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蘭嬤嬤識趣,已忙忙上前,抱起齊浩臨往裡走,一邊道:「時候不早了,咱們佛奴要安歇啰。」
簡行真和衛南飛見狀,只得跟著往殿內走。
齊浩臨在蘭嬤嬤懷裡掙扎著道:「嬤嬤,你放下我,我五歲了,不用抱。」
蘭嬤嬤好笑,加快步子道:「佛奴五歲了,大孩子了呢。」
待進了殿,蘭嬤嬤把齊浩臨放到床上,蹲下給他脫鞋子,又喊千霜端水過來,準備給齊浩臨洗臉洗腳。
待千霜端了水,擰了巾子遞上,齊浩臨自己接過巾子,朝蘭嬤嬤道:「我大了,自己洗。」
簡行真和衛南飛早自己打了水,正在旁邊洗臉,一邊笑嘻嘻學齊浩臨的話道:「我大了,自己洗。」
蘭嬤嬤笑起來道:「是喲,眨眼間,你們都大了呢。」
她說著,心下極是感嘆,若不是進了冷宮,佛奴這會身邊定然圍滿了服侍的人,何須自己動一根手指頭?
簡行真和衛南飛出身高門,若不是進了冷宮,這會也是千嬌萬寵小少爺,哪會自己打水洗臉?
冷宮啊,真是一個不凡的地方。
三個孩子,刻苦學文習武,早慧早智,年紀小小,言談舉止見識已遠超一般孩子了。
齊浩臨見蘭嬤嬤神情柔軟,趁機道:「蘭嬤嬤,我大了,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實話,跟我說說宮內一些事,讓我心中有個底。」
蘭嬤嬤笑問道:「佛奴想知道什麼事呀?」
齊浩臨決定逐樣逐樣問。
「皇上今年多少歲呀?」
蘭嬤嬤帶笑道:「皇上呀,今年是二十八歲。」
齊浩臨「哦」了一聲道:「這樣說,皇上跟齊侍衛一樣的年紀。」
他頓一下,又問道:「皇上有多少個兒子?」
蘭嬤嬤想也不想,答道:「十個。」
齊浩臨便扳小指頭算了起來,心道:兩年前,皇上是二十六歲,那時候就有十個兒子了,可知宮中嬪妃眾多,一年能產一兩個兒子……
不對,以皇上產兒子的頻率,這過去兩年了,至少也會再產出一個兩個,為何還是十個兒子呢?
難道這兩年,光產公主了?
他壓下心中疑惑,假裝天真,問道:「哪宮中這兩年,有添皇子或者公主嗎?」
蘭嬤嬤機警,答道:「這兩年,咱們居冷宮,不知道冷宮外的事了。」
齊浩臨轉而問道:「沒進冷宮前,母親是什麼等級的嬪妃?」
蘭嬤嬤眨一下眼睛道:「本是貴人,生了兒子后,晉了嬪位,後來……」
她止住沒再說話,一副傷心樣,站起來朝殿外走。
哎喲哎喲,再說下去,萬一漏嘴……
齊浩臨看著蘭嬤嬤的背影,小臉一派嚴肅,嗯,初步掌握到一個重要信息,狗屁皇帝原來並不是糟老頭,而是跟野男人一樣年紀的年輕人。
早前,系統還感應到,野男人心中並不恨皇帝,反而有些戀慕情緒在。
兩個年輕男人,戀慕……
齊浩臨馬上甩頭,不能往歪處想。
簡行真也看蘭嬤嬤的背影,回頭跟齊浩臨道:「佛奴,我總感覺蘭嬤嬤說話有些不盡不實。」
衛南飛跟著道:「我剛剛觀察著她,她說起皇帝時,眼睛眨得比平時快。」
齊浩臨點頭,「以前問起皇帝和宮中的事,母親和蘭嬤嬤諸人,總是含糊過去,一直說等我長大再告訴我。但是皇帝年紀之類的,又不是什麼秘密,為何也吞吞吐吐呢?」
他招手,待兩個小夥伴湊近些,便壓低聲音道:「新來的宋御廚不是帶著兩個小徒弟么,那兩個看起來心思單純些,你們明兒找了機會,試探幾句。」
簡行真和衛南飛拍小胸口,「包在我們身上。」
側殿內,齊帝在燭光下看蘇皇后,一邊「嘖嘖」誇道:「表妹在冷宮受苦,容貌卻不減當年,不,應該說,比當年更艷。」
他說著,手指撫在蘇皇后唇上。
蘇皇后抬眸看齊帝,紅唇一啟,輕輕含住齊帝的手指,一時臉泛桃花紅,艷若桃李,勾人心魂。
冷宮日子雖清苦,但其實過得比以前甘甜。
從前,心中知曉自己不能獨享皇帝,也不敢把心全擱到他身上,且平素要打理後宮瑣事,管理嬪妃,應酬誥命夫人,立規矩等,不得不端起架子,力求賢良淑德,母儀天下……
那時,在皇帝跟前,也極力端著,守著各種規矩。
皇帝也敬重自己,可是……
住到冷宮后,和皇帝像是一對偷情男女,不再端著架子,方知曉當女人的樂趣。
從前,何曾流露過一絲半絲女子媚態,如今么……
蘇皇后舌頭輕輕一卷,果然見齊帝已是按捺不住,一邊喊著她小名,一邊撲上來。
因蘇皇後放開了自己,兩人這一番恩愛,滋味更勝往昔。
第二日,齊帝神采飛揚去上早朝。
待下了早朝,他忙讓張公公去傳召謝國師。
待謝國師進了宮,齊帝便道:「佛奴太過聰慧,恐身份隱瞞不了多長時間,若他提早知道自己是太子,可會傷身子?」
謝國師輕輕晃動手中拂塵,道:「提早知道,自然會傷。」
齊帝一時大急,問道:「可有化解之法?」
謝國師嘆道:「無。」
齊帝神色微變,佛奴漸大,有些事兒定會追問,也定會設著法打聽,想要再隱瞞他,比之前更難。
謝國師道:「皇上且想想,太子殿下三歲起,便不同尋常孩童,縱宮內不送吃食,他也能想出法子養活冷宮眾人。四歲,便已獻出菊花之計,助皇上打敗陳國。今年五歲,寫的策論,見識已超一般士子。自古以來,多智近妖者每每早夭,且太子殿下身份這般貴重……」
他看定齊帝,「唯有繼續隱瞞身份,方能健康活到成年。」
齊帝有些苦澀,不管如何,他都不敢拿兒子的性命開玩笑。
此時,簡行真和衛南飛,正跑到廚房,和宋御廚的兩個小徒弟閑嘮嗑。
兩個小徒弟,皆是宋御廚的同宗,一個今年十二歲,叫宋墨魚,一個今年十三歲,叫宋酥餅。
他們來了冷宮后,敬著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平素無傳召,並不敢近前,這會見太子殿下身邊兩個小伴讀過來閑聊,自是受寵若驚,雖知道要謹慎說話,但度著對方不過七歲孩童,倒沒有嚴防死守。
簡行真一派孩童天真,問宋墨魚道:「墨魚哥哥,你見過皇上嗎?」
宋墨魚有些想賣弄,答道:「我們可是御廚,自然是見過皇上的。」
簡行真聞言暗喜,問道:「皇上多少歲,長什麼樣子?」
宋墨魚答道:「皇上二十八歲,長得俊雅不凡。」
衛南飛在旁邊問道:「比齊侍衛還俊雅不凡么?」
宋墨魚遲疑一下道:「俊雅程度差不多。」
衛南飛緊接著道:「這麼說,齊侍衛和皇上長得很像了?」
宋墨魚一驚,立馬道:「咳,縱是冷宮,咱背後也不敢妄議皇上,打住打住。」
說著閉了嘴,再不敢說話。
簡行真見狀,便轉而去撩撥正在洗菜的宋酥餅,歪頭道:「酥餅哥哥,你也見過皇上么?」
宋酥餅點頭,「嗯」了一聲。
簡行真嘆息道:「看來,你不及墨魚哥哥得臉。」
宋酥餅一聽這話,不由自主抬頭道:「為何這樣說?」
簡行真撫撫小手,「墨魚哥哥提起皇上,既知道皇上年歲,又知道皇上俊雅不凡,可知是一個露臉的。酥餅哥哥提起皇上,只有一個『嗯』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想必平素不怎麼露臉,並沒有見過皇上。」
宋酥餅一聽這話,有些氣急,脫口道:「論排行,我是師兄,若我沒有見過皇上,哪輪到師弟見?」
簡行真「哦」了一聲道:「哪皇上是和齊侍衛長得很像了?」
宋酥餅脫口道:「自然……」
他話沒說完,馬上改口道:「咱可不敢妄議皇上相貌。」
待簡行真和衛南飛告辭走了,宋酥餅和宋墨魚方有些驚慌,害怕自己說漏了什麼,兩人忙忙回憶適才說過的話,又互相印證一番,到底不放心,待宋御廚進來,便將此事稟報了。
宋御廚一聽,臉色微變,甩手拍打兩位徒弟的頭,惱道:「不是千交代萬交代,說話小心么?談什麼皇上呢?有腦子沒有?」
罵完徒弟,宋御廚一樣心下不安,候著蘭嬤嬤過來廚房,便將此事細細說了。
蘭嬤嬤晚間趁著齊浩臨去沐浴,悄悄兒將此事稟報了蘇皇后。
很快的,蘇皇后就遞了小紙條出冷宮。
齊帝接到小紙條,展開一看,不由撫額,好么,佛奴明顯在懷疑朕的身份了,要不然,不會叫簡行真和衛南飛去試探這些話。
現下可該如何釋他的疑心呢?
要如何安排,才能讓自己在冷宮的言行合理化?
齊帝嘆了口氣,持著小紙條去找張太后。
母后最擅長編戲了,且看她有什麼高見。
張太后看畢小紙條,「喲」一聲道:「佛奴打聽皇帝相貌和年紀,這會定然在懷疑,齊侍衛相貌年紀跟皇帝差不離,權勢極大,敢搞蘇娘娘,自由進出冷宮,說不定他就是皇帝呢。」
齊帝吃一驚道:「真會如此懷疑?」
張太后肯定點點頭,「一定會。」
齊帝有些坐不住了,「可國師說過,現下還得隱瞞著身份才不損他身子。」
張太后想一想道:「這樣罷,咱們召集幾個擅長編戲的,讓他們好生替你編一編身世。過幾年,佛奴又大些,身子更壯健,若再隱瞞不住,料著損害也小些了。」
齊帝嘆了口氣,也只能如此了。
第二日,張太后召集了十幾個擅長編故事的文人,讓他們給齊帝編一個合情合理合規的身世。
文士們絞盡腦汁,足足編了五天,終於給齊帝編了一個十分離奇戲劇曲折的身世。
但這個身份,細細一研究,竟十分合理。
身份里,先帝年輕時出宮遊玩,偶遇年輕美貌張嬤嬤,後來,張嬤嬤珠胎暗結,只好嫁了表哥,表哥終於發現她懷的不是自己的孩子,這才休棄了她……
先帝臨終,交代齊帝,讓他找到異母弟弟齊藏光,好生善待。
齊帝在病榻前答應了。
待先帝駕崩,齊帝便召了齊藏光進宮,待之如親弟。
而齊帝和齊藏光年紀相若,相貌極像……
齊藏光還特別爭氣,上馬能當將軍打敗陳國,下馬能當侍衛守冷宮。
齊帝十分恩寵齊藏光,給了他一些額外的權勢。
齊藏光漸漸的,權勢在握,在宮中橫行無忌。
齊帝看畢,默默一嘆:齊藏光的身世竟如此之狗血天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