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顯密圓通
眾仙散去,此處哪吒、鄭倫、黃天祥幾位留下。
雷震子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師父和哥哥之間的關係,還是施展翅膀先離開。小姐姐封神,師父和哥哥又變成這樣,他真不知下一步做什麼。
楊戩則是不知道該如何想自己的師妹。不知道該喊師妹、師弟、還是師叔,總之怪怪的。他需要找個地方冷靜一下。
而喬坤則在找尋自己身體的種種痕迹。一直追朔到此身的開始。
原來在出生之時他便被塞入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記憶。直到六歲的時候覺醒,才以為自己穿越。
然後他被白雲大仙收為弟子。許多年的悉心培養。
他之所以進展緩慢,是因為他一直在嘗試將自己修成白雲大仙。他將自己修成他人,不見自己,自然緩慢。
白雲大仙對他施展顛倒陰陽、指黑為白的術法,他功法、本源氣息、姓名都帶著白雲大仙的痕迹。後面還有龍虎面偶,也都是混淆天地。
他選喬坤這個名字,也是白雲大仙的手腳。
後來他下山找尋李靖、哪吒,其實是為了「雲中君」和「並蒂雙蓮」。期間碰到石磯,和龍族有許多牽扯都是在遠古天帝的必然之中。因為遠古天帝就是太古天龍。
石磯以為自己是為了遠古天帝培養肉身,而雲中子則藉由遠古天帝培養肉身的計劃為自己謀划好處。
但他只能追朔到這,無法再繼續往前,更無法穿越時間。
時間是存在性的確定性的力量,時間長河也沒有上游下游。所有的生靈都被困在時間中。
他是特殊的,有時間的力量。卻依然無法跨越時間回到過去。
不是他掌控的時間法則有什麼差錯,是他本身的問題。他是東皇太一,是「一」本身,所有過去未來為一個匯聚的點,他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只有當下。
任何人都無法斬殺他的過去,也無法針對他的未來。他也無法穿越時間。
或許他成就無上,化作時間的概念,可以穿越時間,但現在不行。
喬坤梳理完信息,見哪吒幾人都在,而且非常拘謹,不禁好笑,先取出三十三天黃金塔,交給哪吒,「哪吒,將這件寶物煉入身體,以後再不怕這黃金塔了。」
哪吒不用燃燈來教,也不用李靖用這種方法限制。
「嗯。」哪吒收了這寶物,但仍不知自己下一步要做什麼。無論是哥哥,還是師父,他都有許多話要說。但是哥哥和師父變成一人,他就不知道說什麼。
相比之下黃天祥和鄭倫根本就沒有這種顧慮,上前恭敬行禮,叫了聲「師父」。又對夏花喊了一聲「師娘」。
看著他們,喬坤也有些感慨。
當初還覺得鄭倫拜他為師有些草率,畢竟他名不見經傳,修為也不高,比不得度厄真人,拜他為師,鄭倫吃虧不小。結果沒多少年,他竟然已經奮鬥成東皇太一。
入學那年導師還及及無名,結果畢業當年導師成就院士,還是全國協會會長,真是可喜可賀。
這麼看鄭倫還挺有福氣。
「我還有要事要去不周山,吉凶未知。但一直未曾好生教導你們,愧為人師,在走之前,要傳授你們一些東西。」
便有道音在四周迴響,「物之大者無若天地,然而亦有所盡也。天之大,陰陽盡之矣。地之大,剛柔盡之矣。陰陽盡而四時成焉……」
「天以剛為德,故柔者不見,地以柔為體,故剛者不生,是以震,天之陰也。巽,地之陽也。有陽而陰效之,故至陰者辰也,至陽者日也,皆在乎天,而地則水火而已,是以地上皆有質之物。陰伏陽而形質生,陽伏陰而性情生,是以陽生陰……」
「辰之於天猶天地之體也,地有五行,天有五緯,地止有水火,天復有日月者,月為真水,日為真火,陰陽真精,是生五行,所以天地之數各五,陽數獨盈於七也……」
過了許久,道音消散,喬坤笑道:「此為我結合自身體悟所成之書,名為《皇極經世》。雖不是功法,卻可推宇宙之起源,自然之演化,萬物之變遷,乃我門萬法之源流。你們要好生記憶參悟。」雖以皇為名,卻是以「易」為主。
這一次傳授的只是《皇極經世》中的一小部分,但他們也未能全都記住。能記多少要看悟性、修為、還有機緣。
鄭倫雖是大師兄,悟性、機緣卻最是差,最先清醒。
喬坤笑對他道:「我從《皇極經世》又化出一法,雖是天仙之法,卻有規矩可依,按部就班修習,必有收穫,此法便為『大品天仙訣』,特傳授與你。」
天仙之法門檻最高,最講究天賦,進境也容易參差不齊,若沒有天賦,或是不得法,數百年不得其中道理,沒有寸進也有可能。
以鄭倫的心性天賦本修不成天仙之法,但「大品天仙訣」依據《皇極經世》所創,有「易」在其中,每一步都有法可依,便是鄭倫不知其所以然,也可以大有收穫。
鄭倫之前想將「中品真仙訣」改名為「大品天仙訣」。喬坤便專門化了此法與他,也算是對自己大徒弟的一種優待。
鄭倫心下感動,當下叩首,「弟子謝過師父。」又細細參悟。
這時黃天祥和哪吒也醒了,喬坤又整理自身所學,借大道之力,演化出一門煉體法訣。
此是他用非常之道化出,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真意雖是源於他,但言語詞句卻是大道根據真意自由演化,非是他所斟酌。
「原來是此法。」看到這法訣,喬坤也不由恍忽,笑道:「這也罷了。」便依原文傳授。
卻是:
「顯密圓通真妙訣,惜修生命無他說。都來總是精氣神,謹固牢藏休漏泄。休漏泄,體中藏,汝受吾傳道自昌。口訣記來多有益,屏除邪欲得清涼。得清涼,光皎潔,好向丹台賞明月。月藏玉兔日藏烏,自有龜蛇相盤結。相盤結,性命堅,卻能火里種金蓮。攢簇五行顛倒用,功完隨作佛和仙。」
以「東皇太一」之能為,他自然可以更改這「顯密圓通真妙訣」的詞句,但這又是何必?這本是自然而然,他強求反落了下乘。
這法從修行保養精氣神開始,觀想明月,此後又更改為大日,得日月精華,參動靜之變化,悟五行妙法,性命雙修,最後仙佛合一。實在是他修行的寫照,他不願修改。
黃天祥和哪吒一時難以理解其中深奧,卻福至心靈,記了口訣,拜謝深恩。這是哪吒將他當成了師父,而不是哥哥。
喬坤又指點一會,便與他們同回朝歌。
路上在盤算,他追朔自身,並沒有所謂的穿越,但這「顯密圓通真妙訣」借他之手創出又是什麼情況?是可能的未來?
那猴子和須菩提是否又是真實存在的,或者是將來要存在的?為什麼自己那似是而非的記憶中也有這些?
這一切是不周山那位遠古天帝所探索的必然嗎?或者還有其他玄妙?
朝歌很多地方都在重建,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雖然繁忙,但是卻看不出這些百姓的愁苦,一邊工作一邊有說有笑,從他們身上是輕鬆的氣息。
可見他們對於目前的生活還是滿意的。這都是姜子牙、姬發和周公旦的功勞。
不多時便已經到了王宮。此時姬發、姜子牙還在等候。
見到喬坤到來,他們屏退左右,「我們已經推舉婁雲衢為當代人王。」
這一點喬坤早知,畢竟龍族化身回歸本體的時候帶著許多人道氣運,而且龍族化身和本體記憶共享。
當日姜子牙封神完畢,回到朝歌,與諸多諸侯商議爭論人王歸屬。
諸侯彼此推讓,良久無果,姜文煥提議說人族有至寶名為崆峒印。得崆峒印認主,登基為人王,自古如此。不如以崆峒印試之。
結果化名為婁雲衢的龍族化身接了便有直衝天際的光華,還有九龍出現,五帝降臨,正應九五至尊之象。
五帝降臨之後只說了兩個字,一個是「善」,意思就是好,另一個則是「易」。
有這般景象,姬發、姜子牙也順水推舟,只說什麼「今大事俱定,當立新君,以安天下諸侯士民之心。天不可以無日,民不可以無君」之類的言語。
東伯侯以及姬發兩人就可以決定天下走勢,何況還有南伯侯與姜子牙推波助瀾。於是婁雲衢就成為人王,非常草率。
而後姜子牙與諸侯商議,婁雲衢號為泰易。只是還未祭祀天地,龍族化身泰易便飛身離去和為太一。
「易」乃是因為三皇以「易」庇護周之部落,又是五帝欽定,泰乃是極、大之意,又代表著安定平和,自然合適。
喬坤不禁皺眉,「如今還要婁雲衢做人王嗎?」成為東皇太一,他又怎麼會願意做人王?
修仙要因果越來越少,以至於無拘無束,無因果無劫數,而人王卻與億萬人族因果相連,有礙修行。
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不死不滅的存在也不適合做人王。人王應該是人族,至少是個人才對。
「自然要的。」說話的不是姜子牙,而是姬發。
喬坤問:「二哥,為何如此?」姬發勸他當大王,又是什麼考量?
姬發向喬坤拜了拜,對那聲二哥誠惶誠恐,「我不能佔了那位置,若佔了活不過三年。」
隨著姬發動作,喬坤感覺到姬發身上海量的氣運傳來,巨流升騰,宛然雲海,氤氳變化,這股氣流匯入自己身體中,其中還有一些劫氣、死氣,一同被抽出匯入到自己體內。
喬坤修為高深,不受這些劫氣、死氣影響,都順手將這些鎮壓在「易圖通變」之中。他卻面色凝重,剛才姬發的氣運向他低頭,不再是人君的氣運。
而且姬發所說也不假,他身上有一種死氣,若姬發不放棄那位置,體內的死氣不被抽出,只怕真活不過三年。
這又是為何?
姬發又笑道:「我只願推翻帝辛,何況便不是人王,我也可以守護人族,也沒有太大差別。」
其實差別很大。喬坤心知這其中只怕還有別的存在參與,說不得還是無上級別。太乙、太一、泰易,明顯有因果聯繫。
他暗自推算,只算到其中有伏羲的參與,別的卻推算不出。
如今他雖實力高強,但論推算之法,伏羲還在他之上,自然算不出什麼。
思量許久,他也沒有拒絕,「我有要事要去不周山,此行吉凶難料。」
姜子牙卻道:「正因為如此,所以大王才應該帶著人道的氣息。人族也要參與這最後的大劫。」
喬坤不由側目,姜子牙知道的還不少,是元始天尊告訴他的嗎?
是人道對抗遠古天帝?他道:「如此我便接了,只是這天下要丞相、二哥、以及諸位諸侯做主。」
便讓他看看,最後是誰的手筆。無為法他不知道,但是論有為法,他也未必便會輸。
「這是自然。」姬發和姜子牙知道他秉性,也不客氣,便應下來。
姜子牙又道:「明日便是吉時祭祀天地。」
「好。」喬坤答應下來。姜子牙又依次請東伯侯、南伯侯等人,眾人交流一番交流。
又有天下數百諸侯,還有李靖、南宮适、蘇全忠、費仲、龍環等一眾文官武將。
最後喬坤去請魏清霜過來,過得會魏清霜帶著魏清雪、魏賁求見。
此時夏花也在,魏清霜望向夏花,審慎中帶著些許疑惑。魏清霜的情緒隱匿多變,便是神明也難捕捉到她的想法。
喬坤先問魏清雪,「清雪你來有什麼事?」他喊魏清霜過來是與夏花相見,讓她見一下那個對她非常重要的公主。
但如今魏賁、魏清雪都來,是別有緣故。
他雖然藉由感知明白是何事,卻還是要魏賁、魏清雪自己說出來比較好。
魏賁猶豫一會上前,「弟子魏賁和師妹清雪情投意合,想要求娶師妹,請師父成全。」
魏清雪雖然早知道,也還是免不了身體僵直,情緒有高興、有羞澀,還有委屈,一言難盡。
喬坤早知道魏清雪的心意,見她歡喜,自然樂意成全,可是這還要看魏清霜的意見,他望向魏清霜,見其點頭,這才答應。
他又上前將魏賁、魏清雪的手放在一起,有些遺憾,「你們也算修成正果,有情人終成卷屬。可惜我明日祭祀完天地便走,沒法為你們主婚。」
魏清霜笑道:「此事不勞煩公子,我會主持。」
喬坤笑道:「你做事妥帖,我總是放心的。」
很快魏清雪、魏賁先行離去,魏清霜又來詢問,她只關心兩件事,明日祭祀完天地喬坤要去哪裡?什麼時候再回來?
「我去不周山。至於什麼時候回來,那可未必。」
魏清霜保證,「我會為公子守好這天下。」
喬坤笑著搖頭,「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你做好自己便好,不要太過操心。」
如果可能,他還是希望人族能夠過得更好一些。
只是他不願魏清霜因此殫精竭慮,他做不來人王,做不來聖人,做不到以萬物為芻狗,他的愛有等差。
他又交待幾句,「你和仲叔輔左姬旦、姜丞相便好,別太辛苦自己,人王我做不長久,天下也不是我的天下。等我從不周山回來,便會推去一切,那時我會告訴你一切的緣由。」
魏清霜和費仲毫無仙道境界,便是破除迷障,也接受不得這許多信息。
喬坤只暗自施展法術,將記憶打入。讓他們潛移默化梳理信息,知道夏花的存在。
等到他從不周山回歸,或許一切都已經不一樣。
夏花只說自己有事,施展縮地成寸之法離去。
當夜喬坤在永昌宮中獨自梳理自身大道,他調整自身時間,外界雖然只過去一柱香,他卻修行了數十年。
這般修行到半夜,卻聽到婉轉清越的箜篌之聲傳來,有如鳳凰鳴叫,悅耳動聽,里此千里之遙。
喬坤循著箜篌之聲來到黃河岸邊,見龍吉公主在月下花林間彈奏箜篌。
公主琴藝甚佳,將這首「春江花月夜」演繹得淋漓盡致。
喬坤也不打擾,只在旁聽著,等到一曲奏了,才上前問道:「不知公主相召,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