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降臨
「我……這是……怎麼了？」
莊周只覺自己全身的力氣好似被抽干，就連思緒都變得遲緩，有種想要不顧一切睡上一覺的衝動。
然而，靈魂深處的潛意識卻又告訴他絕對不能睡！
一旦睡下，怕是再難醒來。
他強行用意志抵抗著身體的本能，緩緩睜開雙眼。
唰！
瞬間光明大放，好似從地獄回到人間，一時感動莫名。
好吧，其實不過是周圍點著一圈蠟燭。
而他則躺在蠟燭圍成的六芒星內。
看起來，似是在進行某種神秘儀式，他的角色是……祭品？！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原本已經幾近乾涸的身體不知從哪裡又冒出一股力氣，支撐著他坐了起來。
不過旋即便是一陣頭暈目眩，急忙用手撐地，才避免了仰面跌倒。
顧不得緩衝，第一時間看向前方。
有人！
起身時才看到有人站在前方，再想裝死已經來不及。
蘇醒后整個人渾渾噩噩，思維遲鈍得可怕，在幽暗、死亡的恐懼下，根本沒想到其它。
不過被這一嚇，人已經清醒，飛快地開動大腦，琢磨著怎樣才能活下去。
咦？
嘶——
定睛之後才發現，站在儀軌外的居然不是人類，而是一個有幾分眼熟的矮小生物！
暗紅色的肌膚，宛若山羊般的面龐，長耳，雙角，碩大的鼻子上戴著一個鼻環，張嘴時露出一口獠牙，身材瘦削矮小，也就成年男人的腰高，手中拎著一把像匕首又像短刀的鐵片，銹跡斑斑，正自滴著殷紅的血液。
看到這裡，他頓時眼皮狠狠一跳。
如果那把刀片上的血是自己身上的，那麼，就算對方僥倖放過自己，如果不能及時就醫怕也難逃一死。
不用鑒定也能知道，這把刀片上必然附加了「破傷風」、「不知名病毒」等多條詞綴！
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雖然虛弱無力，但卻沒有受傷的疼痛感和麻木感。
如果不是自己的……難道屋中還有第三人？
目光移動，終於發現，在儀軌外，眼前這個矮小生物的腳下，還躺著一個人。
或者說是一具屍體。
在他看到這具屍體的瞬間，好似觸動了某個閥門，一股龐大的記憶突然涌了上來。
頭疼欲裂。
「咯吱！」
「咯吱！」
果然，人的潛力是無窮的。
以他現在的狀況，換做平時，別說這種衝擊，就是稍微被人撞一下都會立馬暈倒。
然而，此刻他卻是硬生生憑藉著意志堅持下來！
雙眼布滿血絲，額頭、頸部、手臂等部位曝出粗大的青筋，牙齒咬得咯吱作響，面色猙獰可怖，看著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昏迷，但卻就是不倒！
眼前有這樣一個生物，他怎麼敢暈倒？
果然，人的潛力是無窮的。
對面那個矮小的生物似是被他猙獰的表情嚇到，突然後退一步，雙腳一前一後，彷彿隨時都準備逃跑。
雙眼亂轉，透著一股女干猾。
雙方陷入這樣一種僵持狀態。
屋內只有莊周粗重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半晌后。
記憶傳輸終於結束，莊周臉上浮現出難以形容的疲憊，但情緒卻放鬆下來。
「早就說過，不該給自己起這個名字……」嘴角動了動，卻是沒能發出聲音。
這裡已經不是他原來的世界！
剛剛湧出的便是這具身體原主人的記憶。
兩邊的記憶結合，讓他明白了自己現在的狀態。
亞特·塔維爾，是他這具身體的名字，也是以後將伴隨他一生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就和「大人物」有緣。
前世他被老爸起名莊周，結果不到30歲便掛了；原身叫亞特·塔維爾，結果剛剛大學畢業就被「至交好友」坑死，沒能等到那個給他名字中加上「烏姆爾」的人。
自嘲過後，抬頭看向眼前的矮小生物。
沉淪魔！
前世一款老遊戲《暗黑2》中的小怪，怪不得他會覺得眼熟，穿越前他正在玩這款遊戲的一個新MOD版本。
這傢伙是被他或者「他」召喚而來。
不清楚到底是莊周還是亞特·塔維爾，事情有些複雜，不過現在已經是一個人，沒有區別。
被他盯住，正在儀軌外徘徊的沉淪魔身形一頓，不著痕迹地後退一小步，微微佝僂著身體，雙眼不安分地四下瞟動，不過每過幾息就會在他身上一帶而過，似是在觀察他的狀態。
庄……不，應該是亞特·塔維爾心頭一突，剛剛放鬆的身體再次繃緊，嘴角一曬，眉間用力，眼角微微吊起，做出一副強勢、略顯不滿的姿態，面無表情地盯著對方。
遊戲資料中對沉淪魔的介紹，性情狂暴、易怒、好戰，但卻又極其膽小、多疑。
雖然沉淪魔的身材矮小瘦削，但能夠在暗黑世界中生存，哪怕是最底層，又豈能沒有一點實力？
暗紅色的皮膚下隱藏著強健的筋肉，手指如同猛禽類的爪子，尖銳、粗糙，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鱗片。
他懷疑，這傢伙的爪子可能比手中的刀片更加鋒銳！
再看看自身的狀態，除了虛張聲勢，沒有別的辦法。
眼前這隻沉淪魔雖然是他召喚而來，但並不代表他就能控制這傢伙！
他的職業是惡魔術士，而不是召喚師，沉淪魔是他召喚而來的惡魔僕從。
只不過，他的職業是在臨死前剛剛就職，不管力量還是知識積累都很弱，所以對惡魔僕從的控制力不強。
雙方此刻的關係，類似於僱主與傭兵，更多的還是依賴信用。
但沉淪魔的信用……它說有，你敢信嗎？
這可是一個可以在戰鬥中毫不猶豫拋下戰友、族人逃跑的種族！
之所以遲遲沒有傷害他，一是他作為「僱主」還是有一點威懾力的，另外一點則是儀軌的效果。
沉淪魔一直在儀軌外徘徊，就是想要破壞這個儀軌。
在這種生物面前，不能有一絲一毫的軟弱。
面對他的強勢，沉淪魔再次後退了一小步，身軀彎低的幅度也更大了些許。
看似臣服。
然而，亞特·塔維爾並沒有被它欺騙，一面維持著強硬的姿態，一面飛快地調取腦中的記憶。
剛剛只是得到了原身的記憶，要想梳理清楚至少需要幾天、甚至十幾天的時間。
此刻只能先調閱「惡魔術士」與原身死亡的相關記憶。
那傢伙在行動前早已將屋內布置好，門窗都關得嚴嚴實實，拉上厚實的窗帘，一片漆黑寂靜，唯有儀軌周圍一片光明。
莊周坐在儀軌內，一動不動。
沉淪魔被他的氣勢震懾，一時也不敢再有所動作。
不過，隨著時間的流失，沉淪魔漸漸變得焦躁不耐，看向莊周的眼神也愈發兇狠、狂躁。