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地有樹育靈果

黃石站立起來，目光遊走，時而搖頭，時而微笑。

他jīng通玄學，全因偶得機緣，蒙師祖青眼相加，才得到傳授，是以，目視之下，便見深淺高低，而觀物取象，可以推算出千里之事。

「今晚，依照慣例，有一場初選。屆時，希望你們可以全部參加，就當成一場歷練吧。」黃石真人道。

「師父，我不想參加。」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是一位體格羸弱的少年。少年滿臉沮喪，且帶著一絲忐忑，雙目遊離不定，緊張地看著黃石真人。

他是昨rì看到了張力被人暴打，心中有了yīn影，自度武力和身體抗力不如張力，如果參加，說不定就如張力一般，暴打一頓，卧床不起。

當然，張力也是因為不得青雲的喜愛，若是葉寒風受傷，估計極品丹藥早就送過去了，而張力，卻只能由自己的生理機能自行恢復。

黃石真人面目一沉，看向說話的少年。「蒙離，你歲數是不大，但到了十五歲，這大典就必須參加。」

他的門下過十五歲的也有十六位，按照規定，也要篩選出九個名額，參加最後的爭奪。其實這名額完全可以自行商定，但既然有了初選，十六名弟子，必須要全數參加，免得授人以柄。

是成是北，一戰而分。臨陣退出，卻是不行。

少年垂頭喪氣，坐於一邊。

黃石繼續道：「今晚，在廣場之上，我已擬定了對戰名額。你們也可以先熟悉一番，比如蒙離，你的對手是許金，所以你更是不必畏懼。」

少年蒙離這才露出一絲笑容。許金是他的好友，自然會留有分寸。

「其他人俱在此名冊上，大家自行翻閱。」黃石說完，便走入觀中。而眾人也圍著名冊看了一遍。

「宋凡對孔立，劉涌對西門劍……」

宋凡看了一眼孔立，此人《乾坤氣息歌》十層，《孤鶴九州拳》三層，屬於黃石弟子中的中上水準。

孔立也走向了宋凡。嘿嘿一笑。手掌放置在宋凡的肩頭，面sè一愣。接著哈哈一笑，走開。

宋凡輕笑一聲，方才孔立已是試探了一下，一般而言練習《孤鶴九州拳》會自然產生抵抗之力，如兩鶴相爭。而方才孔立在其肩上，以力鶴放入宋凡體內，直至周身，卻沒有碰到抵抗，力鶴自行飛回。是以認為宋凡還未曾修鍊到《孤鶴九州拳》，也是，心頭一松。

待得眾人散去，宋凡依舊坐於樹下，目前，只有在《後天八極》入手，研習武道。他並未修鍊《孤鶴九州拳》，而《天機謠》也沒有太多威力。自己青木門的功法是厲害，但在武典之上使用，未免讓人詬病。

《後天八極》，聖人所書，布置乾坤大義，融入八方四時，其間各氣之間，合衝剋害，頗為繁雜。宋凡也僅僅窺探到第二層的玄機。

他站立起來，手掌一撫，冰寒酷熱之氣混雜，四散而開。林木一陣震顫，枝末橫飛。

《後天八極》已是青羊宮的重要典籍，譬如《乾坤氣息歌》之流，還在山下流傳，《孤鶴九州拳》卻是限於本門，且在功法之中，設下禁制，外人研習，不得其理以及山中丹藥的配合，難以成功。往往自傷經脈。

而《後天八極》，更是難以外流，其中禁制更多，需要諸多宮中秘法化解。但修成之時，也是頗為強悍。在青羊宮中，眾真人也最多修鍊到六層。六層之上，也只有宮主一人而已。

不覺金烏西斜，林中晦暗，宋凡稍作準備，便離開了乾宮，進入廣場之中。

十餘盞油脂大燈，已安排妥當，只待夜sè降臨，便是武鬥之時。

這一做法，也是依古訓而成，祖師規定，自家爭鬥，必須要安排在晚上。具體原因，也不甚明了。

整個廣場，呈八卦之象，八件卦象圍住廣場，而八卦之體，則是一塊塊青sè石墩，可以作為座位。此時，宋凡便是坐在乾卦之上，神情淡然，靜靜等待著。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黃石真人才到來。看了一眼眾人，便號令點上火燈。

廣場之上，頓時被火光照透。而別處弟子，也紛紛到來，圍聚在側，品頭論足。

十六名弟子排列在廣場zhongyang，兩兩作對，都是清一sè黑sè長袍。黃石真人步入其間，道：「今rì比試，希望大家以和為貴，莫要失了比試的初衷。倘若自恃力強，出手傷人，就不是我為道者所為。所以，成敗得失，不要太過計較，心胸開闊，才是境界。」他目視眾人，微微一笑，退入到八卦方位的條石之上。

「蒙離，許金。」突然，黃石真人大喝一聲。

身材瘦小的蒙離，帶著一絲靦腆的笑容，走上廣場，而在他的對面卻是身材肥碩的許金。兩人略一拱手，變貼身相鬥。

俱是《孤鶴九州拳》，論技法，蒙離更為嫻熟，但他輸在力弱。那鶴狀白紋變化萬端，屢屢擊中許金，看得黃石真人都是微微點頭。但許金，渾然不痛，一個箭步上前，猛然一掀，蒙離倒飛數丈，跌倒在地。

尷尬一笑，便離場而去。

這一次比武，實在是力量懸殊，根本就沒有什麼搏擊，勝負已分。

接下來幾場比試，也是輕描淡寫而過。力量俱有懸殊，而力道大者都是手下留情，所以，只是出現了些許擦傷，並無大礙。

宋凡在最後上場了。他的對手是孔立。孔立面長，眉稀，神情清澈，但是卻有一絲狡詐在其中。

他微微一笑，依據前幾場的戰鬥經驗，他應當是強者，而宋凡必定是不堪一擊的。他的手微微一握，一道白光閃爍而過，直接撞向宋凡的胸部。這一招，他使用了十分力道，並不是他用意險惡，實在是自己只是《孤鶴九州拳》三層，根本沒有重傷宋凡的可能。

白光閃過。宋凡不慌不忙伸出手掌，一道氤氳之氣，在手掌上浮動。其sè混沌，灰黑，緩緩瀰漫。突然間，又如絲帶繃緊，猛地沖向白光。

這一道混沌之氣，瞬間衝散白光，而宋凡身體，一步踏出，掌力渾厚，印在孔立的身上，頓時便飛出場外。

整個畫面繚亂，許多人都沒有看清，便已結束。

黃石真人微微一笑，而眾人的實力，他已大略知曉。當即是戰勝者入選，戰敗者斟酌一名，繼續參賽。畢竟，在這一場武典中，第一固然很重要，但餘下的皆要統計成績，也是關乎臉面的事情。

初選結束，已是深夜。

之後幾夜，其他真人門下也紛紛上演了一場場jīng彩的初賽，到了第七rì，名額已出，只待大典的到來。

宋凡依然是去寒譚擔水，或者坐於太極石府之中靜修。這rì下午，又攀下懸崖，進入石府。一切如往常一樣，寧靜而充滿生氣，一踏入便感覺到神清氣爽，他坐於小樹邊沿，目光隨意地落在它的果實之上，七rì來，他一直看著這果實，明明熟透了，卻不像凡間果樹，一旦熟透，便會從枝頭掉落或者腐爛，一直象七rì前一樣，散著香氣。

而樹下，是一塊方型石池，裡面泥土烏黑亮，泥土上更是沒有一粒果核，相比，在此之前，也未曾掉落過。

「給師父看一下？」他想著。「如果問起這果實的來歷呢？」

他又搖了搖頭，突然神志一震，想到那一本《山海術》，記載人間萬千奇物，應該能夠搜尋到一點線索。

這般想了想，就決定了，明rì去師父的道藏閣一看。實話說，黃石真人待他很好，而道藏閣便是與他的卧室相連，畢竟，這原本便是一間書房。而黃石真人對他也是從不避諱，因為，他的道藏閣也沒有什麼重要典籍，或者上古流傳的孤本。真正的道藏還在宮主的道觀中，那是隱蔽之極，一般人輕易不能進入。

當晚，他點起油燈，在書桌上翻開了《山海術》，幽香依然讓人迷惘，如同挾帶著遠古神秘的氣息。展開頁面，便是一副人像。

人蛇身，滿身鱗片，流露出淡淡的荒誕氣息。而一張面孔，卻有極度地迷人。幾乎和他的蛇身一般，也流露出荒誕的氣息。任你是誰，都會心動，顫慄和震驚。

這蛇與人的混合體，便是姑凰。來自上古部落，最終化為神體。

接下來，一張張圖片，展示了無盡的上古物種，且配上了文字說明。種種秘法，其理通玄，直讓宋凡眼花繚亂。

突然，他的手指停了下來，在這一頁，他看到了那棵樹。圖片之上，幾乎是一般的枝葉，而且也是一般的果實，一般遒勁而矮小，枝葉里，也一般有某種氣息流通，充滿力感。

宋凡滿意地笑了笑，接著看起下面的註解。

「名叫天地樹？怎麼那麼矮小！」

「枝幹可以練成兵器，滴血通靈？但需要天級兵器才可以勝任！」

「生長過程緩慢，需要萬年才能長到一人高！果實更是需要一千年才能結出數枚。叫做天地聖果。」

宋凡看到這裡，心中一陣大喜。天地聖果不知道能不能解人間萬毒？

「食之可以增長力量。」

沒錯就是這一句，宋凡大大失望，僅僅增加力量而已！但轉念一想，也是不錯，增加力量就增加力量吧，總比不能食用要好吧。

一個時辰的翻閱，他通讀了半本。其中有無數迷人的典故，當然也有不知所云的傳說，早已絕跡的草木，禽獸。如一部久遠的歷史鋪沿眼底，使人驚訝。

但未過多久，已是疲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