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序章

我自小在京城長大,父親乃一介商販,家境還算富裕,從小不愁人間疾苦,長大后的一點苦楚,也是由她而生。

我第一次見她,是在八年前,她成人宴的時候。

因著父親的關係,我也一併前去。京城首富的宴席,自然是於尋常人家不同的。那天,八方賓客齊聚於李府,據說幾位年輕的世子也紛紛到場,甚至有傳言,李家這次大辦宴席,是要為李府大小姐擇一位如意郎君。奇怪的是,京城不是人盡皆知——李小姐的意中人是當朝三皇子君離

前堂來來往往賓客眾多,待久了,覺的頗不自在,見離開席還有一段時日,便向著孩童們玩樂的後花園走去,李府的後花園也很大,到處是盆栽景緻,沿著石板小路走,賞著花園的美景,不覺走到了深處,竟還有一處小湖。

我先前從未見過她,於她的一點印象,也僅停留在那些市井傳聞「才華橫溢」「秀麗端莊」「溫婉嫻淑」這麼,在看見她那麼慵懶地倚在亭邊時餵魚時,竟沒認出來,只是訥訥的望著:

她半倚在亭邊圍欄上,一雙玉足翹在圍欄另一頭,露出了鞋底的檀木花雕。一手捧著魚食,另一手輕輕拈起一簇,灑向亭邊的湖水中,引得一池的游魚都擠在一處競食。那麼奇怪,明明今日過壽,卻穿著那麼素凈的白裙,裙擺梅花點綴,輕紗和髮絲被風半拂在空中飄舞。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謫仙下世

我忘了我是怎樣的走到她身邊,卻清楚地記得,她見了我微微一愣,眼裡閃著驚愕,而後又粲然一笑,「真是有緣,想必小姐你也是覺得前廳人聲聒噪,特來此處尋個清凈」

她喝了一點酒,好像心情很不錯,拉著我說了很多話

......

「這滿花園的花草池沼都是父親親手為母親修築的,但我還是最愛這池子,若是到了夏天,蓮花能開一池......不怕小姐笑話,小時候愛玩水,每次和父親鬧彆扭都躲到蓮葉下邊,等父親著急了才鑽出來,常常把家裡人嚇一跳,後來大些倒是不怎麼下去了,父親說這池子很深.......」

「父親怕我在家裡煩悶,還專門託人尋來南方的金紅鯉,對,就是這種,嬌貴得很,魚食不能少了.......噗,小姐真有趣,這小魚長不大,肉質也沒有市面上的魚鮮美,小姐若是想吃魚,改日不妨來府上試試南江的花鱘.......」

......

「唔,這茶壺裡裝的是酒啦,去年的醉花釀,不太濃,很好喝小姐也可也喝一點.......昂,是偷偷裝的,父親平時不讓我喝太多酒......可是今日是我生辰,喝一點也沒什麼,對吧?」

......

我從府中出來后,腦中滿是她盈盈的笑臉,她輕輕抿了一口酒,紅暈卻已染上臉頰,杯中清涼的液體不經意撒落池中,連醉了一池游魚......

不久,她嫁給了昀王,是的,就是四皇子。

大婚那天,綢緞鋪了三條街,嗩吶聲響徹了京城。我站在人群中看著迎親隊伍中的花轎,帘子上恍惚透露出她的身影和笑容,我當時的確不能體會到她的喜悅和憧憬,可那一刻,我由衷地希望她能幸福。

事情過去了很久,京城大街小巷仍傳頌這這段佳話,後來,我也嫁為人妻,夫君雖是一介小官,但待我極好。那段平靜的日子裡,我偶爾也會想起那年那天,那個醉了游魚的少女。

只是,她婚後極少拋頭露面,連我都以為她是一門心思撲在了昀王府,直到昀王娶了尚書之女徐湘為側妃,一些埋藏在暗處的事實不知不覺傳了出來,那時,她嫁已給昀王五年.....

再後來,那是一段黑暗的日子:昀王弒兄篡位,一時京城動蕩,夫君幸得官小責清,脫身於這場浩劫,但,我聽說昀王的軍隊血洗了京城所有反對他的家族,連著昀王妃的娘家李府也一併洗劫一空......數月後新帝登基,冊封眾妃,卻唯獨少了她——

她逃了,可當今的皇上並不打算放過她,街巷裡到處張貼這她的通緝令,坊間惡意流傳著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語,昔日的李府被公然改建成春穎樓,一時成了京城最大的妓院。我只能祈禱她永遠不要被找到。

總是事與願違

明明已是初春,可京城又下了一個月的雪。

那天,皇后溫氏的弟弟溫世清召集了眾多人士,連著許多官員,闖入春穎樓,我恍然明白了什麼,拉起夫君混到人群中,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搜著人途中凈是不堪入目的畫面,,途中凈是不堪入目的畫面,妓客們驚叫躥逃,夫君安慰著我說,李小姐一定不會在這兒的,可心裡那份不安卻愈發強烈。樓上猛地傳來一聲巨響,等眾人循著聲響推開房門,我看見了倒在血泊中赤身裸體的男人和滿手鮮血衣不蔽體的她,

人們驚恐地看著這一幕,那些卑劣的話語夾雜在喧鬧的人群中,如利刃一道又一道刺向她,毀了她最後的尊嚴。隨後,罪魁禍首和他的皇后在她的驚愕中站了出來,她死死地拽住皇上,撕心裂肺地問,她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不放過她?新皇后抹了抹眼淚,哄著說是來接她回家的,她怔怔地盯著皇后,眼淚慢慢乾枯,隨後嗤笑一聲,拿著沾著血的釵子衝出了人群,溫家大少爺驚吼一聲「抓住她!」人們這才反應過來,向樓外追去。

不!

我只覺得一陣腿軟,卻硬是向著人群的方向沖了出去,可是,遲了。我還在人群外圍,眼睜睜看著,看著她被人群逼到池邊,她身上只裹著一層被撕得破碎的紅裙,濃艷的紅妝上掛著淚。紅唇一張一閉,可我卻聽不見她在說什麼,她最後留下一個凄美的笑,縱身躍入了池中。

人群中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看著皇上的反應,那個男人似乎也很震驚,盯著水面那片漣漪看了很久。

「皇上!」

一聲尖銳的女聲終於打破了寂靜,一個身穿華服的女人擠出人群,跪在皇帝腳下。「皇上!皇上!您救她!救救她!皇上——」我認出那是當今貴妃徐湘

「皇上!您救她啊——」

「皇上!皇上!她沒死臣妾求您了救救她——」她真的開始磕頭,白皙的額頭很快被磕出了血。

皇后掩面而泣,像是受了驚嚇,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著,緊緊倚靠在皇帝懷裡。那男人終於鬆口,帶著一隊人離開了

我沒走,我看著徐貴妃失魂落魄地從地上爬起來,招呼著下人打撈

夫君將我死死抱在懷中,安慰我別哭。我這才發現,淚水不經意地流了滿面。

······

她死了,死在了她最愛的池裡

從此京城再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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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手上路,看看就好別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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