莫大的好處,對方本來就想從穆國重重敲一筆,自然不會放棄這個讓朝廷出錢贖他的機會。
雖然這實在有些丟人,甚至或許回去之後,他也皇位不保了,但黎慎禮還是不想死。
他所經歷過的人生不長,大多是壓抑的,隱忍的,甚至屈辱的。
作為不受寵愛的孩子,用盡心機手段才能登上皇位,卻也沒有什麼痛快榮耀的時候,只能小心翼翼抱著到手的東西,生怕被別人搶走。
他只是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他沒有驕奢Yin逸,沒有暴虐無道,如果這樣就死,那這一生,也未免太過不值得了。
但此時,黎慎禮陡然從西戎王的話中陡然感覺到了一種危險。
西戎王挑眉道:「哦,你還有談判的價值嗎?」
黎慎禮沉下嗓子,聲音中卻難免帶了顫抖:「我——」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瞪大眼睛,感到脖頸處傳來一陣刺痛——那是,刀鋒劃破血肉的感覺。
黎慎禮張著嘴,甚至連後面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他的頭就已經被西戎王一刀斬下,骨碌碌滾到了地上。
他白皙的臉頰上染了鮮血,那雙眼睛卻依然大睜著,彷彿在極力地向這個世界發出質問。
「王上!」
誰也沒有想到大穆皇帝這樣的身份,西戎王竟然也會將他毫不留情地一刀斬殺,甚至連他的左右侍衛都嚇了一跳,不由同時踏上一步,脫口驚呼。
西戎王抽回刀,甚至不去擦拭上面的鮮血,就將血淋淋的刀鋒收入鞘中,微哂道:「大驚小怪的做什麼?」
兩名侍衛猶豫了一下,左側那人說道:「王上,此人是大穆的皇帝,身價不菲,或許帶到陣前,還能震懾他們一番。」
「他上無親母,下無子嗣,甚至在朝中也沒有強大的妻族,一旦被俘,就是廢子,何來身價不菲之說?」
西戎王冷冷地說道:「而且沒有那個必要,因為我不是要與他們講和!失敗者的和談叫做低頭屈服,你們難道想沖著異族伏下身軀嗎?我要的,是打敗他們,屠殺他們!」
他喜歡快刀,喜歡烈酒,喜歡美人。說話的時候手中摩挲著刀鞘,不禁又想起了那個對待他像刀鋒一樣冰冷的女人。
他千方百計,求娶了那位高貴的漢族公主,但對方從來就沒有愛上過他。哪怕他百依百順,都不能贏得善化的心。
而如今,那女人離開他,又付出了離開他的代價,葬身黃沙,自己卻又被她和別的男人生下的兒子屢屢打敗,這簡直是莫大的恥辱!
因此這一戰,他絕對不會選擇和談或是撤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